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雪落紛飛 第56章 西平驚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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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正暗自尋思著,突然,她的頭變得十分沉重,一股濃濃的倦意席卷了她的意識。大概是身體仍無複原吧,落雪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困意好濃。鏡兒見狀,急忙為落雪蓋上被子,體貼的探了探她的頭,還好,不是太燙,也不是太涼。
落雪複雜地看著鏡兒,她依稀記得自己在臥床時,有人在輕輕地擦拭自己的身體。看樣子,應該就是鏡兒無疑了。一個細心照顧自己的人,會有問題嗎?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老大,那我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飛鼠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鏡兒,示意她出來。
“你要出去嗎?”鏡兒看了看飛鼠的行頭,不解的問道。
飛鼠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尷尬:“對,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你好好照顧老大。”
鏡兒眼波一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她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了先前的厭惡,輕聲說道:“那你小心點。”
落雪在床上不安地輾轉反側,她的耳邊,總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先是有人悄悄從房裏出去,然後又躡手躡腳地回來,在她的床前坐了一會兒後,那個人又不安地站起躊躇著出去了。落雪甚至清楚地聽到了那人的心跳聲,“咚咚咚”,每一下都預示著那人的緊張。她是鏡兒吧,可她為何這麼心神不安呢?
隨著鏡兒的離去,落雪的耳邊安靜了許多。她的意識中一片安靜,終於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夢中,她仿佛回到了童年的西平,在城外那無際的草地上,姐姐牽著她的手,快樂的奔跑著。“老大,”聽到那熟悉的喊聲,落雪轉過頭,看到飛鼠,水娃,木牛呼呼的跑了過來,他們一如既往的跟著自己的身後。然而,當她再次轉過頭來時,身後的一切卻墨黑一片,飛鼠,水娃,木牛都看不清了。“姐姐,他們……”落雪驚慌的搖了搖拉住她的姐姐,不想一隻巨鷹衝過來攫住了蘇冰兒的身體,挾持她向著遠處飛去,瞬間便消失了蹤影。“姐姐,”落雪驚叫著,急忙追過去。不想,她的腳下一陷,仿佛被什麼東西拉住了,隨即,大地震動著,整個夢境都隨之顫抖起來。
驚恐之中,落雪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那張床上,隻是,由於剛才的夢魘,她已驚得滿身是汗,身體也感覺好多了。鏡兒與飛鼠不在房中,落雪麵前的木門虛掩著。幾縷從木門中透出的斑駁月光告訴她,又是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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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西平,由於這些天的折騰,已經沒有多少人在街上晃了,一貫熱鬧的夜市失去了往日的喧囂,偶爾幾聲“嗷嗷”的貓叫,讓這個夜晚更加淒涼。
在黑夜的掩護下,一個小小的影子,懷中鼓鼓的,一個跟頭從房中翻出,身後緊隨著狗群的狂吠,隨即是繁雜的腳步聲。不好,被發現了。飛鼠的額頭上泌出了汗珠,自從跟了老大,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順過東西了。可如今,為了老大的病,已經花光了他與鏡兒身上的所有盤纏,也就是說,如果弄不到盤纏,那麼他們明天就要喝西北風了。想不到,他堂堂一代飛俠竟然淪落到偷盤纏的份兒上。既然要偷,那就偷那個狗官的吧。今夜,那個狗官果然沒讓他失望,書房裏滿是珠寶與裝著銀子的箱子,可惜那個狗官沒有把這些值錢的東西轉成銀票,不然,他一定把那個狗官偷個精光光。
然而,飛鼠還未翻出大院,一張巨大的網“嗖”的落了下來,將他緊緊困住。一個瘦削卻滿眼精光的男子走出,冷冷看著飛鼠,怒喝道:“好大的膽子,竟偷到了本官的頭上,可是誰人指使你來!”
飛鼠“啐”了一口:“你這個狗官,貪了那麼多民脂民膏還不滿足,百姓們都被你逼得活不下去了。要是前任蘇大人知曉你的作為,必將你剝皮。老子今天來就是劫富濟貧,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你。”
男人聽了,哼笑著說道:“蘇大人?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你那個蘇大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如果是蘇源真派你來的,那留著你也沒有用了。”說完,他向手下使了個眼色,一段寒光直直砍向飛鼠。
飛鼠本能的躲避著,然而,被困網中的他縱有輕功亦不能施展,隻能木木的躲避。突然間,一個煙花彈被扔掉了院子裏,煙花如流星般飛了出來,照耀著在場每個人的眼睛。就在大家愣神的瞬間,困住飛鼠的那張網被劃了道大口子,裏麵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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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裏逃生的飛鼠狼狽的逃了回來。當他進入院子時,鏡兒已經坐在門口了,她托著腮,不時地瞥向外麵。在看到飛鼠後,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土,快步向屋內走去。
“老大,”飛鼠跟著進了屋,欣慰地看到落雪好好的坐在床上,臉上的氣色比起走之前好多了。此時,鏡兒掀開門簾,手上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三碗香噴噴的麵,一碗放到了落雪的麵前,一碗端到飛鼠的麵前示意他拿下,而剩下的一碗她則徑直端了出去。
“飛鼠,你剛才去哪裏了?”落雪見他臉色不好,急忙出聲問道。
“老大,沒,沒什麼,我出去買了些東西,我……”正當他想說下去時,一陣粗魯的敲門聲響起。隻聽到門外有人不耐煩地邊敲門邊喊道:“開門開門,快點開門。”
飛鼠變了變臉色,急忙向另一間房中走去。而鏡兒則神色平靜的前去開了門。當門被打開的刹那,幾個凶神惡煞穿著衙役服裝的男子簇擁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子身著便裝,他狠狠推了鏡兒一把,徑直走到落雪的床前,喝道:“搜,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落雪靜靜地注視著這群在她麵前翻箱倒櫃的衙役,他們雖穿著衙役的衣服,但落雪以前卻從未見過他們,無論是在衙門裏還是西平城中,落雪都沒有過於他們的一點記憶。他們應該不是西平人,又怎麼會成為西平的衙役?原來的那些衙役叔叔們又在哪兒呢?
在將屋子翻了底朝天之後,衙役們似乎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或人,隻能悻悻的走開了。在走之前,為首的男子仿佛想起了什麼,他忽地轉過頭,看向落雪,在端詳了她一陣後又拉起鏡兒的衣領細看了番,終是疑惑的走了。
確定他們走遠後,飛鼠從房梁中跳下,稚嫩的臉龐仍顯得驚魂未定。他上前對落雪說道:“老大,我看這裏也不太平,要不,天亮後我們出城離開這裏吧。”
落雪看著飛鼠的眼睛問道:“飛鼠,他們可是來找你的?”
飛鼠無奈地看了看鏡兒,然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低下頭:“我去了趟那個狗官的家,原想著順點東西,可卻被他們發現了。結果被他們網住,我這條小命差點就沒了。若不是有人扔了個煙花彈掩護我跑的話,也許……”
“知道這麼危險,幹嘛還要去?”落雪皺起眉頭,這個飛鼠,怎麼就是改不了偷呢。
“老大,我……”飛鼠漲紅了臉,有些話,總是說不出口。
“姐姐,飛鼠說的有理,剛才,我看那個家夥眼神有些不對勁,隻怕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來找我們的麻煩了,我們還該迅速離開這裏才好。”一直默不作聲的鏡兒發話了,她的話迅速引走了落雪的注意力。落雪歎了口氣:“也好,那我們趕快收拾一下吧。”
由於三人的東西不多,除了幾卷鋪蓋,倒沒什麼需要打理的了。飛鼠背著鋪蓋,鏡兒則扶著落雪,同時她將一樣東西塞到了落雪的懷中:“姐姐,這是你上次留下的匕首,我們也沒用著,如今終於可以物歸原主了。”
匕首?落雪忽地想起,在自己跟著瓊滄和飛鼠前往誅母陣的那天,由於放心不下鏡兒,她便將姐姐贈與的那把匕首給了鏡兒,以備防身。而如今,這把匕首加上一直揣在懷中的月神引,倒把自己的衣服鼓了起來。
然而,就在飛鼠推開房門的刹那,三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氣。門外,立著一圈穿衙役衣服的人,為首的那個正是帶人搜查他們的男子,那家夥滿眼精光,下巴特別大,笑起來時下巴上的肉仿佛一條肥蟲在爬呀爬。如今,那條肥蟲已經開始爬動了。隻聽那人大笑道:“嗬,看來今天的收獲不淺,不僅抓到了偷東西的賊,還抓到了南詔的奸細。來呀,快把他們抓起來。”
他剛發完號令,衙役們便如餓虎般撲向了三人,落雪見勢不好,急忙打起精神,大叫道:“飛鼠。”同時示意飛鼠抓住鏡兒,兩人屏住呼吸向上一跳,直直拉著鏡兒跳到了房頂。
然而,三人還未喘口氣,就有幾個衙役不甘示弱的跳了上來,他們手中的利刃反射出寒光,直直照的三人心中發毛。
“飛鼠,你帶著鏡兒先走。我拖他們一會兒。”落雪對著飛鼠輕聲說道。同時手伸向懷中,悄悄將匕首拔出。
“老大……”飛鼠欲言又止,心中愧疚不止,都是他,都是他的草率害了她們。
“別說了,看在我是郡主的份兒上,他們不會為難我。你們快點走吧。”落雪皺了皺眉頭,其實,剛才的那一跳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她已經走不了了。
“還不快走。”落雪輕喝道,同時推了他們一把,自己則踉踉蹌蹌的走上前:“我是定遠王的女兒,今日訪舊來此。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郡主無禮,難道,你們就不怕本郡主參你們嗎?”
為首的男子在下方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你還是郡主嗎?哈哈。難道你不知道你的父親因為謀反,已經下獄了。”
“謀反?”落雪一陣天暈地轉,父親謀反?這不可能。
男人大笑道:“看來天公對我吳某不薄啊,今日但凡捉到此女者,將得賞銀五百兩。”
落雪回頭看了看飛鼠他們,隻見他們呆呆地仍立在那裏。她一個狠心,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向著對麵的房頂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