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麒麟的話極盡嘲諷，梁衛國銅皮鐵臉神功練得爐火純青，聞言之後微笑依舊，甚至目光中的慈愛之色依舊。說：“哦？那麼請梁長官問，梁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梁麒麟的心狠狠抽搐，覺得有人用鈍刀瘋狂地切割他的心髒，心髒雖然還沒有支離破碎，但傷痕累累。
    他昨晚為了一個問題想到天明，這個問題就是日本鬼子特工窩點在哪兒呢？他想起他父親梁為國是漢奸，來山城才幾天，就發生日本特工綁架中共地下黨員的事情。梁為國前來山城的表麵目的是通過山城缺乏糧食而來“聯誼”，但最終目的是什麼呢？這個問題稍為有常識的人都會心知肚明，就像很多國家的駐外使館都蒙著神秘的色彩，因為使館肩負著收集情報的功能。說句難聽的話，很多國家的駐外使館是披著合法外衣的間諜機構，梁為國這個聯誼會就相當於這種機構。
    “姓名，籍貫。”梁麒麟冷冷地說，並且正兒八經地拿出本子記錄。
    “我叫梁衛國，祖籍M市山城縣盤山鎮。”梁衛國也一本正經地回答。
    “梁會長，這種草藥請您老來鑒別，看是不是珍貴的山草藥。”一個夥計滿頭大汗地闖進來說。這個夥計的臉就像小孩子胡亂塗鴉的作品，左臉頰一塊泥巴痕跡，右臉頰則是墨汁，根本看不出他本來的真實麵目，但依稀可以看出就是早上負責運糧食的夥計。
    梁衛國的臉頓時現出領導的氣勢，很威嚴地一揮手，頗有點大將軍指點江山的味道，很有氣派地說：“你幹什麼吃的，這點小事也麻煩我，沒有看見我正和貴客暢談麼？”
    “對不起，對不起。”夥計一邊打躬作揖一邊轉身走出去。當他背對著梁麒麟父子倆時，眼中一抹寒意迸射而出，倏忽之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若電光乍現。
    談話被打斷，就像流暢的旋律被外界幹擾，頓時生澀起來，氣氛變得難堪而尷尬，現場陷入沉默。
    “知己相聚，可以談喜好，訴衷腸；故友重逢，可以憶往事，敘舊情；名流光臨，可以令蓬篳生輝；高士造訪，可以讓人聆聽卓見；智者登門，可以使人茅塞頓開……”一把爽朗的聲音傳入來，柳愛國挾著柳飛燕的手飄然而進。
    柳愛國和柳飛燕看見梁麒麟一臉冷峭地麵對著梁衛國，驚愕之色霎時間爬上他們的臉上，就像梁麒麟的臉上驟然長出一朵喇叭花。
    柳愛國臉上的驚愕之色馬上變成驚喜之色，說：“原來麟兒也在這兒。這不是很好嗎，一家人嘛。”跟著柳愛國轉臉對梁衛國說：“梁兄，非常時期我政務繁忙身不由己，現在才有時間登門拜訪老朋友，恕罪恕罪。”
    梁衛國站起來，拱手笑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等草民雜務纏身分身乏術，雖來到故知地盤卻不能及時與故友相聚，請柳兄見諒見諒。”
    相交幾十年的、現在卻站在對立麵的兩個老朋友言語之間聽不出絲毫的不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