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
    龍騰正坐在書桌後，埋頭寫著什麼，表情與動作都像往常一樣沉穩。
    卓月新乖乖地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時不時地抬眼看他。水念歡則坐在她對麵的位子上，向龍騰彙報情況。
    “那四合院，近兩日的人反倒少了，也穩定了，但是出入也較頻繁，就不知是衝著什麼來的。我是覺得他們既是在杭城落了腳，想必重點也該是這裏，可是據調查，現在杭州所發生的足以引起武林人興趣的事，也隻有血禦清。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其它的。”頓了頓，他又道：“據我派去監看四合院的人和莊內的人回報，這群人的確有出現在我們山莊附近的舉動。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十有八九是衝我們來的！”
    “賀兄那邊有消息嗎？”
    “恩。飛鴿傳書說他們昨日有派人到台州，似乎是要圍捕什麼人。但賀兄想到那似乎並不重要，也就沒有細查。另外，他們似乎在準備迎接什麼大人物。”
    沉吟了會，龍騰道：“繼續徹查。”
    “是。”
    “信天呢？”
    說到這個，水念歡的臉色還是焦慮不已，“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龍騰放下了筆，蹙起眉，“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會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麼，根本脫不開身來通知我們？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杳無音訊？”
    一時間，室內寂靜了下來。
    “五師兄怎麼了？”卓月新忍不住問。她打從一進來就被要求安靜，隻能聽話地不出聲以免打擾到他們，可是現在聽到有關自家人安危的事情，還是決定開口詢問。
    水念歡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說話。
    “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嗎？他去哪了？”她又問。
    “與你無關，你安靜。”龍騰淡淡地道。
    “可是五師兄和我最親了呀，他出了事，我怎麼可能不管嘛？”她起身走到書桌前和他理論。
    最親？？
    龍騰眯起了眼，仍淡淡地道：“沒人阻礙你和他親近，但這件事你即使知道了也幫不上忙，還是別多事的好！”
    “可是……”
    “小師妹，”流著汗，水念歡忙將她拉到一旁，“那個……我還在和大師兄說正事，關於五師弟的事情，回頭我找時間再和你細說。”
    卓月新噘著嘴，老大不高興地，隻好坐了回去。
    水念歡看了眼仍滿臉不爽的龍騰，道：“對了，師兄，今兒一大早，‘鏡幫’三當家倪海全和‘玉拂仙子’來了，我聽路管家說，小師妹接待了他們。”他看了卓月新一眼。
    聽到說起自己，卓月新抬起頭，看向龍騰的反應。
    皺皺眉，龍騰道：“這我已經知道了，剛才路七也和我講過，隻是，他們來做什麼？”
    “這要問小師妹了。”
    龍騰看向她，“你早上見過他們了？”
    她點點頭。
    “他們可有說什麼？”
    她聳聳肩，“也就閑話家常呀，一堆禮來禮去的，才說了一刻鍾，我就溜回來了。”仔細看他的反應，似乎沒有特別的意思？
    龍騰不再說話，隻以顎示意水念歡再說下去。
    師兄似乎對玉姑娘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呀，好冷淡哦！卓月新心裏有絲納悶，但也慶幸著這一點。
    水念歡道：“別的事沒了。我下午出去一趟，跟著那些記號去看看五師弟到底出了什麼事。”
    “恩。”
    “那我去準備了。”
    龍騰頜首同意，水念歡便起身離去了。但在離開前，他看到卓月新仍怔怔地看著龍騰，以為她還在擔心南信天的事，不由安慰道：“小師妹，你別擔心，五師弟不會有事的，我會把他找到。”
    “哦。”
    他走後，密實再一次陷入安靜。
    龍騰又拿著筆，在紙上寫著。
    她無聊地噘著嘴，雙手把玩著垂在胸前的細發辨，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正埋首案桌的他。
    不經意間，她的目光被他身後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住了。那不是……“師兄。”
    “恩？”頭也未抬。
    “你把我的畫拿到這兒來啦？”那書房不是空了嗎？
    龍騰頓住了筆，“恩。”淡淡應了聲，起身端著空茶杯，到放著茶壺的茶幾上，給杯裏添滿了茶水。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掛書房不好嗎？”
    “你掛在書房的目的不就是要我能每天能看到嗎？”
    “是……呀。”
    “我這幾日要藏身於此，出不去，怎麼看？”端著茶回到桌邊，聲音依然淡淡地。
    她一愣，心裏想著他這麼說的意思，“師兄……也希望能天天看到我嗎？”心裏甜甜的，好象春天裏盛開的花的香味。
    他抬頭，看著她，“我擔心若不趁沒事兒就看兩眼，幾天後出去，會把你的長相給忘了。沒辦法，隻有把畫拿進來了。”
    “啊……”這種理由……卓月新聽著就覺得怪怪的，但是，她猛地領悟過來，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師兄，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龍騰唇角微勾，“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不過，這可不能承認！卓月新欣喜地從位子上跳起來，跑到他桌邊，“那……師兄，我再畫一幅，掛在書房，這一幅就放在這。我再另畫一幅，放在你房間，好不好？”
    “你喜歡？”
    “恩……可是我喜歡沒用啊，”她訥訥地道：“要師兄喜歡才行嘛。”
    他又拿起筆來，“隨便，你愛畫就畫，愛掛就掛吧。”
    “掛哪兒都行？”
    “掛哪兒都性。”
    “那我剛才畫的那一幅要放在你的房間。”她興致勃勃地作著計劃，“然後，明天再畫另一幅，掛在書房。還有，我自己的房間也要……”
    她一一細算著，神采飛揚，嬌俏可愛，他微仰頭看著，居然看得有些愣住了，移不開眼睛，甚至連眨眼都舍不得。
    “可以吧，師兄？”她笑著看他以征詢意見，卻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俏臉兒一紅，“師兄，你看什麼呀？”
    他回過神來，“沒什麼，看，不，聽你說話而已。”
    “哦。”可是那眼神，分明不止是看或聽嘛，有絲絲的像是那畫中人的眼神……哎呀，好羞人！
    想到那幅畫，她忽然又聯想到玉雨煙，心下又是一緊，“師兄。”
    “恩？”又有什麼問題？
    “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她問得期期艾艾，心也懸著。
    龍騰一愣，“為何這麼問？”
    “就是……就是……那個蘇嬌姑娘，她好象很喜歡你哦。“
    “她？“他扯扯嘴角，”隻是一位任性的小姐，我和她沒什麼。“
    “哦……”她盡量讓自己的聲調和語氣平淡點，“那玉姑娘呢？她號稱‘仙子’呢，長得又漂亮，武功也高，人又溫柔，在江湖中也頗有威望，算得上是一位女俠呢！師兄……你喜歡她嗎？”
    這才是重點吧？
    龍騰氣定神閑地握筆寫字，唇邊噙著淡笑，問：“你聽誰說的？”
    “沒……有呀。”她結結巴巴地道，“我……我隻是覺得她好漂亮，師兄應該會喜歡她……”否認呀，趕快否認呀！！“
    龍騰不答反問，一本正經地：“我不是應該喜歡我的未婚妻嗎？”
    她一呆，“未婚妻？”
    “新兒不是對人說過，我有未婚妻了麼？”
    “你……你怎麼知道？”不是早上才發生的嗎？據現在不過兩個時辰的事情，為什麼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該到哪裏去找一個未婚妻出來，堵這個洞？”他皺著眉，似乎很苦惱。
    “……”她無言以對。不過，這是否也說明，他……“師兄，你也不喜歡玉姑娘，對吧？”
    龍騰看著她，但笑不語。
    “不對呀，可是你們以前一起闖蕩江湖，行俠仗義……你對她真的沒感覺？”
    他想了想，問：“你是說以前成名的事情？”
    她點頭。
    “其實那些事情並不是我和她兩個人做的，還有我另兩個結拜兄弟，隻不過，他們一人潛入敵營，一人替我運籌帷幄。因為他們都在暗處，所以江湖上隻留傳我和玉姑娘兩個人的名聲。”
    她眨眨眼，“就這樣？”
    “就這樣。”
    她呼了口氣，心情大好，可是轉念一想，那玉姑娘豈不是很可憐。
    “新兒，我在這裏的事兒，千萬別說出去了。”他叮囑道。
    “知道啦。”
    “還有，”他又道：“多為自己想想，別多管別人的事。”他繼續拿筆寫字。
    “啊？……”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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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各有心思（一）
    是夜
    卓月新帶著血禦清，幾步遠跟著蘭兒，三人一起往飯廳走去。
    “小……小姐，等等我。”蘭兒小小聲地叫。
    卓月新停下腳步等她，血禦清也吐著舌頭跟著停下。
    蘭兒趕緊也停下，並躲在柱子後抱著它，看了看那隻回頭正瞪著自己的狼，吞口口水，道：“小……小姐，你還是先走吧，我會跟上來的。”
    卓月新無奈，也不多說什麼，轉身繼續走。反正時間長了她自己也會習慣的。
    到了客廳，青月山莊兩兄妹，“鏡幫”幫主倪海全和玉雨煙都已經坐著了。見到她，四人都起身相迎。
    蘇寧抱拳道：“卓姑娘。”
    “蘇少爺，倪幫主，玉姑娘，還有……”卓月新看了看對自己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蘇嬌，“蘇姑娘。抱歉讓各位久等了，請坐。”
    “知道讓我們久等了，你還這麼慢吞吞地？”蘇嬌不客氣地道。
    “閉嘴！”蘇寧喝道，然後又一臉歉意地道：“見笑了，舍妹口出不馴，還望卓姑娘不介意。”
    卓月新撇撇嘴，在主位上坐下，吩咐道：“可以上菜了嗎？”
    下人趕緊將菜都端上。
    倪海全道：“卓姑娘，我下午好象看到了‘毒君子’和‘紫衣君子’，應該也是到府上來做客的吧？為何不見他們二位？”
    “毒君子？紫衣君子？？誰啊？”卓月新一臉茫然，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路七。
    路七上前道：“回小姐，他們二位是爺的結拜弟兄，今兒下午是來了。小姐當時不在莊內，因此沒有見到他們。”
    “他們是‘五君子’之一嗎？”卓月新雙眼一亮。
    “正是。”
    這麼巧？她早上才聽蘭兒提起他們呢，下午就來了。“那他們人呢？怎麼不叫他們來吃飯呢？”
    “他們二位又出莊了，說是有點事兒要辦，明兒一早才回來。”
    “這樣啊……”好可惜哦，今晚是見不到了，“倪幫主，很抱歉不能讓你們相見了，明天應該可以，我都還沒見過呢！”
    “無妨。”倪海全笑笑，不甚在意。
    菜都上了，她便又招呼客人用膳。
    蘇寧和倪海全喝酒，其他人則喝茶，進餐過程還算愉悅。
    “這麼說來，卓姑娘也是第一次到楓葉山莊的？”蘇寧問。
    “是呀。”卓月新道，“我爹有個規定，弟子當滿十八歲才能下山，幾位師兄都是如此，我五師兄半年前剛滿十八歲，就被爹爹踢下山啦。”
    “那卓姑娘……”有十八了嗎？不太像啊……
    她吐吐舌，道：“我才十六，本來還不夠格下山的，但因為山上發生了點事，所以提前下山。”不敢說是爹爹逃了，娘跑去追，她隻好以喝茶來哈拉過去。
    看到她喝茶，蘇寧想起自己送去的茶葉，問道：“前日送與姑娘的‘春茶’，不知姑娘喝了沒？”
    “喝啦。”胃還隱隱作痛了呢！
    “哥，你怎麼把那麼貴的東西送出去啦？我們隻帶了一斤出來，我還舍不得喝呢！！”蘇嬌抗議道。
    蘇寧瞪了她一眼，對她的無禮著實頭痛，沒理會她的話，徑自問卓月新：“味道如何？”
    “恩……”她瞄了蘭兒一眼，後者裝沒看到，“味道……還好啦，沁人心脾，沁人心脾，嘿嘿……”
    “姑娘喜歡就好。”蘇寧比她還高興，“下次我再來時，一定多帶些來送姑娘。”
    “哥……”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蘇寧皺著眉道。
    蘇嬌老大不高興地噘起了嘴兒。
    啊？？卓月新愣了，隻好無奈地問：“那茶，真要一大早喝嗎？”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與晨，早上喝‘春茶’，才能借以領略新鮮空氣，從而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聽你瞎吹，胃都痛了一個早上！“那敢情好呀，我可要堅持喝呢！”
    得到佳人讚許，蘇寧顯得非常開心，端起酒杯道：“多謝姑娘的喜愛，蘇某以酒敬姑娘，姑娘你……就還是喝茶吧。”
    “那謝了。”
    又聊了一會兒，仍是些閑話家聊，然後，似乎終於忍不住了，玉雨煙開口問：“卓姑娘，龍大哥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卓月新一愣，看她的表情似乎很急切，“可能還要兩天。玉姑娘找我師兄，是否有什麼急事？”
    “沒錯，我來是想提醒他一件事，有關……”玉雨煙頓了頓，道：“有關‘血禦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