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錯陽差 第94章 惟願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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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下落著的落雪,大概沒不會知道,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減緩她的下落。她的身體如羽毛般飄在空中,緩緩的,如同被雪花包裹的仙子般,輕輕地落到了地上。落雪的身下,已經積了一層軟軟的雪,正是這層雪,護住了落雪,讓她不必受落地之苦。
落雪靜靜地躺在雪中,臉上的表情帶著希望與惋惜。此時,幾隻小狐從洞中跑出來,好奇的看著落在它們家門口的少女。身為狐狸的它們,永遠了解不了人類的複雜想法,但出於它們善良的本性,它們靠到了落雪的身上,以自己的溫熱身體為她保暖。
似乎,連太陽都在眷顧著落雪,在她落地的刹那,雪驟停,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陽光,暖暖地照耀著落雪,驅走她身邊的寒冷。
遠處走來了一群人,他們身著統一的南詔傳統服飾,卻不停地東走走西望望,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其中一個交頭接耳道:“我看今天有點兒怪。咱們什麼時候見過南詔下雪?可今天卻下了那麼大的雪,難道這是天兆?”
另一人不以為然道:“你別瞎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哎,祭司大人叫咱們來這裏尋找神女,他說聖女一定會在此出現,可是咱們找了那麼多天,也沒看見這裏有女人的影子。”
忽然間,眾人愣了,隻見一個少女,躺在晶瑩的白雪之上,陽光暖暖的照射著她,她的身上也隨著折射出光輝。而那些號稱是山中神獸,百藥之王的靈狐,竟趴在那女子的身上,似是在為她取暖。這個女子,可是他們要尋找的神女?如果說先前,大家還有猜測的話,那眼前的一幕更印證了他們的猜測——那個女子,便是離去了一百年的神女,是他們祖輩世代守護的神女。
聞到了人類的氣息,靈狐不安地向著那些人的方向望去,隨即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林子裏,不見了蹤影。唯有耀眼的陽光,仍照耀著沉睡中的女人。眾人不敢驚擾她,於是做了一副擔架,將她抬去。一路上,人們不敢多言語,生恐驚醒了神女,下一刻,她就會離他們而去。
“傻瓜,怎麼受了這麼多苦?”看到奄奄一息的落雪,冰兒撲了上來,眼淚不住的落下。
瓊滄從後麵摟住她,道:“不要擔心,你妹妹的命很長,她現在不會死。”
“可是,她的身體怎麼就這麼冷。”冰兒抽泣道。
“她流了很多血,沒有流產已經算萬幸。不過,這是幸還是不幸,還要看她以後的造化。”
“你算出了什麼?”冰兒急忙套話道。
“娘子,天機不可泄露。”瓊滄露出攝魂的笑,這笑容在他那堅毅的臉上,倒顯得格格不入。
“可小雪,她好歹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妻妹,如果娘親見了她現在的樣子,不知該有多傷心呢。”
“娘子,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橫加幹涉隻會適得其反。她此番轉世,為的就是化解自己的塵緣。如今,她已經度過了一個劫數,隻要再度過一個,她就可以脫離苦海。”
冰兒撅了撅嘴,她知道,瓊滄的天機是不會輕易泄露的,即使是對於已經身為人妻的她,瓊滄也不會多說一個字。此時,一個頭發斑白的婦人拄著拐杖,急忙走了進來。她望向躺在床上的落雪,臉上悲喜交集。“小雪。”她呢喃著,急忙靠向落雪,摸著她的額頭與四肢,以確定女兒的安好。
“娘親莫要焦急,小雪隻是昏過去了,有瓊滄在,她不會有事的。”冰兒在旁勸慰道。
柳氏點了點頭,但她仍守在落雪的床前,心疼地看著這個女兒。雖然落雪非她所出,但這些年來,她已經將落雪看成自己的親生女兒,顧念到杜家對她的恩情,她更是感到羞愧,愧自己沒有好好照顧落雪。
“冰兒,小雪的肚子,這是怎麼回事?”柳氏見了落雪凸起的肚子,急忙問道,盡管她已遠離了天朝,但女人的貞操觀在她的心裏根深蒂固。所以,對於小雪隆起的肚子,她自然要過問了。
冰兒的臉上一片尷尬,她急忙解釋道:“娘,小雪在外漂泊了那麼久,難免會情竇初開嫁為人婦。這孩子,也不過是他們兩情相悅的結晶,待小雪醒來了,娘親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哎,小雪這丫頭,我是清楚的,她吃了委屈,寧肯爛在肚子裏也不願說出來與大家分憂。也許,她是怕我們為她擔心,可這孩子,實在忒傻了。”柳氏抹了把眼淚,站起身來,蒼涼的向屋外走去。
“瓊滄,小雪的劫數,可有辦法化解?”冰兒望著母親淒涼的背影,問道。
“她曆經千年轉世,等待的就是這個劫數。所以,無法度過這個劫數,她就會再次經受輪回之苦。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立刻讓她轉醒。”瓊滄的俊眉擰起:“她之所以不願意醒來,是因為心病作祟。所以,如今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助她醒來。”
“是誰?”
“獨孤遠鳴。”
此刻,孤鳴斜臥在床榻上,正在閉目調息自己的氣息。門外,傳來微微的叩門聲,孤鳴睜開眼,起身下來,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嬌小的宮女,她閃身鑽入孤鳴的房中,又迅速將門掩死。
“公子,公主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今夜,你便可帶雨翎姑娘離開。”那宮女小聲說道,眼神卻不斷飄向孤鳴,麵上浮起點點紅暈。
“有勞姑娘,代我向公主道謝。”孤鳴禮貌的說道,眼神卻始終沒有落到宮女的身上。宮女聽聞孤鳴似山泉般清澈的聲音,身體幾乎不受控製的抖動起來。她急忙穩住自己,囑咐了孤鳴一些事宜,推開房門,如來時悄悄走了出去。
孤鳴合上門,眼角露出倦意。這些天,為了救出雨翎,他想了許多法子,可段清雲身邊的守衛森嚴,想混進去並非易事。況且,雨翎的身邊總有一個煞神在看著她,此人的武功極高,以致他無法出手。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混在公主的行伍中,在與公主熟悉後,公主爽快地答應幫忙,於是便有了剛才的一幕。
是夜,他帶著公主賜予的令牌,潛入到公主所說的地點。雨翎呆呆的坐在那裏,這些天的壓抑生活,讓她非常痛苦,以致她清秀的麵容布滿了愁怨。段清雲與她之間並無曖昧,但別人卻不一定這樣想。原來伺候在宮裏的人兒,見她不得寵,處處怠慢,幾天便集體不見了人影。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照應,隻怕她會餓死宮中也未可知。此時,孤鳴飛了進來,速度之快如同一團移動的影子。
“獨孤哥哥。”在看到孤鳴後,雨翎黯淡的眸子燃起一番神采。孤鳴衝著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他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套宮女服扔給雨翎:“把它換上,快跟我走。”雨翎點了點頭,她急忙閃入屏風中換上宮女服。待她出來時,孤鳴吹熄屋裏的燈,同雨翎匆匆走了出去。殊不知,遠處有一雙閃亮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師兄,你有沒有帶藥?”雨翎忽然停住,問道。
“什麼藥?”
“能整人的,能害人的,我都要。”雨翎忿忿的向著如姬的房中望去。她還記得那次,在她推倒了如姬後,如姬回房,可沒多久就傳來她流產的消息。聞訊後她心中正奇怪,卻逢段清雲氣惱地揪到如姬床前賠罪,如姬拖著病體為她求情,結果她越求情,段清雲越惱怒,反而害得雨翎生生挨了四十板子,若不是行刑之人手下留情,怕是她當時就會被活活打死。從那之後,她與如姬變得水火不相容,雖然如姬並未對雨翎抱怨她失去孩子的事,甚至每次見麵都笑臉相迎。但對於一個母親,她怎麼可能善待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想到這裏,雨翎心中對如姬的好感一掃而光,那個女人,絕對是條藏在花叢中的毒蛇,稍不留神就會被她的毒液噴到。
“小丫頭,藥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害人的。抬頭三尺有神明,凡事適可而止。”孤鳴幽幽勸道。
雨翎翻了翻眼,忿忿的望向如姬的宮殿,無奈師兄勸化,她今夜隻好作罷。遠處清雅公主的殿裏,響起了絲竹之聲,清雅公主喜好歌舞,經常在殿中撫琴高歌,或者翩翩起舞。老皇帝甚是寵愛她,怕她在異鄉寂寞,準她從中原帶去了不少樂師好手,在他們的伴奏下,整個宮殿一片歌舞升平。然而,孤鳴的心中卻暗自為那個爽朗大方且知書達理的公主惋惜,可憐她雖貴為公主,卻不得不做政治的棋子,遠嫁他鄉,他日兩國戰事起,這位公主將成為第一個被血祭的人。
在兩人離開宮殿後沒多久,孤鳴帶著雨翎上了馬車,在圍著城轉了一圈兒後,孤鳴帶著雨翎在城中走了一段兒,敲了敲一戶人家的門。那門悄然開啟,在孤鳴與雨翎進去後悄然合上。
“少主,這裏有封您的信。”孤鳴的手下恭敬的將手中的信交給孤鳴。孤鳴打開信,秀眉輕輕蹙起,雨翎見狀,也湊了過去,可她隻看到信上印著一隻紅色的鷹,上麵的字倒沒看清楚。
“雨翎,時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孤鳴和顏悅色地對雨翎說道。雨翎聞言撅了撅嘴,不安分的瞥了瞥那封合上的信,向著裏屋走去。
待孤鳴回屋後,他關上門,朗聲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處在孤某的屋子裏?”
一個方臉鷹眼,身著灰色衣袍的男子從幔帳後走出,淡笑道:“久違了,獨孤遠鳴。”
孤鳴轉過身,望向他的眼睛皺眉問道:“閣下與孤某相識?不過孤某的印象裏,貌似沒有閣下的影子。”
瓊滄笑道:“你自然是記不起來的。獨孤公子,你是否一直為一個夢境所困擾,夢中一片火紅的花海,可你卻看不到花海中那個人的影子?”
孤鳴眼角抽搐了番,隨即沉下臉來:“先生說笑了。如果先生來是為了說這番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先生還是回去吧。”
瓊滄收起笑容:“你與她,隻有三世情緣,第一世,你們無奈離析;第二世,你與她緣份太淺;這是你們的第三世,如果不好好把握,以後你們若再相見,也隻有擦肩而過的份兒了。”
“她是誰?”孤鳴皺眉問道,當瓊滄說出那些話時,他的頭本能的疼痛起來,一些模糊的片影從他腦海中飛過,如往日般無法抓住。
瓊滄憐惜地搖了搖頭,被抽走記憶的孤鳴,失去的不僅是有關於她的記憶,還有連帶她出現的其他人的記憶。瓊滄從懷中取出一片綠色的葉子,遞給孤鳴:“服下它,你們的所有過往,就都會知曉了。”
孤鳴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撚住了葉子。那葉子由於脫離本體太久,水分幾乎都萎縮掉了。可那勃勃的生機,仍在葉子上延續。孤鳴遲疑地將葉子放到鼻邊,一股淡淡的臭氣襲來,這葉子,怎麼是臭的?依他對藥學的造詣,如果這是毒葉,那這葉子一定未被記載過。
待孤鳴抬起頭,屋裏的瓊滄已經消失了蹤影,若不是他手中撚著的葉子證明那個人來過的痕跡,他怕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孤鳴盯著那葉子,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仿佛他正在做一個漫長的夢,一旦服下那葉子,夢境就會碎掉般。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那麼痛?
是夜,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就在萬籟俱寂的時刻,一聲痛苦的喊叫驚醒了所有夢中的人。雨翎首先反應過來,她急忙披上衣服向孤鳴的房裏衝去。待她趕到時,孤鳴手下的兩個侍衛正在緊張的守護著他。而孤鳴則一頭大汗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著,仿佛在經曆一場痛苦的夢。
“獨孤哥哥。”雨翎急忙衝到孤鳴麵前,就在此時,孤鳴緊緊拉住她的手,呢喃道:“雪,雪……”
這夜,突然無端的刮起了狂風,狂暴的風吹斷了樹枝,也打碎了無數夢裏人的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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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好忙,都沒有去淘我心愛的項鏈,嗚嗚,要命的論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