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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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渾渾噩噩的一天。她如解放般背起書包,大步走向校門。
顏薇羽,十六歲,一直都安分地做著一個普通高中女生,毫無家世背景,是個不注意看就會被忽略的再普通不過的女生。可是,那個黑道的少爺聞江彥總是想方設法欺負她,不知道的人以為她好欺負。可是,那家夥一直在她身邊陰魂不散好多年。從幼稚園到小學,從小學到中學,一直到她進了高中,他還是跟著她。
他喜歡她嗎?看不出來,因為他身邊總是美女如雲,而且他也已有女朋友。根本就談不上喜歡。
而且,她也不喜歡這樣張揚的男生。她不喜歡站在人多地地方,她會覺得害怕。
校門口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他站在車前,光芒包圍著他。
大家都不敢靠近,他的身邊站著十幾個黑衣的保鏢。
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他是他們心中的神。
“洛翼晨,洛翼晨!”大家呼喊起來。
“打倒洛翼晨!”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大家竟也被糊弄似的跟著喊了起來,“打倒洛翼晨!……”
不對!大家都察覺到了。於是大家安靜了下來。回頭看著那個引起公憤的人。
顏薇羽呆呆地站在那裏。
一身鬆垮的校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些。頭發隨意地束起,有幾根不太聽話的頭發從發圈裏逃出來,在微風中飛舞著。
她是想乘著混亂逃走的。
可是不知道是誰站在她身後喊了這一句,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完蛋了。這下再也逃不掉了。
她最討厭被很多人注視的感覺。她已經做得很好,在這裏,她總是被忽略。可偏偏她總是常常被人注意到。
而今天,也許是她的末日。
心虛的不得了。她眼神有些躲閃,在人群中尋找著可以鑽出去的洞。
但他們早已將她包圍,一絲縫隙都不留。
“逃吧~~”她暗下決心。
她推開擋在她麵前的人,跋腿就跑。
“顏薇羽,你再敢逃試試看!”淩厲卻又溫柔的聲音仿佛是從天堂傳來。
有人好意地伸出一隻腳來絆倒了她。
在她以為她就要倒地的那一瞬間,她被攔腰抱起。
她似乎漂浮在半空中,找不到立足點,非常沒有安全感。
“三年,一千零六十八天,二萬五千六百三十二個小時……”那人淡淡地數著,“你離開我那麼久,難道就不覺得內疚嗎?為什麼還要逃?”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已不知不覺從眼角劃落。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洛翼晨輕輕放下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回家吧,薇薇。”
“我不要回那個家,”顏薇羽掙開他的手,跑掉了。
大家都露出一種失望的表情。
為何是她?
早知道,當初就該對她好點,多親近親近她的啊!
可是,她總是被他們遺忘的角落裏,像一棵沒有任何光彩的小石頭。
沒想到,她竟會是洛翼晨的女孩!
可是,憑什麼?
“可惡的家夥。”聞江彥看著他們跑遠的身影,有些不甘地喊道。
他不緊不慢地追著。他知道她跑不遠。就像小時侯玩遊戲,她總是跑不過他。這一場人生的追逐戰,他是否還能贏她?
“你再跑的話,我要生氣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會有這麼好的毅力,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她還是不肯停下。
她的眼淚在無聲地掉落。
她隻想離他遠遠的,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的淚了。
也許他的耐心不是很好。
當她似乎撞到了一堵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保鏢攔下了她,再也不許她走遠。
“你在發什麼脾氣啊?”洛翼晨快步跑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問,“你自己一句話都不說就離家出走,我都沒生你的氣,你現在是怎樣?”
“我討厭你,”她帶著積聚了許久的恨意看著他說,“我討厭你,我就是不想見到你。”
“薇,怎麼了?”他看這會兩眼通紅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討厭你丟下我一個人,我討厭你不跟我聯絡,我討厭你!”
她知道每一次的相聚就意味著下一刻的別離。她早已厭倦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所以,她隻能像鴕鳥一樣把自己藏起來,讓他找不到自己。她喜歡他,也討厭他。他口口聲聲要保護她,但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他一直都在國外讀書,難得回來。
等待是痛苦的,她深深感受著這種痛。於是毅然決定不再做溫室的花朵,從他家逃了出去。
她原本天真的以為,家裏人發現她不見了,會馬上派人出來找她。
可是沒有。沒有任何消息。連他都不曾過問她的事情。於是,她在他的世界裏似人間蒸發。她相信他早已將他遺忘。
“我討厭這種感覺,你總是要讓我等。可是,你知道等待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嗎?”她看著他,眼淚再也藏不住。
“那麼,你不要等了。下次我出國的時候我就帶上你,讓你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好不好?”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會如此溫柔。
“……我又不是你的小狗,幹嗎要總是跟著你?”
“可是,當初你不是像小狗一樣,我才會把你留下的嗎?”
“呃……”
那年她七歲,被冤枉偷了東西被院長關進了倉庫裏。大家都把她忘了。她在那裏餓了三天三夜。
孤兒院管理很嚴。對待不聽話的孩子,他們會毫不手軟地進行體罰。像他們這種連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更別想奢望從這裏得到關懷和溫暖。
終於,她決定再也不要待在這裏。她打碎了倉庫的玻璃,從窗戶裏逃了出去。
在街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像個乞丐似的,人們見到她都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她。她開始害怕人們的目光,害怕孤兒院的人把她抓回去,她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跑進了停車場,鑽到一輛車的後備箱裏。她蜷縮著,保持著嬰兒在母體中的姿勢。似乎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她是在仆人清洗車子的時候被發現的。她當時已經餓得昏過去。
仆人以為她是一隻狗,拎起她就想往外扔。
當時心情很不好的洛翼晨看到了她。
被硬生生扔在地上的她猛然驚醒。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他剛參加完父親的葬禮,一身黑色的禮服。宛如莊嚴的王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她滿臉泥水,衣服破爛。
他眼角似乎還有淚。剛失去父親而流下的傷心的淚。
“王子是不可以哭的,你不知道嗎?如果王子哭了,他的玫瑰花也會為他哭的。”剛聽過孤兒院的阿姨講了《小王子》的她這樣對他說。
“少爺,吃午餐的時間到了。”孫管家畢恭畢敬地說。
“帶她一起去餐廳吧!”十歲的他看著有著明亮眼睛的她,突然說。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小小年紀的他竟然會有那麼淡漠的口吻。
傭人送上了一杯果汁,她很快就喝光了。然後是一盤牛排,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後來又上了很多水果,她全部一掃而空。
吃完後,她怯怯地問他:“還有嗎?”
他呆呆地看著她,讓傭人再送吃的上來。
她頭也不抬地吃著,仿佛從來都沒吃飽過。
他靜靜地看著她,忽然笑了。
那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幢別墅。
管家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趕來。
他看到小少爺正在笑,發自內心的笑。他突然覺得很欣慰。自從老爺病倒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老爺英年早逝,帶給少爺的是無盡的傷痛。他以為少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恢複了。可是,這個女孩,雖然不明白她是怎麼到這裏的,但是,似乎有她在,少爺才真正像一個跟他同齡的小孩。雖然有些擔心夫人知道後會怎麼處置她,他還是毅然決然將她留下。
而她,也像認準了主人的小狗,跟著洛翼晨,再也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