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白展堂攔住我們，“你不想知道你是因為什麼而死的嗎？”
    我淺笑著看他：“說說看。”
    “戰死，你是戰死的。”白展堂用肯定的語氣說。
    泰牧月明顯鬆了一口氣：“殤兒是女子，怎麼會上戰場呢？這一卦實在不準。”
    我聽了也覺得好笑，雖然自己武功還不錯，但是也不會被派去作戰吧？再說，天曌有六少，暹羅有泰牧月，哪裏還輪得到自己？我玩過塔羅牌，並不是測得很準，白展堂隻是換了一種玩法，大概改變不了什麼吧。
    我不迷信。
    “具體因為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的卦還從來沒有錯過。我告訴你們這個，主要是想讓你們多一條路子走，隻要不讓這位姑娘上戰場，也許這一卦才不會靈驗。”白展堂緩緩說道，“姑娘，我知道你不信。可有句老話你一定聽說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想想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吧。”白展堂在桌子放了幾錠銀子。
    “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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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過窗紗，輕輕籠罩在我身上，絲絲縷縷的細膩。
    我單手托骸，靜望著“莫留苑”裏那一棵月桂樹。自從我夜夜夢到那個名叫“惜兒”的女子之後，我便對月桂這種植物愈加喜愛。我曾告訴陌千恒，我想要一個植滿月桂樹的僻靜院子，就像夢中，“惜兒”的一樣。可當他命人把一棵棵上好的經過精心裁剪的月桂樹苗植來時，看著“莫留苑”裏層次有序、井井有條的花草，我卻忽然明白我和惜兒的不同，也許皇宮裏不論怎樣，終是汙穢的吧。在這樣嚴謹的地方，一切有生命有活力的景物都成為了擺設，其中也包括——我。
    “我到底是怎麼來的呢？我又為什麼而來？”某件擺設喃喃自語。
    “我一不十分漂亮，二不過分聰明，三又不常常給佛祖菩薩燒香，究竟怎麼會穿越呢？”此擺設深刻地做著自我檢討。
    “難道……我本是天神，因犯了天條而被貶下凡間遭受九九八十一難？現在穿越回古代是上天對我的最後一次懲戒？等到我28歲之後就會位列仙班？”我猜疑道，“嗯，有可能啊！”
    ————————————————天界——————————————————--
    此時，天界，一俊美少年臉上布滿黑線：“這丫頭還真敢猜。”
    他的對麵，是一位豐神俊秀的藍衣男子：“無怪。他們那個時代的人，很多已經不相信我們的存在了。他們相信——科學。”
    “哼！科學？”利焰將軍嗤笑道，“就是前些個土地公上報的‘人定勝天’？凡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難道非得我們再弄些個天災下去，他們才會乖順些嗎？”
    運水大神手掌一揮，眼前的棋盤上出現了一團飄蕩的雲霧。
    霧裏，街道兩旁的居民區高樓林立，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人們戴著太陽鏡，打著遮陽傘，牽著自家的寵物行走於人行橫道上，神情各異。有的失望，有的開心，有的貪婪，有的滿足，但他們的臉上，卻都帶著些自傲。
    “他們值得驕傲。畢竟，凡人已經學會了自食其力，不會因為一點必要的天災就來勞煩我們。出現天災是一定的，可現在的凡人，他們會想方法來應對。如果不是這樣，你我還有工夫來下這一盤棋嗎？”
    利焰將軍不滿地說：“就算如此，難道我們在他們心裏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嗎？”
    “非也。不管他們承不承認，我們終究是存在的，而且我們依舊是主宰。凡人有一句話說得對——‘人類是宇宙的主宰’，不過，他們忘記了後半句話——‘神靈、自然、世界，則是人類的主宰’。”運水大神把那團雲霧收進了袖子裏，“若無世界、自然，何來三界？若無三界，何來神靈？若無神靈，何來人類？世界可以沒有人類，可人類卻不能沒有世界。”
    “運水兄的意思是，順其自然？”
    “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不需要那麼久了。”利焰將軍眼眸中閃過一絲焦慮，“老君推算，不久之後，三界就會大亂，到時候凡間必定是生靈塗炭，他們的‘科學’不會頂什麼用了。”
    運水大神不慌不忙地說：“那也是幾百年以後的事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對於幾千年後的變故，凡人定不會辜負眾神的希望的。畢竟，他們不能總依靠我們，這些年，就當是給他們磨練的機會吧。”
    “原來陛下和娘娘默許凡人發展科學，是這個原因啊。”利焰將軍恍然大悟，“那這個凡人怎麼會穿越時空？這種時候，我們應該束手不管啊。”
    “將軍有所不知，每年穿越時空的凡人又何止她一個？其實，一粒小小的石子都可以改變未來，就連我們神靈都不知道未來具體會發生什麼。我們這樣做，也隻是想提醒他們——神靈還是存在的。而且，把他們送往不同的時空，也正是希望他們能解開三界大亂的禍結啊！”運水大神解釋說。
    “那，我是何仙姑還是七仙女啊？”人間忽然又傳來一聲嘟囔。
    利焰將軍問道：“何仙姑和七仙女是誰？”
    運水大神無奈地笑了：“她們是人們編纂出來的神仙。我們隻給凡人靈光一現，他們不了解我們，不知道我們的具體身份，但因為對我們的虔誠和信任，才編造出了很多神仙名稱。”
    “上天啊！如果我真的是神靈轉世，就霹個響雷給我聽聽吧！”凡人女子不死心地大喊道。
    “她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曾是神仙吧？”利焰將軍喚來身邊一個侍童，耳語一番，見那侍童點點頭去了，利焰將軍這才繼續道：“本將軍倒要看看，這丫頭的輪回之道。”
    ————————————————人間———————————————————
    我失望地望著依舊平靜的天空，沮喪極了。
    “那來這裏就是為了讓我早點死啊！”
    說不在乎，說不迷信，那是假的。要是你是我，本來活得好好的，忽然被人告知命不久矣，會是什麼感覺呢？一想到自己已經虛度過了半輩子，你若是還從容淡定，我這郡主位子就給你坐吧！反正我也不想去和親。如果你成了卿舞郡主，說不定我還不用那麼早死了。誰要是想過過這“舞殤美人”的癮，留言告訴我一下就好。
    “想想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吧。”該死的白展堂！少說這一句話會死嗎？非得把我逼地痛哭流涕才滿足嗎？他的這句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別作夢了，既然你穿越了時空，就表示神靈是存在的，而我的卦也是準的，你28歲會死更是真的。
    雖然，我的死法很壯烈，竟然是戰死的！郡主我以後絕對不上戰場不就行了？
    “碧芷，碧芷！”
    “小姐？”
    “告訴陌千盛，再給我這裏加派點人手。”
    “是。不過小姐，‘莫留苑’裏侍衛已經夠多了，碧芷每次出房間門都感覺怪怪的。”
    “沒事兒，慢慢就習慣了。”我安慰說。
    自從白展堂給我算命之後，我就被泰牧月送了回來，他說最近遼東附近出了一夥反賊，最近正在往暹羅方麵活動，為了確保我的安全，就先讓我回天曌來避避風頭。我聽了挺不屑一顧的，不過是一夥反賊嘛，能成什麼大氣候？不過，我敢斷定，泰牧月這回把我送回來的理由，有一大半是因為白展堂的那一卦。
    而我因為心情不好，實在不想見到師父，所以才派了這麼多人手，連茅廁門口我都安排了倆。現在的“莫留苑”裏看起來清淨無人，實際上可是有很多條暗影隱藏在黑暗中，隻等候著關鍵時刻，一躍而出……
    不過我可沒有那麼多侍衛，這裏有一大半人是我向陌千盛大少爺借的，人家現在可是領兵的大官，區區幾個侍衛算得了什麼？我堅信“以多勝少”，也就原諒了他所派遣的這些侍衛裏沒有一個武功可以超過我的偷懶作風。反正師父也不敢在宮裏興風作浪。想像一下，一個黑衣蒙麵女子與一百多個宮廷侍衛廝殺，場麵一定很壯觀吧。
    至於陌定天呢，大概是對我心裏有所愧疚吧，也默許了我這一荒誕的行為。他一默許，誰還敢說半個“不”字？前庭後宮也隻皆道是卿舞郡主深受聖寵，本來很多敵對我的話語在一夜之間都消失了個幹淨。
    我對這些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小姐。”
    “泰牧月那邊怎麼樣了？”
    “很是不好。小姐，遼東反賊的勢力要比我們所想像得大，前些日子皇上給小姐提前辦及笄禮也是因為這夥反賊。他們不單單活動到了暹羅，更是早早就來到了天曌。”
    “什麼？”我大驚，“這事怎麼不早告訴我？”
    “聽紅梅說，二殿下和四殿下吩咐過不能告訴小姐。”
    “是紅梅告訴你的？”
    “是。”
    紅梅，陌謐雨的心腹。給我下藥那次，有她的份。
    “這些話她怎麼會和你說？”蘭霜不是一直很機靈嗎？而且既然陌千渢和陌千恒吩咐過，誰還敢告訴她？
    “蘭霜不知。”好聰明的丫頭，知道此時不應多說。
    “你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吧。原本天曌與暹羅素來交好，且兩國實力強大，已經讓遼東有了危機感，而這次聯姻，更加表明兩國是友非敵。在反叛與逆來順受中，他們隻能選擇一個。我們都以為他會忍受，但事實上是，他們決定選擇叛亂。這樣一來，絲毫沒有思想準備的暹羅與天曌慌了神，為了防止遼東反賊來劫新娘，我的身邊早已被安排了很多暗衛。這個情況，應該是在我去暹羅時就有了吧，蘭霜和碧芷，你們一定也是知情者。”冷冷看了她蒼白的臉，我繼續說了下去，“我到暹羅不久就出了宮，隨我出行的你一定是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泰牧月，所以在春意樓我才看見了他。
    “他當時很生氣，我卻很奇怪，在天曌皇朝就聽說泰牧月雖愛美，但從不流連於煙花之地，這難道是流言嗎？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尾隨我而來的吧。這件事情過後，我的宮殿前又多了很多侍衛。沒想到，遼東人矛頭直指向我，暹羅因為要顧及到我的安危，又要作戰，多有不便，所以才把我送了回來。陌定天也在我身邊安插了很多高手，直到我正式向陌千盛提出需要暗衛時，他們的身份才光明正大起來。”
    我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師父曾說過，我的身手已經屬於一流高手了，除了陌千渢、陌千翌、泰牧月，其餘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我很久沒見到晴霧了，你們懷疑她是奸細？”斜了蘭霜一眼，我問。
    蘭霜眼底湧出敬佩之情，恭敬道：“回小姐，是。除了我和碧芷，在暹羅時，小姐身邊隻有晴霧。而遼東反賊似乎對小姐的一切了如指掌，實在可疑。不過四殿下和五殿下力保她沒有問題，我們已經調查過她的身世，確實清白，隻是四太子殿下執意追查。過幾天小姐就會見到她了。”
    除了她和碧芷？“看來，我還是把你們想得簡單了。主仆十餘年，我竟然從不知道你們是這麼有能力的人啊。”要不是沒人知道我有師父，我都懷疑陌千盛給我借人是個圈套、
    “小姐……”她顯得有些傷心。
    我擺了擺手：“罷了，你們都是為我好，我知道。我隻想問一句，你，真的是將軍府的人嗎？”
    “是，蘭霜一直是將軍府的人！”聽了我的疑問，蘭霜不安地叫道。
    “練武多少年了？”將軍府的人怎麼會和陌定天勾結？雖想問出口，但為了以後彼此還要照應，我忍住了。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很不好受。
    “八年了。”
    “很早啊。你的功夫比起我來，怎麼樣？”
    “小姐讀過將軍的秘籍，得道高人指點，蘭霜怎麼能和小姐比呢？”
    還好，心還是向著我的。
    想那時我的武功之高被傳得沸沸揚揚，陌家六少還有溫竹洢都追著問我是向誰學來的，我隻好說是看過將軍的秘籍才把這事掩蓋了過去。蘭霜和碧芷自小就生活在將軍府，自然知道我是在敷衍，卻都沒有追問。從這點看來，我仍舊可以信任她們。
    “蘭霜，不用緊張，我會不強求你什麼，我隻希望自己可以清清楚楚地了解自己究竟處於何種境地。我不是金絲籠裏的雀兒，任人擺布，即使那些人是打著‘保護我’的名義。而且，這種事情，你們以為能瞞我多久？”
    “殿下們都知道小姐一定會知道這些事情的，不過我們都沒想到小姐會這麼快……蘭霜不明白，既然已經有人選擇保護小姐，小姐又何必去過問這些煩心事呢？殿下們從來沒有告訴過碧芷和蘭霜任何軍情，整個‘莫留苑’的人，包括碧芷和蘭霜，最近都沒能走出小姐寢宮的宮門，而來的人除了紅梅，也再無他人了。紅梅應該也是偷偷跑來的。所以，雖然這件事情前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但蘭霜還是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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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了《莫》的朋友，請留下你的腳印，讓我知道你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