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雪落紛飛 第60章 孤掌難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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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啊?”一個懶懶的叫聲從鏡兒的房內傳出,聲音中夾雜著困意。
聽了鏡兒的聲音,飛鼠不禁鬆了口氣:“鏡兒,快點出來,老大來了,但她好像病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啊,姐姐病了。”鏡兒的聲音有點驚慌:“好,我馬上過去,等一下啊。”屋裏隨即傳來了穿衣服的聲音。
當鏡兒穿著惺忪的衣服跑入房中時,落雪已經虛弱的躺在了床上,飛鼠則不停地在四處踱步子。
“姐姐,”鏡兒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在摸到落雪那冰冷的身體後,竟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姐姐,你睜開眼啊,你怎麼就不看看鏡兒。”
“好了,”飛鼠拉開了她,煩躁的說道:“老大不會有事的。現在,你在這裏看著,我去外麵找個醫生來。”說完便要抬腳向外跑去。
“你幹什麼去。”鏡兒不知何時拉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外麵大黑天的,那些壞蛋又在滿城找你,你,此時你要出去,怕是姐姐救不了,你也活不成了。”
“你……”飛鼠一時鬱結,但鏡兒的話卻讓他的心裏沒來由的驚喜,她,這是在為自己擔心嗎?
鏡兒難過的揉著眼,邊擦淚邊說道:“你這個久居西平的,有沒有聽說這裏生有一種神草?”
“神草?什麼神草?”飛鼠驚訝的問道,他在西平待了大半輩子,怎麼就沒聽說西平有神草。
鏡兒鬆開手,頭看向落雪那裏,幽幽的說道:“我在西平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也沒少聽人說過,在這裏,生有一種神草,可有起死回生之效。不過,那神草長在哪裏,卻是無人知曉。”
“你指的是,回春草?”飛鼠倒吸了一口氣,回春草的傳說,他不是沒有聽過,可傳說歸傳說,誰知道這世間是否真的有回春草呢。
“大概是吧。看姐姐那虛弱的樣子,恐怕挨不了多久了。如果世上真的有回春草,該有多好。”
回春草的傳說,在西平已經綿延很久了。傳說一百年前的西平,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子。而在鎮子的附近,有一個很大的莊園,那莊園的主人姓蕭,年紀輕輕便縱橫商場,一直從事著往來於南詔與天朝之間的貿易,經過他這些年辛苦的打拚,蕭氏莊園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富甲一方。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蕭莊主生平最大的劫數,源於他在往來於南詔的途中所搭救的一女子。據說那女子善使毒草,且精通奇門異術。她是何許人也,恐怕已無人知曉。但她那清雅的容貌,卻讓莊主一見傾心。於是,莊主在救了那女子之後,又將她帶入莊內,娶為正妻。然而,自從那女子來到莊園後,莊子裏就頻發怪事,驚恐的人們不禁以訛傳訛,將事情越說越離奇。為了平息眾人的恐懼,莊子裏請來了一位雲遊道長做法。那道長在做法之後,便指著那女子,說她是妖女轉世,隻有燒死她才能免除人們的災禍。於是,愚昧的人們聚集到了莊主麵前,要求燒死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莊主哪裏同意燒死他心愛的女人,但眾人在莊主弟弟的煽動下,竟衝上去意圖抓住那個女人。莊主無奈之下,隻得帶著她逃到了祠堂中,而此時,門外聚集著莊裏的眾人,不知是誰向祠堂裏扔去了火把,而人們也紛紛效仿起來,不多時,衝天的火光映紅了白日,一對璧人在這場大火中雙雙殉情。據說,他們的愛感動了月神,於是,月神便賜予了他們一種可以神奇的草藥,在服下草藥之後,他們倆竟然神奇的複活了,之後他們便帶著藥草,雙雙離開了西平,隱居於深山之中,過起了神仙眷侶的生活。而那個莊子,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就起了另一場莫名的火災,除了莊主的弟弟被燒死外,其他人都逃離了火場。人們說,那是月神對他的懲罰。之後,蕭家莊園便永遠的敗落下去了。而那可以起死回生的草藥,也便成了人們口中的“回春草”,隨著傳說植根於人們的記憶裏。
在休息了幾天後,落雪的身體逐漸好轉,冰冷的身體也慢慢有了溫度,然而,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仿佛睡著了般。飛鼠與鏡兒看的是憂心忡忡,鏡兒再次提出了前去尋找回春草的意圖,而這卻被飛鼠以不安全為由拒絕了。鏡兒這丫頭,怎麼對回春草就那麼感興趣呢。
“大夫,這邊請。”鏡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隻見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被鏡兒攙扶著走了進來,鏡兒的手上還提了一個藥箱。
“這位是?”飛鼠疑惑的看著麵前的老人,這老者這麼麵生,應該不是西平本地人吧。
“哦,他是我在外麵碰到的一位醫者,聽說了姐姐的病後,執意前來查看的。”鏡兒對飛鼠說著,同時扶著老者走到了落雪的床前,為他搬了把椅子,扶著他坐下。
老者那滿是皺紋的手搭上了落雪那白皙的手腕,在一番診脈後,他不住的搖著頭。
“大夫,有什麼不對嗎?”鏡兒在旁邊不安的問道。
老者緩緩的站起身,摸著他的胡須慢慢說道:“這位姑娘,似是中毒了。此毒甚是怪異,應該不是出自中原。”
“中毒!”飛鼠與鏡兒不約而同的喊道,天,是什麼人對落雪下了毒?
“是的。此毒猛烈無比,中毒者本該心神喪盡而亡,但這位姑娘的身體裏同時還存在著一種蠱毒,兩種毒物相互抵觸,相生相克,使得她昏迷不醒,不過,這倒賜予了她一線生機。”
聽了這話,飛鼠與鏡兒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終於,他們轉過頭,再次一致的問道:“能解嗎?”
老者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幾根銀針,喃喃自語道:“也許,老夫跟這姑娘有緣,既然來了,那就不妨試試,運氣好的話,也許能逼出些毒素。”
“您,您老要做針灸?”飛鼠看傻了眼,天,那麼細的針,紮起人來一定很疼吧。他霍地站起身,匆匆說道:“那……就麻煩您老了,我還有點事,我先出去了。”說罷他急忙跑了出去,唯恐那針紮到自己身上。鏡兒見狀,急忙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隨即也跟著跑了出去。
“哼,膽子這麼小。”老者冷冷地說道,他轉過身,眼神變得溫和起來,他那顫巍的手撫上了落雪瘦削的臉,似是歎息的說道:“這些天,你是怎麼過的。”
飛鼠飛快的跑出屋子,一張臉上拉的老長。不知為什麼,自己一看到那細長的銀針就慌了神,竟一點都不顧及自己一代飛俠的形象了。想想剛才的失態,可真是丟死人了。
“嗬嗬。”一陣暗笑從身後傳來,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個男人婆。飛鼠沒好氣的轉過臉去,狠狠瞪著她說道:“你不在房裏照顧老大,倒在外麵笑得歡快。哼。”
“癩蛤蟆,好幾天沒曬太陽了,就忘記自己的本相了。”鏡兒不滿的回到,言語中帶著幾分挑釁。
果然,飛鼠的臉刹那間就變綠了,他暴跳起來:“你,你叫誰是癩蛤蟆。”
“哼,自然是那隻膽小如鼠的蛤蟆了。如果他膽子夠大,就該進鵲橋山,為姐姐尋找回春草。”
“男人婆,你的嘴可真不是一般的毒。你那麼想要回春草,怎麼不自己去找。”飛鼠變了變臉色,轉身就往回走。他邊走邊嘀咕著,這個男人婆,八成是聽得故事太多,走火入魔了,世上哪有什麼回春草。
“喂,你站住,你幹嘛叫我男人婆。”鏡兒氣急敗壞的擋住了他的去路,繼續挑釁著。而飛鼠也不甘示弱,兩人隨即大聲的吵了起來。
“咳咳。”老者不知何時站在門邊,象征性的咳嗽了兩聲。他不緊不慢地說道:“二位,老夫已經盡了全力,剩下的事情,就要看那姑娘的造化了。”
“那鏡兒就代姐姐謝謝大夫啦。”鏡兒一收剛才挑釁的樣子,恭敬地對老者說著,同時上前攙住老者,兩人緩緩地向院外走去。
飛鼠朝鏡兒的方向吐了吐舌頭,撒腿就向落雪的房中跑去。落雪,仍然靜靜地躺在床上,清晨的陽光在她的臉上俏皮的抖動著。在那一刹那,飛鼠好像看見落雪的睫毛動了,他不置信的走了過去,輕聲喚著:“老大,老大。”
落雪眉毛再次抖動了一下,她的眼睛顫抖著,卻始終沒有張開。飛鼠的心中一片狂喜,盡管老大還是昏迷著,但她至少能動了。看來,那個老頭還有兩下子。想到這裏,他急忙奔出門去,想要追那老者。不料,他剛走出門去,就撞到了匆忙進來的鏡兒。兩人不禁“唉呦”了一聲,雙雙坐在了地上。
“怎麼又是你啊。”飛鼠沒好氣的看著鏡兒,這個男人婆,今天怎麼老跟他犯衝。
“哼,我來看姐姐,才懶得來看你。”鏡兒沒好氣的說道,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下的土,向著飛鼠吐了吐舌頭,旋即進了屋。
飛鼠回瞪了鏡兒一眼,也利落的爬起身,向著門外跑去。為了躲避戰亂,住在這附近的人能走的都走了,所以,街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飛鼠邊看邊納悶,那老頭,看樣子是那麼的老,走路還要人架著,可他才這麼一會兒就走的無影無蹤,未免腿腳也太快了吧。
當飛鼠回到房間時,鏡兒正趴在落雪的床前,好奇地盯著她。見到飛鼠進來了,鏡兒站起身,賭氣扭頭看向了另一方。而飛鼠見狀,也懶得理她,眼光直直落向了仍在沉睡中的落雪。她還是那樣熟睡著,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看什麼啊。”鏡兒有些慍怒的擋在了飛鼠的麵前,看他那直愣愣的眼光,鬼也知道這隻蛤蟆,又想吃天鵝肉了。
“反正沒看你,男人婆。”飛鼠哼哼了兩聲,刻意不去理會鏡兒鐵青的臉色,搖頭晃腦的出去了。
鏡兒依舊慍怒的看著飛鼠,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門外。鏡兒的嘴角浮起幾分調皮的笑容,取代了原有的慍怒。她輕輕坐在了床前,擦拭著落雪的臉頰,溫溫的說道:“如果他對我能像對你一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