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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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的母親約雙見麵。雙毅然前往,難免在心裏無聲的歎息,這一天還是來了!
雙從容坦然的出現在沈女士麵前,清爽淡然,她感覺出這個女孩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曾知道她的過去,沈女士會接受她。可惜,她曾經做過妓女,這個理由足以把她判出局。她不允許燃的人生出現一絲汙點,哪怕是那些無謂的自以為是的計較。
雙坐在她對麵,靜默不語。心裏很期待,看這個雍容端莊的母親如何上演八點檔的狗血劇情。
雖然從雙進來開始,沈女士表現的禮貌不失身份,沒有歇斯底裏的嘲諷,但良好的教養背後是無盡的疏離。雙感覺到了,從踏進這間咖啡廳起這份似有似無的疏離隨著室內空氣的流動充斥著她的周身,揮之不去。
不是不在意,心還是會有感覺。
“離開他吧!為了他,更為了你自己!”沒有冠冕堂皇的說辭,簡單、直接又現實。沈女士遞過一張支票,臉上沒有絲毫的嘲諷之色,雙甚至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悲憫和對結局的了然。
雙措手不及,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沒有尖銳的言語,過激的行動,再怎麼著也要罵幾聲狐狸精,甩幾個巴掌,或者潑幾杯水,這才符合正規的流程,電視上不是都這麼演的嘛!此時,雙心裏隻冒出一句話:看來藝術不都是源於生活。就這樣幾個字把自己打發了。雙感到很詫異,沈女士說“更為了自己”,那麼燃呢?
雙已經預計到了結局,但還是不甘心般想做最後的掙紮。“為什麼?”
“隻有一個原因,你曾經的職業,這足夠讓你們的愛情致命。你有信心跟燃一起麵對流言蜚語,不會被中傷嗎?到最後,燃會受傷害,而你亦會更重。有時不在乎,相反,隻是太在乎了。如果結局是彼此怨恨還不如在還是愛著的時候,在還能分開的時候,趁早抽身離開,那麼留下的會是曾經的美好。”沈女士的話平淡無波,卻字字珠珠透著犀利。
雙無力反駁,燃的母親確實是個談判高手。從她口中說出的都是雙一直逃避的現實。永遠有多遠,雙不清楚,她一直沉浸在燃給予的愛中,愛情使她衝昏了頭腦,殊不知理智的天平已轟然倒塌。愛情不是光靠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就能維持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雙不想到最後和燃依然是這種駭人的結局。
雙相信能量守恒。可每個人的愛情是有限的,用完就完了。雙害怕跟燃也會有這天的到來,那樣比死還難受。
與其說愛一個人,不如說愛其中的痛苦。
雙知道,在與燃的愛情中,愛更多的是痛苦,愛有多深就有多痛。既然如此之痛,怎麼還能義不容辭的去愛呢?她怕到最後,已分不清是真的愛他,還是沉溺在永遠無法真正擁有對方的痛苦之中?愛一個人就會成為愛的奴隸嗎?
每個女人都渴望有夢中情人出現,好拯救她們,但實際上雙隻能自己救自己。
雙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心裏有苦澀,但腦袋卻有說不出的清明,一片一片,異常敞亮。雙還是拿了燃母親給予的支票,隻為徹底絕了自己反悔的希望。好像每次都是這般決絕、不留餘地……
她掏出手機,是時候了!
雙:“我們分開吧!”
燃:“我能知道原因嗎?”
雙:“其實這原因也許對你來說根本就不是原因,你也沒做錯什麼,你說你不想放棄,我不是說我就要放棄,我和你倆個人深深地相愛,愛情故事最終的結局,一定是我嫁給了你,你娶了我嗎?不管這個婚姻成敗與否,這個是沒有人能夠控製的。我想說的是愛情,如果愛一個沒有結局的愛,這種愛情是殘缺的,我知道並不是每一對相愛的人最終都會結婚,但是至少他們不會說從一開始就會故意地掐斷結局,而我不同,我必須這麼做。我在遇見你之前是一個妓女,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我對你的感情等於從一開始就處於弱勢,我的曾經剝奪了愛情的未來,我像是被攔腰截斷了一樣,你知道嗎?當你對我說“嫁給我吧”是對我最幸福的承諾,但我不能跟你結婚。我不能拿我們的愛情、婚姻傷害你。流言是最要不得的。你如此出色,我怎麼忍心毀了你!你不介意我的過去,那別人呢,難保他們不會拿這說事。一天兩天還能忍受,但你能保證你一直不會受影響嗎?世俗的眼光可以輕易的磨光你對我所有的愛。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不相信自己。就當我懦弱吧,我沒有勇氣去接受那天的到來。燃,你明白嗎,我不能斷絕後路,我已輸不起。”
燃:“好!如果這樣你就會感覺到幸福,那麼我答應!”
燃最終還是默許了雙的離開,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燃想自己與雙是否就是這句話真實的寫照。他與雙不是不夠相愛,而是太愛,以至於連一絲承受失去愛情的勇氣也沒有。
自己會後悔嗎,燃不知道,他隻想讓雙活得輕鬆,那個女人背負的足夠多了。隻要想著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應該也是幸福的吧!隻要想著跟雙隻是短暫的分開,終究還會在一起,應該還是會有希望的吧!隻要當雙還在自己身邊那樣過日子,時間也應該不是很難熬吧!
如果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如斯結局,燃想他依然會跟雙相戀,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廝守終身。一生實在是太長了……
雙走了,帶著那張永遠也不會去兌現的支票和一個尚在自己肚子裏成長的小生命離開了!沒有人知道,既然決定放手,說還不如不說,再做無謂的糾纏也是枉然。
雙一時無法斷定,自己最終的選擇是不是錯誤,但她已經明白,犯錯也是一個人的命運,沒有錯誤就沒這段愛情,好在一切都在變化當中,有人在你生命中出現,有人在你生命中消失,不管怎麼說,在你生命中有人愛過你,那還是幸運的。
相見不如懷念,雙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裏跟燃因為愛而彼此憎恨。那樣太悲慘了!
雙改變不了生存的環境,但她可以改變自身;她改變不了過去的噩夢,但她可以改變自己擁有的現在;她改變不了前段人生灰暗的事實,但她可以改變審視人生的態度;她不能左右這個城市的天氣,但她可以去另一個城市改變心情;她不能選擇逃避,但她可以展現笑容;她不能樣樣順利,但她可以事事盡心;她不能延伸生命的長度,但她可以決定生命的寬度。
好像一切都該在這時畫上一個適當的句號。惋惜嗎,雙不覺得。這個城市不會為了她有所改變,時針依然會隨著順時針方向旋轉,這世上,也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行。她慶幸自己還可以遇到像燃這樣的男子,給她死寂的生命帶來些色彩,讓她的生命能夠重新跳躍。她也慶幸自己足夠理智不曾毀了心目中那完美的、溫暖人心的男子。
帶著燃的孩子,開始新生活,雙想未曾不是別有洞天。
在這場拿青春作賭注的旅途中,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賭贏了。她輸了愛情的廝守和自己再愛人的心,但贏得了愛情的長久和最初的美好……在愛與不愛中糾纏,不如離去。
一座城的淪陷成就了白流蘇的愛情,那是什麼同樣成全了雙的愛情呢?她的離去,一種無法改變的宿命。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
聚散終有時。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夢裏有你追隨。
我拿青春賭明天,
你用真情換此生。
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
何不瀟灑走一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