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 第7章 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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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渠鎮,一個略帶清雅又不失繁華的小鎮,幾百年來鎮上的人們過著引清泉入街渠,鄰水而居的閑適日子,長長的古街、窄窄的門樓,聽屋外流水叮咚、看門前花草枯榮。平日的消遣也不過是逛逛市集、聽聽戲,踏青看山、說說禪。
後來這個小鎮還出了個名人,說來和無心他們也有些淵源(此為後話),他曾賦詩道:“深山道者家,門戶帶煙霞。綠綴沿岸草,紅飄落水花。半庭栽小樹,一徑掃平沙。往往溪邊塵,持竿到日斜。”就是當時小鎮的寫照。
這種日子過得教人怡然自得、悠哉遊哉,不過嘛……又實在是有點無聊。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是老麵孔,張家李家的是非長短也被大家反複絮叨了千遍味同嚼蠟。春天的陰雨又總是不斷,低低的雲層,壓抑地讓人隻有一種感覺:悶!
隻是今日大不同,小鎮有了新鮮事!
最先發現異樣的更夫阿三(阿三:?某水:小龍套,將就一下啦!),他在四更的時候巡過大戶朱家的時候,發現朱家上上下下二十幾口行裝輕便急匆匆地離開小鎮了,可屋內燈火通明還有生人聲。
是仇家脅迫?惡霸占宅?反正不尋常!
公案小說愛好者阿三那個激動啊,連忙告訴了好友值班衙役李四,李四五更下班的時候又順便告訴了早起殺豬的屠夫王五,王五又說?了茶樓的采買夥計趙六……其間不免添油加醋、虛張誇大,反正不管怎麼樣,在六更天小鎮的人們都出門的時候,這個消息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
沉寂了太久的心情又雀躍起來,誰都想探個究竟,可又不好表現得太露骨,沉不住氣是丟人滴,於是人人又都裝做若無其事。隻是朱家對街的粥攤今天的生意好得出奇,沒有了座位客人也不計較,大家或坐或站,端著碗粥,可是眼睛卻盯著朱家的青漆大門不放。
過了一個時辰
粥慢慢涼了,眼睛也盯得幹澀,門還是死死關著,不少人陸陸續續走了。
屋裏的人起得還真不早。
過了二個時辰
所有人都開始懷疑屋裏有沒有人,莫不是阿三看花了眼。粥攤老板等不及要收攤,大家也紛紛起身要走。
就在這時
“吱呀~~”大門開了,確切得說是開了一條縫,一隻粗壯又布滿淺色汗毛的大手撲得在門上拍上了一張字條,末了,還探出頭看看拍得牢不牢,餘光看到對街的人,倒把大門開了半扇,站出身來:八尺大漢,虎背(那是自然)熊腰,闊麵重頤,眼若銅鈴,霸氣逼人!
光是看著就有人兩股戰戰,看來被阿三說中了,這不是仇家、惡霸是什麼?!怎麼辦,不會拿我們開刀滋事吧!
不過大漢隻是亮了個相,並不發作,轉身就大步回去了,大家才長長出了口氣。門還來不及關,裏麵又閃出一個人來,拿著隻筆,站在紙條前端詳了一下,又寫了些什麼。
每個人都被凝了眼神,雖隻是背對,一襲白衣,身材欣長,一瀑黑發還未束冠,不知容貌如何,可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不舍移開眼睛。
也許是背後的目光太灼人,無心側過頭,瞥了一眼眾人,就走回屋裏,門立即關得嚴嚴實實。
好美啊……眾人怔怔,都在回味著剛才那個少年的容貌。容貌?似乎想不起來,不對,應該是根本沒看清,不過隻是那個看似白眼(某水:就是白眼啦!)的眼神就已經是明豔妖嬈、懾人心魄啊!
待大家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才想起門上的字條趕緊去看個究竟。
招奶媽一(打×改為二)名,雜役一名(被塗掉),月銀百兩。
看完紙條,眾人的心靈受到第三次刺激:百兩啊!還是月銀!別說是雇用奶媽,就是美貌丫頭也可以買上好幾個阿!
不過這次反應比較快,大家紛紛趕回家去,有老婆剛生的就趕快準備應聘,沒有的就火速捎消息給親戚,更有甚者,打起了去鄉下雇個再轉手賺足差價的算盤。
這樣一陣忙亂,對於新入住的這戶,大家也無暇深究,憑著初步印象總結如下:
1、 至少三人:土匪惡霸樣的大漢、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絕世美少年、待哺幼兒
2、 錢多得燒得慌,而且出手闊綽
這邊,屋內
“無心,你隻變了發色就出去了,要是被人看到惹出事端怎麼辦。”
素練其實更在意的是無心非要出去把字條改掉,說什麼生人多了不方便,不許他雇雜役。這不就等於要拿他當雜役了。哼哼,還好他聰明,說小東西胃口太大,一個奶媽估計不夠應該再添一個,這樣一來多個奶媽也可雜役一樣使喚的。
“哼!”無心不屑,是被看到了又怎麼樣,他也瞪了回去。
麻煩,把自己變醜一點就是了,念起“幻形咒”,似有銀光粉塵由頭頂至下抖落。無心的身體開始漸變,容貌變得平庸,不再冶豔奪目,身形略有收斂,不再欣長清傲。慢慢睜開眼,雙眸明亮依舊,可是就像被無心攝去精氣的寶石一樣,少了幾分靈氣和魔性。正是那日被追逐的少年模樣。
無心變幻,素練和力霸已經習以為常。不過力霸還是看得很開心,無心不管怎麼變化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漂亮,隻要那副容顏下是無心,他就百看不厭。
無心伸展了一下,正想回去續覺,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到力霸麵前,蹲下來,盯著他掌上托著正在酣睡的小東西,雙手捏住小犬耳,毛已經幹燥蓬鬆,很柔軟。突然,折下來,翻轉出粉色的耳廓,輕彈,翻了回去,再折……小東西在睡夢中可能也感覺到耳朵被人玩弄,發出“嚶嚶”的聲音抗議著。
力霸也不阻止。
“無心”素練感到一陣無力,“你要把他弄醒麼?”這個小東西,一醒就哭,哭就要吃,吃的還都是他的寶貝,他已經受夠了!
無心不理,這個耳朵和尾巴,怎麼見人?幻形,太小不好承受。恩,障眼。
無心輕揮下手,下了障眼法,這是狐類的低等法術。小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凡夫俗子看來就如普通嬰兒一樣了,耳朵和尾巴不止看不見摸不到。
很滿意,轉身去續覺。力霸看著酣睡的小東西也有些犯困,也續覺。
素練倒沒有這等清閑,隻有他深刻感到問題的迫切,他可不像自己的寶貝再變成小東西的午餐。於是又貼了張字條在門口:
奶媽甄選隅中時,朱家大院舉行,呃,不對,已經改跟力霸姓虢了。
關於霸宅易名的來龍去脈是這樣滴:
昨夜,一行人剛遁形,小東西又嚎啕,估計是想吃宵夜了,隻好在鳳棲山腳停下,威逼利誘素練交出隨身帶的命根天脈神水哺了了事。無心覺得就近選擇的城鎮還不夠近,於是決定就個更近的:橫渠鎮。
其實,橫渠鎮就在鳳棲山腳下,隻是礙於結界人們完全不知道背後有座仙山,倒是受了仙氣福澤,小日子一直過得不錯。無心等人呢,一直覺得近處無風景,也沒有來這裏遊曆過,隻是常常遁形路過。
是夜三更,他們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看中了這間還算不錯的宅子,大模大樣地閃現在朱家老爺麵前。
朱家老爺被嚇得不輕,正當他麵對著三條人形,糾結著是應該大呼有鬼還是有賊的時候。無心隨手丟給他一包吃剩的零食屑——一整袋被吸了精氣的寶石,要求買下宅子。有價值連城的珠寶提神,朱老爺馬上精神抖擻,目光如炬,生怕來人改了主意,也顧不上多想,忙招呼家人速速收拾細軟連夜就搬出鎮去,“慷慨”地附送了各色家具和用品。這一幕呢,就是阿三看到的啦。
奶媽甄選熱鬧開場。
幾乎全鎮的人都來了,把門前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推推搡搡,擠不前的探頭,站不高的蹦?,不少毛頭小鬼更是爬上牆頭,還不忘帶上零嘴,和看戲無異。
在大家看來這就是一場好戲,還是百年難遇,要看看誰家媳婦被選上,賺得百兩月銀!還要親眼一賭傳聞中絕世美少年的模樣。上午有幸看到的人隻歎奇美,卻又說不出個究竟,急煞人!隻可憐了那些出不得閨閣的少女,春情蕩漾,心癢難耐。
力霸一副家長模樣,危襟正坐;無心眯縫著眼隻當是出來曬太陽;旁邊的素練苦著臉,童養媳狀懷抱著小東西,儼然是女形!
素練的腸子都要悔青了,都是自己說三個男人帶個嬰兒招保姆會惹來非議,叫無心化女形和力霸假做夫妻,誰知道剛幻過形的無心一句:“懶得。”就把這個“美差”交給了他,嗚~~~(其間省略無心壓迫、素反壓迫、無心猛力再壓迫、素敗北若幹字)。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張小紙條會招來六十幾名奶媽。(某水:這不是紙條的威力哦,是銀子,口愛的銀子啊~~~)
以眼傳意
力霸:怎麼辦?
無心:不管。
素練:眼無神,還遊離在懊悔中。
關鍵時候還是力霸靠得住,他憑借多年招聘、麵試人員的經驗,(某水:力霸同學曾曆任多家山寨CEO,隻是不作大哥好多年)眼光掃過,就從六十餘人中挑出身強體壯、孔武有力奶媽兩名,完畢。
迅速!
迅速得讓全鎮居民大失所望。這就像剛買的熱包子掉地上,剛換上新衣被水澆,剛偷到萬兩黃金就被抓……
重金招聘,難道不看看才藝表演?不做機智問答?不考量綜合素質?不需要觀眾投票?(某水:-_-!!選秀節目看太多了吧,你們)
也罷,沒有轟動的甄選,看看絕世美少年也值當!
所有人都引頸,瞪眼,用力地看著無心。
美?美倒是美,可哪有絕世啊!眼睛美?美,可哪有攝人心魄阿!
眾人目光添上怒意,直射上午喝粥守門的那幾位,射穿!這就是傳言不可全信啊。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們早上明明看到的,記憶猶新,可是眼前的少年確實沒有絕世之姿,看著象是同一個人啊,不過又有幾分不同,說不上來,唉~信譽掃地。
聘下了兩位保姆,主角們就散場了。
眾人也沒什麼戲看,伴著小孩噢噢的起哄聲,不歡而散。橫渠鎮,好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恩,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