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千古姻緣之前世今生 三卷第十二章這一生為君生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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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了多久?”她試探地問,美目中燃起一簇渴望。
“姑娘瞧我活了多久,我就活了多久吧。”這樣模棱兩可的答覆讓她無法捉摸。
是生平首遭遇見這樣的人。是怎樣的膽子讓一點也不畏懼她這幾百年來所說的話都沒有今晚來得多,也許她的未來裏再也遇不見一個不怕她的男人了。渴望在胸口燒起,燒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樣永無止境的孤單下去,擁有無盡的壽命,卻沒有人會記著她,“你叫什麼?”
“在下姓冷,名字嘛……隻是一個人的代稱,無關重要,姑娘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
她猛然站起身來;他未動,像一點也不在意她的下一個舉動。她在眾人眼裏是妖怪,他怎能一點都不怕?
咻的一聲,破空劃來一箭,是方才那些漢子去而複返,想要除妖助世。她微愕,眼底刹那閃過憤恨之情,卻沒任何閃躲的舉動,“姑娘不閃,可是會受傷的。”他動作奇快,右手拉她入懷,左手護住她的頭。箭鋒從他的手臂擦過,泛起血色。
“是姓冷的幫她……這二人都是妖怪啊!”漢子們邊叫邊逃命。本想趁著人多勢眾折回除妖,但沒料到會出現雙妖啊!
她在他懷裏微微發顫。他的懷抱溫暖而有人氣。
“你為什麼要救我?”她低聲問。
“不算救,不過拉你一把而已。”他不動聲色的微退一步,與她保持距離。
她抬起臉,那雙奇異妖美的眸子落在他的傷口上,有些迷惑了起來。
“你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他毫不介意。
她恍惚的搖搖頭,“沒有人會為我這樣做的……從來沒有……即使是再親的人,為了私利,也隻會出刀相向,你我不過初識,卻為我而傷!”滿心的感動。原以為心早死了,再無任何知覺,如今卻發現她感動到連心都疼痛不已。
他應該逃,卻沒逃,應該閃,卻為她擋箭,沒有人這樣待過她啊!
在無數的夜晚裏,她以為她被上蒼給遺忘了!人有前世今生,獨她沒有;人有輪回轉世以造福贖罪,唯她沒有。她好苦,無人分擔,可是現在……
眼底逐漸聚凝火焰,愈燒愈旺盛,空洞了數百年的眸子染上一抹生氣,她的心在顫動,仰起臉注視著他。
月隱日現,東方出現淡淡的灰白,她目不轉睛的用那雙奇異的眸子望著他;他隻是微笑,並未因此退縮或者驚豔。
“你……叫什麼?”她開口,不甘心啊,禦景昭!
淡白的陽光之下,冷風吹起她一頭的長發,襯著火紅的衣衫,她的神色著實詭譎而美豔,美得邪氣但無妖味……
他聞言,微微錯愕,搖頭笑道:“你我不過初識……恩,冷少遊!”
“少遊?”
禦景昭捂著胸口,是這個名字,要和他糾纏不休嗎?
仿佛訴說著,幾世的因果。
“就算相處多年又如何?”一股恨意纏上她的心靈。
“相處多年照樣能夠為自己而犧性無辜,人人都當我是妖怪,隻有你……你願為我挨傷,更不畏懼於我,我……我是真的沒有遇過啊!”胸口的熱流急遽流竄,燒過心肺、鑽進喉口之間,心裏又苦又激動,想要化為連串的句子,卻口拙了。
不知道如何開始
難預料怎樣結束
都說是多情要比無情苦
你為何還要脈脈含情
是不是你太疏忽
是不是你太糊塗
愛到盡頭也回不到當初
你為何還要如此執固
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
縱然多情要比無情苦
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
你是否還是這樣不在乎
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
縱然多情要比無情苦
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
你是否還是這樣不在乎
這樣的相遇,好像已經有幾個世紀了。
“小遊,”有人叫他。
小遊看著麵前的小昭,還差一點回憶,他不能放棄,找了好久才把她找到,怎能半途而廢?
光線,又一次變紅,穿越了幾個朝代。
他注視著她,仍然搖頭而笑。“是姑娘找錯人了,救你,是出於本能,並非對姑娘有其它念頭。天亮了,你走吧。”他毫無眷戀之色,轉身在城門走去。
她不死心。怎能死心?小步奔前,叫道:“你說,名字隻是無關緊要的代稱,但你可知,沒有人叫著你的名字,連自己也會忘了,現在隻會遺忘名字,有一天連自己都會遺忘自己還活著,我隻是想要找那個人相依為命啊!你知道嗎?找了幾百幾千年了,記不得了呢!?”見他仍然不理不睬的離去,她怔忡又滿心的失望,難道,他真不記得有人想要與他相伴嗎?
“孤寂一生,有什麼好?”這句話是當年少遊追求她時在她耳邊耳語的,就是因為這樣一句不浪漫的話,她拋棄身後種種荊棘與他一起攜手。
“禦景昭、禦景昭,在這世上,還會有誰再叫一聲你的名?”她低語,眼眶發熱,卻再也流不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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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進城門,天已大亮,商家、攤販早已開市,一片喜氣洋洋之色。他緩步而行,隨意瞧了四周屋舍一眼,屋舍頂端皆貼著佛紙,他搖頭微笑,眼角覷到身後不遠處她在跟著,微笑化為苦笑,仍繼續往前走去。
“爺,爺!二樓的視野好,要不要上去等著?”店家小二在門口招呼,“上二樓有什麼好看的呢?”
店家小二上下看他一眼,“原來爺是外地人啊,難怪不知道此城出了什麼事。來來,您快上二樓等著,待會兒,這世間最偉大的人就要經過啦!瞧一眼,百病五侵,再多瞧一眼,長命百歲都不是問題,”
他微笑,“這世間最偉大的人,莫過於是皇帝老爺……”話還沒說完,店小二就呸了一聲。
“人與神佛怎能相比!皇帝老爺再偉大,也不過是個人,而他是神啊!”
“神?”一抹微驚流露在他臉上,隨即隱沒。
“爺也吃驚了吧?”店小二笑道:“是咱們福分夠,所以有神佛轉世。不過您可別誤會,咱們城裏的神佛可跟京城孫家假仙假佛不同,他可是貨真價實、能治百並為咱們平紛亂、主持公道。就舉個例子吧,前兩天廟裏多了好幾具死屍,原以為城裏出現殺人犯,大夥驚惶不已,後來才查出他們是黑龍寨裏的強盜!您知道黑龍寨吧?皇帝老爺費了多少工夫都攻不下的山寨,這些強盜來咱們城裏還能做什麼?奸淫擄掠是免不了,幸好,是他以天眼及早發現了,才救了咱們一命。”
“是你嘴裏的神佛親口說是他出的手?”
“正是。連破廟裏的神像也流下血淚呢,真是慈悲為懷。”店小二仿佛與有榮焉。
他笑著搖搖頭。“若真是神佛降世,連傷人都不會了,更別說是下手狠毒,死無全屍了,這數十年間,可惜埃”他舉步上了二樓。
“可惜什麼啊?你還是不信?是純陽觀的掌教呢,年紀輕輕的。”店小二摸摸後腦勺,納悶的自言自語道:“他可是咱百姓心中不折不扣的神仙,心底慈悲,武功高強,著妖更是拿手好活,怎麼這青年沒聽過?”
二樓人潮擁擠,男女老幼皆有,個個引頸翹盼。他揀了個角落,倚在屋柱旁,低頭一望。大街的百姓連生意都不做了,就圍站兩旁,目光一致向街頭熱切眺望。
未久,誦經聲由遠漸近。
“嗚……”談笑生眼眶含淚,也顧不得看究竟是哪家神佛讓他餓肚,正要合掌感謝,雙目忽地一亮,落在身後一名走近的女子。
雖然蒙著麵紗,卻能感覺得出她的標致,才要搭話,突然見她細瘦的雙臂一伸,從背後抱住眼前的男人。
“我叫禦景昭。”她閉上眼,低語。
“在下姓談,名笑生,你要叫我談笑風生也行,隻要能逗姑娘笑,在下願意傾盡所有……”“我要的,隻有你。”向著他說,眼睛卻是空洞的。
“不,隻要有人與你相伴一生,是誰你都願意,不分男女;而我隻是正巧落了你的想要而已。”他的聲音親切和氣,卻略顯沒有感情。
談笑生張大眼睛,疑疑望著那雙妖美的眸子。“姑娘,要不要考慮我?他不要,我要啊!我保證是貨真價實的男人……”遭她邪眼一瞪,他連忙禁口。
“也許你說的對,隻要有人與我相伴,又不怕我,我不在乎他是誰。而幾百年來,就隻有你不怕我。我就要你。”
“姑娘看似不過十八、九歲,怎麼會是幾百年呢?”談笑生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什麼叫不屬於我的情緣?你救了我,這情緣不就是我的了嗎?”搜尋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竟然讀不出他的思緒。初次知道他,看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親切到讓她窩心的聲音。窩心啊,在這世上,誰還會用這般親切和氣的聲音與她說話?她以為他就是這麼和氣的人了,但細看他的容貌,才覺他的眸子裏雖然溫暖,但卻毫無感情。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將披風贈於我、為我受傷、為我他人將你視作妖怪,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她叫道。
“我對你好,是人之常情。姑娘,今天換了旁人,我依然會對她好。”
她盯著他的目光,幾乎穿透他的身體。她的雙拳緊握,舊方咬住下唇,直到血絲衝破咬破的唇流下。
“是這樣!先是待我百般好,將我視作愛人,輪回,死亡,跳河,江山,到頭來又視我為妖孽,你也是。在你眼裏,我是妖孽,所以不敢親近我……什麼神啊!你以為真的是神嗎?不過是,是,輪回的結果。”她怒叫道,引來不少人注目。
她的怨恨襲來,挾著殺氣。殺氣也是累積的,但她身上並無血腥味,冷爺的眼底有抹疑惑。
“姑娘……”還來不及勸她,她身子一傾,翻過花欄,從二樓墜下。
她是存心的,毫無護身的動作。
怎會如此呢?他一向能猜中天下人的心思,知天下人的未來,若論世間無法猜透的人心及未來。
她存心跳樓,他竟看不透。
她是妖,他心知肚明。雖看不出她的原形,但也不排斥。妖不就與人相同,有分好壞,他隻是納悶為何這樣毫無修行的小妖竟能保持如此長久的性命。她無妖法,甚至不知自己是否真為妖,她身上充滿謎團,他卻無心解。
他的心,已經平靜很久了。人世間之命各有其緣,他不該插手,也不願插手,是以麵對這樣的謎團,也早已心如止水,沒有探究的欲望。
“禦景昭姑娘!”談笑生的叫聲極為尖銳,劃破群眾的歡呼,眾人抬頭相望,都吃了好大一驚。
腦海紛亂不過轉瞬,他已奔至花欄,隻須一探出身便能拉住她。
天下命,皆有定數,豈能動盤?她要跳樓,是出自她心,他插了手,就是混亂她的命。
探出的手又縮回,眼睜睜的看著她跌進人群之中,狠狠的落在地上,又彈起了下。跌落的禦景昭目睹一切,是難以形容的吃驚!她含淚的抬起臉,注視冷少遊的黑眸。
那一雙黑眸仍然深不見底,有睿智之光,卻顯得沒有感情。
他擁有人之貌、人之體,但他的眸子……絕不是人之眼。
少遊
這一世,我為君生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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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什麼最多?
如果將這個問題隨便丟給一個大唐人,那麼答覆必定是“寺院”,但寺院雖多,卻不見得每間寺院都香火鼎盛。
好比這個普普通通的白馬寺吧。它位居長安城之南,平常上香的多屬百姓,香油錢不多,人潮也馬馬虎虎,但今兒一大早,白馬寺前就陸陸續續來了大批香客,
就連寺前乞討的乞丐都發覺不對勁了。人潮並非川流不息,而是來了就不走了,幾乎將白馬寺的正門團團圍祝
“該……該不會……”
禦景昭微弱的氣息,呼呼的作響。
她又沒有死成嗎?
誒!
白馬寺的小和尚把她團團圍住,年紀輕輕的她竟然如此剛烈,真的跳下樓去。
“姐姐長得好漂亮呢!”
三天前
大雨滂沱,破舊的馬車在崎嶇山路上趕路。
馬車內,躺著一名昏睡的女子,已經有三天之久。顛簸的路程似乎沒有驚動她,車內還有一名男人,他一身黑衣,左掌經輕撫過她的臉頰。
她的體溫過高,顯然病體禁不起長程趕路的折騰。
她的身子卷縮在薄薄的毛毯之中,僅僅露出一張臉蛋跟披肩長發;她的臉色異樣慘白,白到可見青色血管;她的唇已非泛白可形容,如果不是她的體溫,他會以為她……死了。
死?
他一直以為依她這樣的情況,早該歸進黃泉,喝了孟婆湯。輪回幾世,做豬做人,做石頭,做樹木,都是好的,唯獨不要像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忽地動了動睫毛,掀開眼皮。“你……”她有些困盹,將眼前的男子與夢中的惡鬼重疊在一起。
“醒了?我當你一路睡進黃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