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雪落紛飛 第54章 迷失鬼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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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走著走著,突然覺得周圍的景色異常熟悉,好像自己曾經走過這裏一樣。天,在不知不覺中陰沉了下來,風,猛然間犀利起來,夾帶著無數的飛沙走石,向著眾人席卷過來。嘍囉中,已經有人在不滿的咒罵這怪怪的天氣了。
落雪緊緊地捂住嘴巴,突然刮起的風吹得她好冷好涼,那風鑽到嗓子裏,更讓她極度難受。空氣中,流動著一股不安的躁動。冷不防的,一場大雨傾盆而至,冰冷的雨水將每個人都從頭到腳淋了個幹淨。
“媽的,”一直沉默著的阿桑達忍不住罵了一句,引得走在他前麵的那個被稱為“堂主”的黑衣人轉過頭,諷刺地說道:“怎麼,阿桑達,除了罵娘外,你就不會說點別的。”
阿桑達朝地上“啐”了一口,手粗略的拂過被澆濕的臉,大聲喊道:“媽的,我說你也是個死腦筋,咱離總壇還有那麼遠的路程,你他媽的就不能先找個地方避避,淋了這麼大的雨,還得兄弟們在這鬼地方轉來轉去。”
那個黑衣人“哼哼”了兩聲,這種鬼天氣,他難道就願意在外麵挨淋?可是,附近的地形他非常清楚,除了那座山廟,沒有容身之地了啊……山廟?他眼睛一亮,對,山廟就在離這裏的不遠處,現在去那裏正好能避過這陣雨去呢。
決定之後,一行人匆匆趕到了附近的山廟。由於段清雲與侍衛們被束縛著,且吸入了一定量的軟筋散,走路多有不便,抓著他們的嘍羅有些不耐煩,咒罵著將他們推搡進了廟裏綁起,隨即迫不及待的坐在火堆邊取暖。落雪也被粗暴的推了進去,她疑惑的看著這座破敗不堪的山廟,隻見廟中供著一個麵相凶惡的男神,男神神像下,擺了無數的骨灰壇,大大小小散亂的排放在一起,廟裏隱約帶著一股腐朽的味道,這可是自己被挾持的那晚,所寄住的山廟?
阿桑達由於在教中的身份不同於一般,料定那些嘍羅們也不敢對他怎樣,所以他也就大咧咧地坐在了火堆旁,並且蠻橫的推開了原本坐在這裏的小嘍羅。隨即,他的眼睛在掃了一圈後,直直落在了落雪的身上。剛才的那場雨,將落雪身上的衣服全打濕了,此時她的衣服緊巴巴地貼在她的身上,隱約可見她那玲瓏的身材。更誘人的是,她那白淨的臉,映襯著她那紅潤的唇,仿佛一支紅杏,就要伸出牆外。阿桑達不由得咽了幾口口水,身下的欲望又蠢蠢欲動。
感到阿桑達那赤裸的目光,落雪緊張的向段清雲處靠攏。然而,反常的是,段清雲一直背著身低著頭,烏黑的頭發披散開來,遮住了他的大半臉頰。麵對著驚駭的落雪,他竟然連動都不動一下。難道這軟筋散的效力就這麼大,竟把狂傲的段清雲控製成如此?然而,不隻是段清雲,就連他身邊的侍衛,也都低著頭,默契般地坐在他的身邊。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大有傾瀉而出之感。山廟中,火苗詭異地跳動著,照著火堆邊眾人或明或暗的臉。落雪感到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探究,有欲望,有恐懼,她不由得低下了頭。廟外,風仿佛聚集在這裏一般,瘋狂咆哮著向廟中襲來,結果震得整座廟宇都晃動起來。刹那間,門窗被撞發出的“嗚呀”聲,神像灶台上燭台的滾動聲,其掉落時砸到骨灰壇發出的“怦怦”聲,火苗“嘶嘶”的躥動聲,還有人們“咚咚”的心跳聲,無不震撼著人們的神經。
那個被稱為“堂主”的黑衣人,此刻也目不轉睛的看著落雪。這個女人,竟然是個至純的至陰之體,以致於招了那麼多的晦氣。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就看到她的肩膀上趴著一個小鬼,那小鬼一身紅衣,一臉詭異地看著他,直到他全身發毛。而如今,那小鬼不見了,但這個女人的身後,卻凝聚了一股黑黑的鬼氣,一般人是不會招來那麼大鬼氣的,除非此人是至陰之體。眼看著她身後的鬼氣越來越重,他突然間有了不祥的感覺,心中暗暗懊悔不該跑到這裏來避雨。
雨仍在下著,風仍肆虐著。阿桑達再也沉不住氣,他“霍地”站起,直直向落雪走去。看到阿桑達逼向自己,落雪本能的向後退去,可不想阿桑達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她的衣服,將她從侍衛中拉了出來。
“阿桑達,”黑衣男子喝住了他:“這個女人,你還不能碰。”
阿桑達“啐”了一口:“媽的,齊格,你一個小堂主少教訓老子,今天,要不是老子把他們帶到亂墳前,你也不可能抓到他們。說到底,還是老子的功勞最大。”
“功勞?”齊格冷笑著:“若不是你貪生怕死,你又怎麼會帶他們進入我們的地盤。如果遇到我們的人,捉了他們,你倒成了功臣;如果沒有碰到我們的人,他們跑了,也怪不到你頭上。”
“你……”阿桑達怒氣衝衝的拽起齊格的領子,卻不想用力太猛,以致於手臂上的傷口突然間裂開了。阿桑達痛得登時捂住了手臂,他直覺的走向段清雲,罵道:“媽的,臭小子,你要是不趕快把那半顆解藥給我,老子馬上就送你上西天。”說罷,他狠狠踹向了段清雲。段清雲低著頭,也不躲閃,任由他踹著,連句慍怒的話都沒有。看到這裏,落雪有些不忍,可她雙手被緊綁著,終是無可奈何。突然間,她瞥到離自己不遠處有塊小瓷片,瓷片的一頭尖尖的,用它來割斷繩子應該是綽綽有餘的。於是,她悄悄移到了那裏,撿起小瓷片,在繩子上來回摩挲著。還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桑達和段清雲身上,她這邊倒輕鬆了許多。
阿桑達狠狠踹著段清雲,然而,他越動傷口疼痛就愈劇烈。一股眩暈突然席卷了過來,他的頭,仿佛登時變得很重很重。阿桑達捂住頭,身子向後踉蹌著,卻不想“砰砰”幾聲,後麵的幾個骨灰壇應聲而碎,而阿桑達的鞋上,蓋滿了薄薄的一層粉。
“夠了,”齊格喝住他:“大統領,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然而,阿桑達捂著頭,踉蹌了幾步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個不停。秋心散發作了,這是在場人的頭遭反應,隻是,秋心散這次的發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阿桑達抱著身子在地上不停地顫動著,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然而,現場的每個人都在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上前施以援手。也許,對一個背信棄義、吃軟怕硬、欺淩弱小的人而言,痛苦的死亡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落雪的繩子磨得差不多了,扣結那裏鬆了很多,隻要她用力一拉,繩子就會脫落了。她不禁望向阿桑達那裏,不想卻與齊格的眼光相遇。齊格深沉地看著她,眼裏又露出了之前的恐懼。隻是一瞬間,他急忙扭過頭去,不再看向落雪。
外麵的雨仍然下著,雨勢比剛才小了很多。在地上折騰了半天的阿桑達,終於停住了身子,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堂主,統領他,他死了。”一個上前探試的嘍羅顫巍地說道,統領,在這裏的權威不容小覷,雖然此人素日裏跋扈,但礙於他的權勢,人們也就敢怒不敢言了。如今他死了,長老若追究下來,那……
“死了就死了吧,萬般都是命,怪不得我們的。”齊格語氣平淡,心中則是說不出的暢快。他轉過臉去,看向廟外,雨水順著屋簷,滴答滴答的落下,濺起了小小的漣漪。雨已經很小了,是時候離開了。
在短暫的集合後,齊格領著眾人離開了山廟。沒有人回頭看看阿桑達的屍體,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段清雲和侍衛們走在後麵,一個個低著頭,看不清他們的樣子。而落雪,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小巧的臉上滿是疲憊。
齊格帶著大家在前麵走著,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裏的地形,他不是不熟悉,可是不知為什麼,雨後的山裏突然多了很多小路,一條條蜿蜒著埋入山中。以前的這裏,沒有那麼多小路啊。齊格皺著眉,憑著記憶,他帶著大家走上了其中的一條路,開始走的時候還好,但越走附近的景色就愈熟悉,好像走過了一遍似的。當這條小路蜿蜒著快消失不見時,大家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又回到了山廟那裏!
“堂主,”嘍羅們見此情況,登時六神無主,全都如救星般看著齊格。齊格則忿忿地看著落雪,這個女人,自從遇到她,倒黴事就連接不斷,先是阿桑達,現在,輪到他了嗎?
“邪門了,不過,老子也不是被嚇唬大的。把這些人先捆在這裏,你們幾個,再去探探路。”他的手隨意指向了幾個嘍羅,語氣中是不能拒絕的堅定。
那幾個嘍羅縱然不想,可堂主的意思,他們也不敢違背,隻得硬著頭皮踏上了那些小路。
就在這些嘍羅離去後不久,大雨再次傾盆而下,齊格皺了皺眉,指揮剩下的嘍羅將段清雲等拉入山廟中。落雪自然也跟著他們再次進入山廟。廟中,還是他們臨走前的樣子,尚未熄滅的火堆仍發出“嘶嘶”的聲響,阿桑達還是以那種姿勢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甘的看著進來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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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麵無表情地挑著火堆,直到它噼裏啪啦的作響。而段清雲他們則是坐在原來的地方,依舊一聲不響。坐在眾人之中的落雪,再次感到廟中的不尋常。她不由得望向段清雲,但段清雲仍是低著頭,安靜的樣子讓她感到十分詭異。
“今天的天怎麼黑的那麼早。”一個嘍羅不滿的嘟囔著,盡管聲音小,但落雪還是聽到了。她扭頭看向窗外,發現陰沉的天漸漸黑了下來,風“颼颼”地席卷著廟裏,每個人的心裏仿佛都跳著一隻小鹿。驀地,齊格站了起來,他狠狠地提起落雪:“你這個衰神,自從碰到你,我們的麻煩事就不斷。以前我們也不是沒來過這裏,可今天就這麼撞邪。你滾,再讓我看到你我就割下你的頭,聽見了嗎?還不快滾!”說罷,他將落雪狠狠的扔出廟外,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眾嘍羅們見狀,都暗自鬆了口氣。
落雪摸著疼痛的臀部,眼淚幾乎就要不爭氣的流出。然而,在看到齊格那類似於殺了她的眼神後,她硬生生忍住了。段清雲他們還在齊格的手裏,現在是他們逃跑的最好時機,如果錯過了,那……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段清雲在救她時那盛怒的樣子。如果他們不是為了來救自己,也不會落到齊格的手中,就當是還他們一個情吧。
想到這裏,落雪提起裙擺,狼狽的向林子中走去。雨依然在下,但比起剛才,算是淅瀝多了。如果齊格動了離開的心,那這個時機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裏,她加快了步伐,但願,時間還來得及。
齊格複雜地看著落雪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冷笑著: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東西,這麼快就不顧念現在的主子了。剛才扔她時真該加點力氣的,叫她屁股開花。
“堂主,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裏?”嘍羅中早有人按耐不住了,這個鬼地方,怎麼看怎麼陰森森的,還是早點離開的好。齊格點了點頭,他舉起手,示意手下將段清雲他們帶過來,隨即向廟外走去。
嘍羅們見要離開這裏,高興的急忙拉起綁著段清雲的繩子,然而,對方卻一動不動,穩如一座大山。而其他被綁的人也都如此,任憑嘍羅們怎麼使勁,也不動分毫。
“怎麼了?”齊格不悅的從外麵走進來,這幫沒用的手下,連這些人都搞不定。
“堂主,他們好像被什麼拉住了,我們根本就拉不起他們。”一個嘍羅如是喊道。
齊格皺了皺眉頭,當他向段清雲那邊看去時,登時傻了眼。嘍羅們拉得,哪裏是段清雲和他的侍衛,根本就是大石塊,難怪拉不動。可這不可能啊,自己明明看到段清雲他們中了招,怎麼可能突然間就變成了石頭!石頭,那個亂石堆,媽的,就知道碰到那丫頭準沒好事!
落雪在林中匆匆走著,很奇怪,剛才還淅瀝的小雨,在她進了林子後就突然停住了,林子中隻有一條長長的蜿蜒的小路,之前和齊格他們見到的那些岔路突然間都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落雪不由得納悶起來,越想越覺得奇怪。但此刻,段清雲他們容不得自己遲疑,她找了塊空地,在地上支了一個木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兩塊打火石,輕輕打起火來。由於她是隨軍丫頭,經常兼顧煮飯的事宜,所以打火石是要隨身攜帶的。終於,火堆如願的生起,橘紅的火光映照這黑色的天空,為落雪帶來了一絲暖意。段清雲畢竟是軍中主帥,他久久未歸,軍中必會派人出來找他,隻要他們看到這火光,那就好辦了。她滿意的回過頭,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來時的那座山廟,竟然不見了。由於她站在林中的高處,下麵的情況一覽無遺,然而,除了一堆淩亂的石頭,下麵,什麼都沒有了。
落雪驚得往回跑了起來,找不到山廟的具體位置,她怎樣帶人救段清雲?她暗自祈禱著,希望能看到山廟,哪怕是一個角也好。然而,當她順著小路跑出林子後,眼前除了亂石,就是亂石,哪有山廟的影子。
不可能,落雪的心慌亂到了極點,她明明記得是在這裏的,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呢。她“忽忽”的向前跑去,邊跑邊喊:“段清雲,段清雲,你在哪裏?段清雲,你說句話啊。”偌大的山穀中,回蕩著落雪的喊聲,算是對她的回應。除此之外,萬物俱靜,連風的聲音,都聽不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