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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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綞惜
自"沐禮"之後,莫雲每天都被朗迪士扔來扔去,今天扔到騎兵營,明天扔到刀兵伍,有一次差點被扔到弓場,還好當時身為副官的克雷特就在旁邊,幾經勸阻才免去他一場災難,否則真的扔到弓場裏,萬一被哪個不長眼的軍將順手拿來練練拳,可真的就小命不保了。。。莫雲冷汗。
軍中的士兵從一開始的好奇`驚訝,到現在的習以為常,甚至有人跑過來問他明天會不會過他們營裏?那語氣,聽起來就像在問:"你明天要不要到我家作客?"差不多,莫雲不禁懷疑:究竟是身為戰天的朗迪士權威太甚?還是這裏的士兵們單純過頭?竟對長官這一不合常理的做法不置一詞。。。又或者,對他們來說,朗迪士會這樣做才是正常的?畢竟,那男人不按牌理出牌也不是第一天了。。。。。。
托朗迪士的福,這幾天莫雲幾乎在營中摸了個遍,基本上算是對雲族的軍隊有了比較深切的了解,比如軍隊的編製`任務的分配`頭銜官衛等等,當然,一些更深入的東西是不會讓他接觸得到的。他很清楚,朗迪士的目的是為了讓他認清楚一個事實:他沒有能力留在這裏,莫說立足,連生存下去都可以說是舉步為艱。
那些士兵們,這些天裏雖沒有對他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但他心裏明白:那隻是看在朗迪士的麵子上,而且,他並沒有得到入軍的許可,激不起他們的波動。一旦有些什麼動靜,這些軍士們必然轟動!屆時,他們的憤怒和怨恨會毫不留情地瞬間將他撕碎!
可是,他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縮,隻能咬咬牙硬撐下去,否則等待他的就會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絕望之路!雖然不知道現在選的這條路是否正確,或者如朗迪士所言,改投文官會對他更加有利。但既然下了決定,就要堅持走到最後,至少他曾經努力過,盡最大的力量掙紮過,而不是站在原地無望地等死,無論最後的結局如何,起碼他不會有愧今生。
深深地吸一口氣,將湧上來的陣陣不安強壓下去,然後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的位置,將一顆流光溢彩的水色珠子握入掌中,暴露在空氣中的細圓珠子吸收了低溫,握在手中有一絲微涼傳來,反而讓他放鬆了表情。
那是古月送他的禮物。就在幾個月前,在他還是普通人類的時候,就在平安夜當天,她親自為他戴上的,他還記得她當時的話。
"這是我送給你的平安符,"甜美的人兒歪著腦袋笑道。"藍色代表智慧,越深的顏色表示越沉穩,可是,我隻希望你能夠活得坦然。"
所以,她選了一顆很淺很淺的珠子,淺得像一潭清洌的泉水一般。她說,跟他給人的感覺很像,淺藍色的水色寶石,跟他最是相配。
其實,隻不過是普通的璃琉珠,但色澤確實很美。況且,是她為他選的禮物,所以,他很喜歡。
他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樣的表情,隻記得,當時的古月跟永離在他身邊笑得開懷,那笑容,不曾沾染任何汙穢和傷害。。。。。。
然後,傾刻之後,那純潔的笑顏便倒在血泊之中。。。。。。
胸中一痛!口中有腥甜湧出,伸手擦了擦嘴角,果然見手背上沾了血跡,他隨手扯過一邊的白巾擦拭,負責伺候的士兵為了方便倒換將水盆放置在窗前,他起身走過去將沾了血跡的白巾扔進盆裏清洗起來。
如今已近晚膳時分,朗迪士每天都會準時在這個時候回來跟他一起用膳,如果看到這血,怕不當晚就將他拎回清雪殿,從軍的事這輩子都別想再提了!
新鮮的血液一浸入水中,便散了開來,並不難清洗,莫雲很快就洗好將白巾放到一邊,他伸手打開窗,捧起盆子正準備倒掉腥水,卻隱隱聽到什麼方向傳來的呼聲,似是有人呼喊,偶樂還有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音。
怎麼回事?莫雲疑惑,這裏是雲族京軍大營,軍中嚴禁鬥勾生事,將士們都清楚這一點,相信不會輕易犯事,除非是不要命了!四周守衛森嚴,關卡重重,連蒼蠅都飛不進來,居心叵測的入侵者隻怕還沒有踏入內營就被外圍的士兵們射成蜂窩了!何況這裏是軍官們的營地,戰天大人的帥營附近,竟連一個守衛都沒有驚動?!是他高估了京軍的警惕性,還是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皺皺眉,現在臨近晚膳時分,又剛好是換班的時間,剛剛過去了兩批巡視的小伍,估計一時半刻是不會回來了。那打鬥的聲音越演激烈,聽得出來,似乎是一方居於弱勢,情況有些不妙。略略思索了一下,莫雲放下水盆,一手撐在欄上,輕輕一躍便跳出窗外,逕自往那聲音的源頭走去。
莫雲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他是沒有能力處理這事情的,但去看看情況應該倒還可以,不然萬一那頭真的出了什麼驚天大事,他身為當時離事發現場最近的人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隻怕這嫌疑可大了去!雖然,去了也一樣會引人懷疑,但最起碼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隻要小心一點,不要離得太近,相信他還是可以自保的。莫雲如此想著,不覺間已經離那地方近了,可以看得見林中幾條晃動的人影。
林中各人都隻顧著眼前關乎性命存亡的打鬥,分不出神來留意四周的動靜,沒有人發現莫雲悄悄地躲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叢灌木後麵。打鬥的人當中,有幾個穿著一身下等宮人的深灰布衣打扮,可身手卻極好,而且招式狠唳,招招致命,連莫雲這門外漢都看得出來對方下手有多麼的心狠手辣。被他們圍攻的隻有三個人,其中有兩名從裝束可看得出來是待衛身份,另一名少年卻瞧不出端睨來。他穿著墨綠滾邊翠色長袍,手執一柄寒光閃閃的銀紋青玉劍,艱難地抵擋著敵人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擊,頭上的金索發冠早已滾落一邊,深海般的藍發隨著他的身影擺動在空中肆意飛揚,即使主人身處險境,依然透出一股難掩的優雅氣質。
想來,那少年並非普通人物。
莫雲暗忖著,那些人打扮雖與雲族相似,但從外表身形看來應該是異族。雲族人大多身型修長精瘦一些,即使是長年征戰的軍中將領,也不會像前眼這些人一樣滿身肌肉。而且雲族的人生性淡泊,雲族的將士可以在戰場上鐵血無情,手戮敵顱毫不手軟,卻不會露出這樣凶狠猙獰的表情來,即使是百年之前的兩界之戰,他們也隻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屬地而披肝瀝膽`斬殺敵人,並非天生好戰。即使是那落於下風的藍發少年,臉上雖無凶悍之色,輪廓五官卻也較雲族人的要深刻些,眉宇間絲毫沒有雲族中人的溫潤平和。
奈何莫雲對人類以外的其他六界認識實在不深,沒有辦法識別他是哪一族的人,隻能憑平日裏與身邊的雲族將士們的相處來區分出對方是不是雲族。既然不知道身份,就不能茂然出手,別提有沒有能力,光身份就是個大問題!萬一幫錯人了呢?後果可不是開玩笑的!
灰衣人的攻勢越見狠厲,那兩名侍衛漸漸地招架不住,其中一名灰衣男子趁著同伴夾攻兩人之際,快速地閃到後方,手執兵器往二人背部劃去----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樹林,隻見一抹濃血隨著灰衣人抽出兵器的動作噴湧而出,一直以為電視裏演的這類場景不過是誇張手法,如今總算是親眼目睹:原來人的身體,真的可以湧出這麼多血。。。。。
驚詫過後,莫雲留意到那灰衣人手上的兵器極為獨特,是一柄呈半月形的短刀,沒有刀背,正確來說應該是兩邊都為刀鋒,一邊是水紋鋒口,一邊是密密麻麻的尖細倒刺,中間鏤空,呈切刀形開口,齒狀圍口,看上去倒像是魔鬼的麵具。方才那灰衣人,便是用布滿倒刺的那一邊割入兩名侍衛的身體,當短刀拔出的時候,勾出血肉飛濺,令人痛不欲生。
解決了防礙他們行動的侍衛,灰衣人的目標轉向了另一邊孤軍奮站的藍發少年,手上的半月短刀還滴著鮮血粘著碎肉,宛如月夜臨世的奪命修羅,一步一步往那少年的方向走去。
身受重傷的侍衛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瞧著那灰衣殺手步步逼近,情急之下不顧性命地大吼:"來人啊!快來人啊!"話音剛落,一陣劇痛傳來,泛著寒光的利刃貫穿了他的身體,鮮血浸濕了身下的草地。
灰衣人冷笑一聲,依舊不緊不慢地往那少年走去,那森冷的目光,猶如在看一隻已然身疲力竭還在垂死掙紮的獵物。
勝負,早已分明。
莫雲雖有不忍,但對方身份不明,使他對是否該出手相救一直猶豫不定,直到少年失手被擒,那殘喘的侍衛絕望地呼出一聲:"殿下------"才猛地一驚!
殿下?!莫雲暗驚,那少年究竟是哪一族的王裔?為何會身處此地遭人追殺?那些追殺他的是什麼人?是同族?異族?目的?。。。。。。太多的念頭在腦海飛逝,但來不及細想,隻知道這少年若當真身葬此地,必然會為朗迪士引來巨大的麻煩。
於是,他迅速地念動幾句簡單的卸咒,手指輕輕地在空中劃下一個簡單而奇特的圖案,一抹淡淡的熒光隨著指尖的劃動形成優美的光線。遠處,灰衣人手中的短刀正逼近少年纖細的脖子,血光迸現之際,頸間突然亮起熒白光芒,將那柄沾血的短刀震脫了手,"咣"一聲落在地上。
揪著少年的灰衣人眼中閃過震驚,隨即恢複了冷漠,一手將少年扔給另外兩名同伴,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一雙泛著血光的青眸冷冷地環顧四周,身體不自覺間繃得死緊。林間,除了倒在血中的侍衛偶爾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便寂靜得再無人聲。
躲在灌木之後的莫雲看著灰衣人全身戒備模樣,不覺有些好笑,像他這樣可說是手無縛之力的人居然可以讓那個一身唳氣的灰衣人精神緊張成這樣,真的有點大象怕老鼠的感覺。
不過,隨著灰衣人視線搜索的範圍越來越窄,莫雲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了下來。剛才的使出的防護卸咒,除了保護那少年,還能夠引起林子裏氣場的波動。也就是說,剛才的舉動已經將自己的存在暴/露了出來,如果在守衛發現趕來前被發現,那麼不隻那藍發少年,連他也會成為灰衣人的刀下亡魂。
要怎麼辦?莫雲咬緊下唇,環顧四周,腦袋飛快地思索著各種逃生的辦法及可能性,但最後他發現,除非他懂得瞬間轉移,否則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在這些人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覺地逃走!哪怕拚了命闖出去,他也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不禁有些惱恨起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動,雖然救下了那藍發少年,但按目前的情況看來,也不過是保得了一時的性命,那灰衣人收拾完他以後,那少年也一樣是在劫難逃。倒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做,或者那灰衣人動手離開以後,他還能去叫人過來,甚至幸運好的話,那少年也未必會一招斃命,還能有生還的機會。現在這樣,怕是誰都別想活了。
歎了口氣,心想:自己果然還是不夠沉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