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報——”天未亮，士兵就慌忙闖入奇拉亞王的帳篷。
    “什麼事？”
    “敵軍向我們逼來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這裏！”
    “什麼？這麼快？”驚訝，安西瓦內斯的臉色一片蒼白。
    “是。”
    蹙眉，因為神幽而亂掉的心還沒有平靜下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看來，瓦莫西不是好對付的。神幽那小小的勝利根本不能使他們有挫敗感，不過是個渠用，拿不拿得下，對他們沒有任何阻礙。真正的危險還沒有來臨。
    “快去集合所有士兵，再派人通知五皇子，讓他到營前等我。”快速拉過身旁的衣服，急忙披上，安西瓦內斯無心去想更多的，眼下贏了戰爭才是最重要的。
    營前，早已立了整齊的士兵，相比於前幾天，他們的士氣要高得多。五皇子心煩地走來走去，恨不得立刻飛奔前方迎戰，但是他知道慌忙出戰，他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這隻會使好不容易得來的信心被毀掉。
    “五皇子。”
    “奇拉亞王，我們要不要迎戰？”
    “我也正想問你。”
    “這個……沒有準備怎麼迎戰？”
    “你的意思是撤退？”皺眉，他當然知道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迎戰，可是……不戰的話會打擊將士們的士氣，這和輸了有什麼區別？
    “不然還能怎樣？我們要保存實力啊！”
    “我不同意撤退！”忽然出現在營前的神幽引來士兵們一陣私欲，這位主帥的樣子沒有幾個人見過，隻有從他那一身鎧甲可以看出他的地位。
    “神幽，你還要攪和什麼？”五皇子怒吼，他也不想撤退，但眼前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就算是輸，我們也要迎戰。”
    “我同意！”安西瓦內斯輕笑，神幽說的正是他想做的。
    “你們……你們這是胡來！”
    “不是胡來，這是一場不能退縮的戰爭，況且，沒有人知道誰一定會贏，誰又一定會輸！”
    “你懂什麼？一個外行！”
    “可是我同意！”安西瓦內斯抬頭，卻望見神幽的臉上沒有一點的血色，蒼白的臉猶如死人！一陣心痛湧來，昨夜不該逼他的！
    “我不同意！”大喊，他們都怎麼了，為一場沒有勝算的仗值得去做犧牲嗎？
    “五皇兄，我才是主帥，你沒有權力說不！”冷笑，神幽疲憊至極，身體還在痛，能夠站著是他的奇跡！
    “奇拉亞王，我們迎戰！”說罷，不去看他，在神影的跟隨下來到他的馬前。都以為渠用的收回隻是個巧合嗎？他神幽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即使是現在也一樣，這場戰爭他們不會輸，輸掉的一定是瓦莫西人。
    “殿下……”輕語，神影不安地看著他，這樣的身體怎麼能上戰場，“你答應過我，不去前線！”
    “我必須去。”
    “讓我代替你不行嗎？”
    “你留下！”
    “殿下……”
    “你必須服從！”神幽冷冷地命令道。能夠選擇的話，他也不想以現在的身體去打仗。但是，沒有了他這個主帥，戰爭的成功率會減低一半。他賭的就是自己的威信。渠用的收回隻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威信，讓士兵們相信隻要有他在，戰爭就會勝利。這就像安西瓦內斯的親征一樣，沒有特殊意義，為的是讓士兵們知道，主帥會與他們同存亡！
    “走吧，神幽。”安西瓦內斯已翻身上馬。不想讓神幽涉險，可是為了勝利，神幽的存在是不可以少的。
    “好。”拉緊馬繩，一步跨上，卻扯痛了昨夜的鞭傷，“痛……”
    “殿下……”心慌，自己不該聽他的話，下手那麼重的。
    “沒……沒事！”咬緊唇，血流下，“不要那麼大聲……”
    不能讓士兵對他失去信心，他不能輸！
    “神幽！”安西瓦內斯看在眼裏，心中已明白了幾分，他默默地握著神幽的手，不語！
    “走吧！”大喊一聲，奇拉亞王的威嚴無人能及！
    浩浩蕩蕩的隊伍向前方邁進，前邊，是安西瓦內斯·奇拉亞王和巴拉可的主帥神幽·巴拉可！
    瓦莫西國固然有他的優勢，但這種優勢有時候卻是另一種劣勢的表現。神幽淡然地一笑，心裏早就有了他的計劃。想他從小精讀兵書，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卻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將士。
    這幾天，他都在調查瓦莫西國的情況。這個國家兵力強盛，但是人口很少。而這正是他們的劣勢。一直都沒有阻止他們“吞並”邊防的小城是他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想想，被占領的城市勢必要有士兵駐守，幾十個城市下來，被派去駐守的士兵數量就不是一個小小的瓦莫西國承受得了的。一旦瓦莫西國被派往前線的士兵數量減少，就是他們進攻的最好時刻！
    收回渠用，當然會讓瓦莫西的國王大怒，所以說這次的交鋒其實也是他預料中的！誰說這是一場沒有準備的戰爭？他神幽做事絕不會隻憑衝動，想贏就要看今天的這一仗！
    “你的計劃很完美！”
    “我不懂你的意思！”神幽沒有表情，隻有被安西瓦內斯抓住的手泄露著他的心思。
    “故意丟失那麼多城市，隻是為了今天的戰爭！”輕笑，他豈是那麼愚蠢，連神幽這點小把戲都看不透？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阻止我？”
    “我不覺得這個計劃有什麼不好！”這幾日來，他一直在默默地丟掉自己的城市，因為他知道對付瓦莫西，這是最好的辦法！
    “你真是陰險！”神幽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安西瓦內斯用更大的力道壓住，不能動！
    “哦，可是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收回渠用的，是巧合嗎？”
    “你認為是？”
    “看你的表情不像是！”
    “哼……”神幽輕哼，不是為他，而是為自己。昨夜的教訓還不夠嗎？身體又在發熱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收回渠用的！”
    “沒什麼，我隻是把渠用的百姓換成了士兵，等瓦莫西的士兵占領渠用後，再返攻！”
    “那為什麼要殺瓦莫西的士兵？他們是無辜的！”一想到派去渠用探聽情報的士兵帶來的消息就讓他心慌。全城駐守的瓦莫西士兵不下千人，卻沒有一個活著，每一個人都被硬生生地砍成了兩半，有的甚至連全屍都沒有！
    “沒聽說過斬草要除根？我可不想有一天被瓦莫西的後裔打敗。我沒有我父王那麼仁慈！”冷笑，別有所指的話讓安西瓦內斯心寒。
    “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我不會讓自己有失敗的機會！”他是輸不起的！
    “我不喜歡這麼血腥的你！”鬆開拉他的手，安西瓦內斯策馬向更隊伍後方奔去。
    虛脫的感覺蔓延至神幽的全身。他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在那個男人麵前，自己脆弱地像是隨時會碎掉的瓷娃娃……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不該想的！
    與瓦莫西的交戰比他們想象地來的快，隊伍行至途中就碰上了瓦莫西的士兵。安西瓦內斯率軍從右邊退至敵軍後麵，和神幽的士兵首尾夾攻，把敵人包圍在中間。人多，加上士兵們一心要保護主帥的心情，奇拉亞的士兵和巴拉可的士兵空前的勇猛。
    戰爭的優勢很快倒向他們。五皇子帶兵殺入敵人內部，攪得瓦莫西士兵像一團爛粥，暈頭轉向！神幽始終沒有衝過去，隻是靜靜地在士兵後麵望著這裏！不是他怕死，隻是他懂的隻有策略，帶兵殺敵他完全沒有經驗，好在還有五皇子和安西瓦內斯在，他們的善戰是出了名的……
    瓦莫西不是個輕易會認輸的國家，據說他們的族人信奉寧可戰死沙場也決不做別人的俘虜，這一點和奇拉亞族很像，不過奇拉亞族更相信戰爭要靠智取，不是單單的打鬥！
    想著，神幽的眼中一片深邃，這場戰爭讓他憶起十二年前族人被滅的的場麵，一陣寒戰，幾乎讓他策馬離去……
    “小心……”安西瓦內斯的聲音，神幽一下子清醒過來，抬頭，隻見一個黑色襲來，來不及躲閃，整個人硬是摔下了馬，在安西瓦內斯的懷中順著不柔軟的草地翻滾離原來的地方……
    好險，他竟然這麼大意，差一點就被對方射來的劍擊中！
    好不容易停下，身體已經是疼痛難忍，傷口裏像是被人撒了把鹽，細碎的痛直入骨髓！不及多想，瓦莫西士兵轟然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糟糕，由於他的意外，士兵們一時疏忽，要被敵人逃掉了……
    神幽驚慌，想從安西瓦內斯身下抽身，身體卻不爭氣得反抗。好痛……該死，細小的動作都讓他痛得厲害。聲音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好狼狽！
    眼看著瓦莫西人逃走，他的心也跟著離開。為什麼會這樣，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神幽……”安西瓦內斯的聲音很是蒼白，他忽然用力撕開神幽露在鎧甲外的衣服！
    “你……幹什麼……”氣急敗壞地大喊，他不去追敵人，卻要撕他的衣服？
    “你……”失音，隻有深幽的眼望著神幽。
    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上早已沾滿了血跡，是剛才摔下馬時扯開了傷口，才會流出那麼多血。
    “別碰我！”直覺地後退，神幽抓緊衣領，不讓更多的傷痕暴露在安西瓦內斯麵前。
    “怎麼會有……那麼多傷？”心痛，他受刑了嗎？身為奇拉亞的後裔，巴拉可王沒有理由讓他好過！
    “不關……你的事。”咬住已滿是傷痕的唇，神幽一字一句。向來不喜歡被別人看見身體，但是從來沒有一次讓他這樣地討厭。
    “神幽……”五皇子走了過來，本想發火，責怪他的疏忽，卻在看見那些從神幽脖子裏滑落出來的傷痕一下字把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你看什麼？”大吼，嘶啞地聲，冒火的音。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生氣！
    “你的傷……”五皇子張大了嘴，顯然他也發現了那些流著血的新傷，“怎麼……又多了幾條？”
    “閉嘴！”
    “你說什麼？”安西瓦內斯一把扯住五皇子的衣，隻差沒把他卡死，“什麼叫又多了幾條？”
    “那個傷原來……”“嘩”地一聲，五皇子的臉上瞬時多了條傷口，“你……”
    望著神幽血紅色的劍，五皇子猛然退後幾步，手捂著臉上的傷。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屬下是怎麼死在神幽手上的。
    “你再多嘴，我連你一起殺了！”
    “神幽……”安西瓦內斯想奪他的劍。
    “別過來，我不會看在以前的份上給你不死的特權！”冰涼的目光透過他望向看著這裏的士兵，“誰再敢看我，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憤怒，銀色發絲飄起，帶起無限的冷意，滴血的紅劍閃著幽幽的光，直叫安西瓦內斯心碎……
    十二年前的一幕閃過……曾經對這張麵孔的熟悉突然間消失無蹤……
    他……真的是……神幽？
    十一．
    [十二年前]
    “父王好！”靜靜的花園中，標準的皇家禮節出自一個銀色頭發的漂亮男孩。耀眼的陽光像是他的陪襯，在他的身邊泛濫開來。
    “神幽啊，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禮物！”柯柯西王溫柔地撫上男孩的頭。對於愛子，他從不吝嗇！
    “奴仆！”
    “他可不是普通的奴仆，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和你一樣都是有著奇拉亞族血統的孩子哦！”
    “但……還是奴仆！”神幽側頭看著麵前大他許多的男孩，不覺得他與其他奴仆有什麼區別！
    “我不是奴仆！”安西瓦內斯小輕聲抗議，他可是奇拉亞族很強的的鬥士，族裏沒有多少人可以戰勝他。
    “我想讓他來保護你的安全，你們要好好相處！”
    “是！”欠身，又是一個機械化的動作，不帶任何感情！
    柯柯西滿意地微笑著，能教出這樣優秀的孩子，是他的驕傲！
    “那好，不打擾你們了！安西瓦內斯，我把我最疼愛的孩子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是，我王！”黑色長發的奇拉亞族男孩單膝跪地，將右手放在胸前，動作雖不標準，卻也顯示了他對巴拉可王的尊敬。族長說過，他們奇拉亞族人深受王的恩惠，因此不管是誰都需要用一生的忠誠來報答巴拉可王和他的國家！
    目送著柯柯西走遠，安西瓦內斯才敢起身，在皇宮裏他隻是個沒有地位的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勇士，所以做什麼事都不可以像在外麵時那樣的放肆！
    “安西瓦內斯！”
    “是，殿下有什麼吩咐？”還未起身，又再次跪下。初次進宮的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禮節可以代替現在的動作。
    “你不用對我下跪。”
    “可是……您是殿下！”
    “在父王麵前是，在你麵前就不是了！”
    “殿下……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神幽先前的漠然消失無蹤，變成一個完全未經曆世事的孩子。他幹脆蹲在不敢抬頭的安西瓦內斯麵前，似乎隻有和他保持同等高度才能說出話來！
    “您說的，我是奴仆，我們奇拉亞族對皇室是很忠心的！”
    “那你跪著就是忠心？”
    “這個……”
    “好了嘛，我特許你不用跪，和我玩好不好？”陽光的笑聲纏繞住安西瓦內斯，抬頭，望進一雙漆黑的眼睛，美麗得讓人旋目！
    安西瓦內斯的手心一熱，被神幽拉住手的感覺幾乎令他停止了心跳！
    “殿下……”
    “叫我神幽就好了！”回首，丟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教我宮外的遊戲，你一定知道很多吧？”
    “恩，是的殿……神幽。”
    “好哦，好哦，有人教我嘍……”神幽快樂地歡呼著，在寧靜的後宮中飛奔。
    安西瓦內斯呆立著，欣賞著那獨特的美麗，混著陽光的味道，讓整個沒有生機的皇宮活躍起來，而他所有的記憶也從那一刻變得深刻……
    秋，可以帶走充滿回憶的夏，卻不能阻止寒冷的冬季來臨！
    那半年該是快樂的，因為有了神幽，他的整個生命忽然變得不再寂寞。曾經為了成為出色的鬥士，他每天都在接受著嚴格的訓練，和一大群年紀相仿的同伴在一起，沒有友誼，隻有競爭，他差點以為那就是生活的唯一方式。不過在進宮的日子裏，除了快樂，似乎就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神幽在大人們的麵前出奇的乖巧，其實他不是個看起來那麼有主見的孩子。軟弱而又脆弱，這就是安西瓦內斯對他的了解！盡管他們相處得很好，但總有什麼是無法改變的，對於神幽，他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變了，而他也變得更加迷茫……
    “神幽……”
    “我在這裏。”低低的音透露著他的不快。
    “怎麼了？”安西瓦內斯靠近，看著神幽麵前大堆的作業！
    “父王要我做決定呐。我該怎麼辦？”
    “什麼決定？”
    “城外連連降雨，造成水災，百姓需要援助……”
    “就這樣？”
    “是啊，我們要不要開國庫幫助那些百姓？”
    “你是皇子，陛下既然要你做決定，你就做決定吧！”
    “我知道啊，開還是不開呢？安西瓦內斯，你幫我決定，好不好？”神幽擱下手中的筆，從椅子上跳下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撒嬌似的央求著！
    “不行。神幽……”輕輕將那張精致的麵孔捧到麵前，安西瓦內斯望進他漆黑的眼睛，“你要長大的，你或許會成為未來的王，到那個時候還是要我幫你決定嗎？你不可以這麼沒有主見！”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啊，萬一做得不好，父王會失望的！”
    “不會的，勇敢點，做你認為對的那個決定！”
    “我……”低下頭，在安西瓦內斯麵前，他永遠都是這麼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要，不要……我不知道啦……”
    神幽推開他，拚命地搖著頭連連後退。他就是這樣沒有主見，為什麼偏要他去做決定呢？
    “神幽……”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逼我了！”驚恐地望向安西瓦內斯微怒的臉，他猶豫著，忽然跳出門外，向花園跑去。
    “神幽——”他真的火了，身為奇拉亞族的人，神幽身上竟然有著被他們視為恥辱的懦弱，更何況，將來的他會是巴拉可的王。
    “安西瓦內斯不生氣我就回來。”兩人之間隔了不大的假山，神幽硬是不肯出來。
    “你不出來，我才真的會生氣！”
    “那我出來你不要叫我做什麼決定！”
    “你是皇子，怎麼可以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想想有多少百姓等著你的決定？”安西瓦內斯明白，柯柯西王隻是想看看神幽處世的態度，真正的決定應該早就已經做出了，那些災民現在或許已經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可是，神幽的態度卻令他失望！
    “我不管那麼多啦……”神幽急得快哭出來，他不怕父王責怪他，他隻怕安西瓦內斯真的會生氣，不想他離開……
    “你出來！”怒吼，奇拉亞族的人不是懦夫！
    “安西瓦內斯……”顫抖，淚水滑下，神幽不安地走了出來。自己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嗎？值得他發這麼大火？
    “好了……”摟緊那身體，安西瓦內斯輕歎，他還隻是孩子，不該吼他的，“我以後不吼你了，但是別再像今天這樣讓我失望！”
    “我真的做錯了嗎？”神幽瑟瑟地抬頭，淚水浸濕了漂亮的眼。
    低頭，一片溫柔。身為皇子的神幽必須接受這種教育，這是不可避免的，隻是……安西瓦內斯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神幽嫣紅的唇映入他的眼中，一個卑鄙的想法侵蝕著他：如果懷中的人不是皇子……不敢奢求，他的唇卻不自主地貼了上去……可以感覺得到神幽的顫動，但他並沒有反抗，反而很自然地附和著他的動作……
    “安西瓦內斯——”暴怒的吼聲突然從他們身後響起，來不及去想什麼，直覺地推開懷中的孩子。
    “巴……巴魯將軍！”糟糕，被人看見了。他究竟在做什麼，竟然會對一個孩子出手，而且對方還是自己名義上的主子！
    “你敢對殿下最這種事情！”
    “我……”
    “你什麼你？和我去見陛下，有什麼話，等到了那裏再說！”
    “是。”垂下頭，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控製住自己。
    “安西瓦內斯，不要走！”神幽輕喚。
    “我一會回來！”不敢看他，他終究是個孩子，剛才的事他也許並不明白！
    “真的？”
    “真的。”
    “好，我等你哦！”笑著跑開，無邪的身影震撼著他！
    柯柯西王的愛子被一個男人吻了。傻瓜也知道王的臉色不會好看，可是安西瓦內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混帳，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把神幽給我帶來？”柯柯西衝地巴魯大吼，那份怒氣似乎沒有打算招惹他。
    “陛下，這個不關殿下的事吧？殿下還是孩子，什麼都不懂，一定是安西瓦內斯強迫他的！”
    “還不是一樣？我皇族的人怎麼可以輕易被別人吻到？我要是不懲罰神幽，他就不會明白怎麼保護自己！”柯柯西王的理論實在奇怪，不過在他眼中，隻有神幽自己不犯錯，才不會被錯誤纏上。
    “是我一時失控，請您不要怪罪神幽殿下！”安西瓦內斯跪首，怎麼忍心讓無辜的孩子代他受過？
    “你以為我隻罰神幽？別急，等我罰完他，自然會輪到你！”
    “陛下……”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阻止柯柯西的決定，“你打算怎麼處罰神幽殿下？”
    “你想知道？”
    “是……”大汗，從沒有見過柯柯西王真正罰過神幽，對自己的愛子，他下得了手嗎？
    “等他來了，你就會明白……”
    “神幽，你給我過來！”柯柯西一見到神幽，怒氣全消，溫柔的音不像是要懲罰他！
    “父王！”行禮，貫有的禮貌，卻是冰冷的！
    “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
    “知道！”
    “說說看！”
    “父王說我錯了就是錯了，不需要理由！”
    “很好，但是……我還是要罰你，因為你沒有保護好自己，讓別人輕易侵犯了你的身體！”
    “兒臣知道！”
    “那最好！”柯柯西自身旁拿起精美的匕首，“把手伸出來！”
    “是。”神幽跪下，雙膝著地，乖乖地伸出雙手。
    “不要……！”安西瓦內斯低喊，聲音被埋在冷冷的夜色中！
    一陣涼風，伴著柯柯劃下的血痕。風飄走，傷卻不能消去，殷紅的刀痕橫在神幽雙手的手心處，不深，卻足以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記！
    “神幽，父王不想傷你，隻是要你記住，你是要成為王的人，絕對不可以犯下一點點的錯誤，明白嗎？”
    “是。兒臣明白！”
    “好，很好。”柯柯西極喜，神幽是他的驕傲！
    “那麼……”扭頭看向跪在一邊的安西瓦內斯，“我一直當你是個可以造就的人才，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啞然，什麼奇拉亞族的鬥士，其實是個連自己都無法控製的人。
    “道歉沒有用，神幽已經知道錯了，你呢？”
    “我願聽從陛下的安排！”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待在皇宮，奇拉亞族也不用回去。充軍10年，隨邊防的士兵們守衛那裏！”
    “父王……”
    “什麼事？”微笑，對愛子他沒有辦法發火。
    “請父王饒了安西瓦內斯吧！”
    “你說什麼？”大驚，柯柯西的臉變了色，向來隻知道順從的神幽竟然對他……提出了要求……
    安西瓦內斯也很吃驚，沒有主見的神幽會為了他發生變化嗎？
    “放了安西瓦內斯，他是我的奴仆！”
    “你真的……要他？”
    “是。”
    “好吧！”歎氣，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安西瓦內斯改變了他的孩子！
    “謝父王！”
    “我有個條件。如果安西瓦內斯再犯錯，我不會再饒恕他！”
    “是。我會看好他！”
    “那麼……安西瓦內斯，好好照顧我的神幽……可是不是那種照顧……”
    “……我明白！”
    寒意，安西瓦內斯歎息，窗外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猶如十二年前那段不該有的開始……如果不是吻了他，如果不是神幽為他求情……也許他就不會有這麼深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