燈光影裏，芙蓉帳中，但見美人雲髻半偏，含情凝睇，朱唇半啟，吹氣如蘭，好個軟玉溫香在懷！胤？卻是再也按捺不住，將唇覆上親吻兮兮麵頰，手裏也是沒閑著，匆匆解開她衣襟，正欲褪下裙褲，兮兮突然感覺下身有股熱流湧動，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不會吧！千萬不要啊——”
    “這是怎麼回事？”隻見胤？滿手是血驚呼道。
    “我……唉……身子不方便……”兮兮滿臉愧疚鴕鳥道。
    “你——你這都多少天了？”胤？氣道。
    “我也不想的……”兮兮帶著哭腔道。她真的是不想的，原本隻是扯個謊拖延一下時間，沒想到月信竟然提前而至，害得胤？以為她月事一直沒走，要是告訴他還得再過七天，不知他會不會把自己給掐死。想了想，兮兮便鼓足勇氣小聲道：“恐怕……恐怕還有七天！”
    “什——麼？”胤？瞪大雙目不可置信道：“你——”一個轉折語氣卻又軟了下來：“莫不是病了？明日找個大夫來瞧瞧吧。”
    “不礙的，七日過後，一切便好。大概是吃多了生冷食物所致，我以前要是多吃了些冷食，也有過這般情況。”
    “記得以前在蒙古的時候你說過喜歡冬泳，而女子最忌生冷冰涼之物，你這般不愛惜自己，想必是糟蹋壞了身子。明日我進宮請劉太醫回府為你好好診治一番，以後可得好好調養，莫要連孩子也生不出來……”
    “你要我就是給你生孩子的嗎？”
    “不生孩子要你作甚？”
    “那你放我走吧！”兮兮起身穿衣要走。
    胤？一把攔住她：“你既入得府來，便生是我胤？的人，死是我胤？的鬼！不管生子與否，都莫要妄想踏出這府中半步！”胤？目光堅定，隨後又小聲說了句：“不過看你這樣子，也不一定生地出來！”
    兮兮氣得隻差沒吐出一口血，轉身睡倒裏麵不再理他。胤？卻推了推她：“你不起來去歸整一下？莫要弄的滿床是血，讓下人看見報到舒蘭那裏，還以為我把你弄成什麼樣子了呢？”
    “我剛剛本就要起來的，是你不讓，這會兒卻又來怪我！”兮兮滿腹委屈，又暗暗嘟囔了句：“弄成這樣？你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啊？”
    “你說什麼？”
    “我去打水給你洗手——”兮兮忙逃下床去。
    “有沒有到時你就知道了，哼……”胤？冷笑了聲。
    十一月，康熙回京。
    胤？奉上興京謁陵詩，曰：“龍興基景命，王氣結瑤岑。不睹艱難跡，安知啟佑心。山河陵寢壯，弓箭歲時深。盛典叨陪從，威儀百爾欽。”①
    胤？不僅書法了得，詩也做得不錯，尤其是他廣傳於後世的那幾句頂天立地之言都可以看出，他的天性秉賦比起自己那敗家兒子乾隆要強上許多。胤？於九歲首次隨康熙北巡之時便吟出了“一人臨塞北，萬裏息邊鋒”的豪邁詩句，深得聖心。
    康熙在保和殿大宴群臣，胤？獻上此詩，又被著實稱讚了一番，諸如“勤懇上進、聰穎誠孝、奮武忠勇”等等，還得了好些豐盛賞賜。
    這邊廂，那拉氏帶著新入府的格格，也是娘家姊妹，烏喇那拉氏兮然，入宮晉見佟貴妃②。
    佟貴妃是胤？養母孝懿皇後的親妹妹，與前兩位皇後一樣，康熙在第三位皇後崩逝後也將這位皇後的妹妹納入宮中，以示恩寵。另外兩位皇後的妹妹分別是孝誠仁皇後之妹，平妃赫舍裏氏；孝昭仁皇後之妹，溫僖貴妃鈕鑽祿氏。
    自二十八年孝懿皇後崩，康熙朝隻有兩位貴妃，一位是溫僖貴妃鈕鑽祿氏，即為孝昭皇後之妹，也是皇十子胤？之母，不過早卒於三十三年。另一位便是愨惠皇貴妃佟佳氏，孝懿皇後的妹妹。在皇後與溫僖貴妃逝後，她被冊封為貴妃，統率後宮多年，為實際上的後宮之首，直至康熙駕崩。
    因為胤？是已逝皇後唯一的養子，而佟貴妃又是皇後親妹，所以她既是胤？的母妃，又是姨娘。胤？對孝懿皇後的感情很深，總是吩咐那拉氏進宮向生母德妃請安時也要來佟貴妃處問安。由於佟貴妃沒有兒女，所以向來待胤？視如己出，對那拉氏也是喜愛有加。
    那拉氏拽兮兮跪下行禮、請安。
    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起喀。”
    兮兮抬起頭來，見佟貴妃不過三十歲左右年紀，唇紅齒白，細眉明眸，與畫像上的孝懿皇後有幾分相似。從畫像上來看，清朝最美的皇後當屬康熙的孝懿和乾隆的孝賢了，佟貴妃與孝懿相像，自然也是一位美人。
    “舒蘭，這位就是你的幹妹妹了？”佟貴妃語調輕緩，溫柔而又端莊。
    “回貴母妃，正是。她叫兮然，阿瑪已將她認做幹女兒。臣妾也甚是喜愛這個妹子，便做自作主張，讓她入了府，與姐妹們一起服侍四爺。”那拉有條不紊地答道。
    “你辦事素來得體，胤？有福氣。”佟貴妃誇了聲那拉氏，又向兮兮招手道：“過來，讓我瞧瞧。”
    “是。”兮兮走到佟貴妃跟前。
    “嘖，嘖，真是好看！要我說，這京城裏最美貌的姑娘全藏你們家了。”佟貴妃握著兮兮的手對那拉氏笑言。
    “貴母妃說笑了。”那拉氏謙恭道。
    “若論美貌，奴婢哪及得上娘娘的萬分之一呢？”兮兮開始拍起馬屁來。雖然孝懿皇後已崩，可佟貴妃畢竟身份尊貴，又有個權傾朝野的家族“佟半朝”，最重要便是她那個將來對胤？登位萬不可缺的哥哥隆科多。這時尚不知他們之間是什麼態度，自己可得先把佟貴妃給巴結好了。
    “這孩子，嘴可真甜！不行了，我都老了。”佟貴妃笑道。
    “娘娘一點兒也不老，看起來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這話隻有一半是真的，她確實不老，隻有三十歲，卻也不可能像十七八歲的少女。兮兮咽了咽唾沫，接著往下說：“觀音娘娘都萬兒八千歲了，誰會說她老？娘娘美麗端莊，善良賢淑，就像觀世音般。奴婢隻盼能常來一睹娘娘玉容，過得久了，沾些仙氣，也能修來娘娘美貌的萬分之一……”
    “嗬嗬，這孩子，難為舒蘭你喜歡她，真是個伶俐的。”佟貴妃滿麵笑容，顯然聽了很是受用，隨即吩咐道：“喜蓮，去將我平素放在櫃格中的那對白玉如意拿來。”
    “？。”喜蓮應聲後便去裏間端了個托盤出來，上放著兩柄白璧無暇，晶瑩剔透的玉如意。如意頭上以圈狀變體“？”字為中心，左右雙蝠伴壽，柄部琢以丹鳳朝陽，尾拴係金絲線穗。
    兮兮不禁暗流口水：“不會吧，隻稍微動動嘴皮子就能得著這麼大的實惠啊，古人真不經誇，佟貴妃莫不會以為自己是來敲竹杠的吧。”
    “舒蘭，你與兮然一人一柄，我挺喜歡這孩子的。有空，你多帶她來幾回，陪我說話解解悶兒。”佟貴妃溫聲道。
    “這玉如意太過貴重了，臣媳愧不敢受。”那拉氏婉言道。
    “就當我給兮然這孩子的見麵禮，你若不敢受，豈不是連你妹子也不能受了？”佟貴妃依然溫言軟語。
    “這……臣媳謝貴母妃賞。”
    “奴婢謝娘娘賞賜。”
    “莫要見外了，都是一家人，你也稱我一聲母妃吧。”
    “奴婢不敢。”
    “那你還是不是老四家的媳婦？”佟貴妃巧言問道。
    “奴婢……奴婢謝過貴母妃！”兮兮跪下謝恩，對佟貴妃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嗯。”佟貴妃微點了點頭，又問向那拉氏：“舒蘭，怎麼沒將弘暉他們帶來？”
    “孩子太小了，怕擾到貴母妃。”
    “我這裏呀，就怕冷清，下次進宮，記得把孩子帶來。”佟貴妃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很喜歡逗弄別人家的孩子，這也是身為女人的天性。
    “是”那拉氏恭聲道。
    ①《侍從興京謁陵二首》，選自《雍邸集》。據《清聖祖實錄》記載，這次謁陵侍行的皇子很多，幾乎十歲以上全部隨行，並沒有胤？。康熙除了這一次，還於二十三年（1684年）去過盛京，那時胤？年方七歲，同他的哥哥們都沒有隨行。所以胤？的侍從拜謁盛京祖陵，隻能是這一次，另外他有《侍從興京謁陵二首》，也表明他跟隨乃父祭祀了盛京三陵。本文為了情節需要，安排他留守京中。
    ②愨惠皇貴妃佟佳氏，孝懿皇後之妹。於康熙三十九年冊為貴妃，雍正時尊為皇考皇貴妃，乾隆時尊為皇祖壽祺皇貴太妃。本文為了情節需要，將她提前兩年設置為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