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和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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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來了!
    猛地站起身子,透過清綠的玻璃看清來人的臉後,又頹然地坐下。才發現,原來自己在這短短的等待的時間裏,竟如此緊張,一陣煩躁,幹脆閉上眼將書扔在臉上往後一靠,來個眼不見為淨。
    約摸過了幾分鍾,感覺有人走近身邊,並輕輕地拿開臉上的書,睜開眼,映入一張淡笑如初的明亮的容顏。
    "怎麼了?最近睡得不好麼?"柔柔的聲音,關切的神情,熟悉的清香,仿佛一切都回到往昔的日子。美好,但並不真切。
    "沒。。。。。。"出神地想著,夢囈般回應著那溫柔的詢問。
    笑著,伸手用拿在手裏的書往那人頭上輕輕一敲,迎上一雙略帶驚詫的黑眸。"不是說了嗎?我都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了,你身上哪個細胞在鬧脾氣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頂著一雙熊貓眼來見我還以瞞得過去嗎?還是說,這根本是你的潛意識在作怪?"
    潛意識?"或許。。。。。。"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行為,是否都能夠歸罪於"潛意識"三個字?若是可以,是否就能夠活得輕鬆一些?麵對重視的人,是否就能夠再坦誠一點?這個世界,是否能夠變得簡單一點,再簡單一點?
    "不坦白的家夥。"淡淡地下了評定,一邊喝著甜甜的朱古力奶茶,一邊往對方的杯子裏加奶添糖。
    "不用了,我習慣這樣喝咖啡。"
    眨眨眼,說:"我知道啊,每次跟你出來喝東西你都點咖啡,而且不加糖不加奶,沒有的話就選濃茶或開水;喜歡清淡的食物,討厭脂肪類的東西,也不愛喝那些碳化學品;喜歡清靜,喜歡書法,喜歡繪畫,喜歡風景,喜歡睡覺;討厭吵鬧,討厭肮髒,討厭暴力,討厭無理,討厭無知。對吧?"
    那麼詳細的述說,卻不會讓人聽起來有羅嗦的感覺,像柔風吹拂一樣輕盈細致,非常舒服。這些,甚至連自己本身都未必能夠察覺得到,現在卻被人用這麼柔和的聲音細細地列出,一絲窩心的暖意泛上心頭。所以,不自覺地軟了口氣:"既然知道,還要幫我加?"
    "偶爾,換個心情也不錯嘛。"那雙溫潤的玉瞳裏笑意流轉,明亮動人。
    無奈地苦笑一下,放開她的手。"隻有你一個人?永離呢?"
    "她不想見你。"很坦白地回答,沒有任何掩飾。
    "是嗎?"也對,任誰都不會想跟一個踐踏自己信任的家夥見麵,若換作別人恐怕就不隻是避而不見這麼簡單了吧?心中微微有些苦澀,啜一口咖啡,一絲微甜纏上味蕾,滑入喉嚨,似乎連同什麼一並吞下,胸口感到期隱隱地難過。
    兩人相對無言,餐廳裏回響著與心情截然不同的輕快的音樂,歌聲清脆愉悅得如同尖銳的低咒,在狹隘的空間裏詭秘地嘲笑著。沉默良久,古月緩緩地開口:"還會。。。夢見嗎?"不曾有過的小心翼翼,聽起來有些不安,和不知所措。
    莫雲久久地凝視著眼前半垂雙眸的人兒,不明白為何對方會有這樣的情緒,錯的人明明是她,但現下兩人的位置似乎有些倒置了。說到底,這個人依然無法擺脫這麼多年以來的習慣,對她,永遠也生不出怨恨。
    不由得輕輕地歎息,這位世人常說幾生難求的知己,生在骨子裏對她的寬容到底是日積月累養成的惡習或是天生的頑固,已無從探究。不過,該欠的不該欠的似乎一樣也沒少,就不知道這輩子是否還得清了?若是分期付還的話,也不敢確保到底可不可行。畢竟,她也不曉得自己有多少個下輩子。
    既然如此,那麼,今生稍微坦白一點就當作還些利息吧!想罷,略顯蒼白的唇勾起淡淡的笑,眯起的眼漸漸有了溫度,輕緩的語調宛若詩人的吟唱拉回對方神遊的思緒。
    "會,偶爾也會夢見那個人。不過,還是老樣子,她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每次就我一個人在那裏莫明其妙地抓狂,醒來就想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見對方一臉驚詫地抬起頭,她攤攤手,自嘲地笑道:"怎麼?不相信?我這雙熊貓眼可是最好的證據,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了什麼夜不能寐?"對於她這種嗜睡的人而言,這簡直比十大酷刑還要痛苦!
    "噗哧!"地笑了出來,輕側的臉差點撞到剛好貼身經過的侍應手上的盤子,連忙縮了回去,瞪了一眼笑得正歡的"罪魁禍首",換來一副看似無辜的欠扁的表情。"我以為內疚會讓某人稍微收斂一點,看來是我太看得起你了。"一口小巧潔白的貝齒磨得咯咯作響,似乎恨不得將某隻的脖子咬碎。
    "我也以為經過那麼多年的調教可以讓某位學乖一點,結果我還是太高估她的悟性了。"搖搖頭,聽起來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倒是聽得古月差點沒吐血身亡!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眼前這人便是最生動可怕的例子!!明明悔錯,明明內疚,一張毒嘴還是半點不饒人,稍有動靜便反映性地攻擊,犀利的詞鋒像出籠的猛獸瞬息撕裂對手的護壘直取要害!跟她那不誠實的性子一樣叫人恨得咬碎一口銀牙!如果說這人是惡魔轉世,相信也沒多少人會反對。
    若不是跟在她身邊多年,若不是對她了解頗深,知她不過是慣性行為,古月相信現在自己可能未必能夠壓下那股劈人的衝動!!"你確實高估了我的悟性,我若真如你想的那般高明,就不會這麼輕易便讓你瞞了去,而且這一瞞就是十二年,可想而知,我這一介凡人究竟有多麼愚昧。"剛才被她這麼一激,什麼小心什麼擔憂全都扔到九霄雲外跟九天玄女玉皇大帝光榮會晤去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回來阻止主人毫無忌憚的責備。
    聽著這夾槍帶棍的嘲諷,莫雲不怒反笑,她就是希望古月能夠率直一點,該罵就罵該怒就怒,將刻在骨子裏的那一點天生的寬容拋得遠遠的,這樣她才有立場放下身段,兩個人才能好好地談談。
    將早已在心裏構思了千遍萬遍的說辭再重新稍稍整頓了一下,帶著輕笑的話語從容不迫地泄出雙唇。"月,不是你愚味,你的心思澄明我比誰都清楚,表麵看來單純無害,但你對事物觀察入微,雖偶爾主觀卻每每能切中要點,展列細節;你若自諷為愚,相信這世間亦沒幾個能比你清醒之人。"眼神忽地一柔,那神情竟與述夢當天有些重疊,不由得心口一緊。"你隻是,過於相信我,不曾深入探究過罷了。你若有心摸索,這方麵想必你會做得很出色。"
    "聽起來,我似乎頗有特務的潛質。"
    "你確有天份。"不自覺地舔舔唇邊的濕潤,下意識的動作映入眼裏有些惑人的慵懶。"不過,若論洞察力,永離則遠在你之上,而且分散重點迂回套話的技藝她也勝你一疇,那天在教室裏她套出我的話便可見一斑。月,這方麵,你還需繼續加強,不可倦殆。"
    皺緊了秀氣的柳眉,沒好氣地應道:"知道了!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短短幾天時間打了過百個電話,吵得家裏人差點沒到警察局裏告這家夥騷擾,才博得她一絲心軟跑來這裏,就是為說這些早已被訓過不隻千次的話??若敢說"是",她馬上舍己為人斃了這個必定遺害萬年的禍害!
    狡黠地低頭輕笑。"不,隻是習慣發作罷了。約你出來,當然是想跟你好好談談。"再不切入正題,難保不會有人發飆,到時候倒黴的人隻會是自己。
    "那好,你有什麼要跟我談的?"往身後柔軟寬大的坐墊靠了靠,一臉要聽不聽的,看起來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嗯,這次選的地方不錯!
    有些好笑地看著像貓咪般抱著包包挨進軟墊的好友,知道她有"冬眠"的習性,天氣一轉冷就整天昏昏欲睡的,現下雖是夏末,仍有些熱,想來是餐廳裏稍涼的冷氣讓她的"冬眠"症提早鑽出來了。看看那雙原本像小鹿般靈動的大眼染上些許蒙朧,真懷疑等會兒她到底是否聽得到自己說了些什麼。
    "可千萬不要睡著了,醒來之後還要我重複一遍,本人的記憶力不算太好。"莫雲笑著提醒。
    "嗯,我在聽。"眼皮動也不動地回了句,絲毫沒有睜開眼睛的打算。
    歎口氣,也隻好認了。"月,我不想說些廢話,那件事我並沒有刻意地去掩飾,會瞞下這麼多年,或許如你所言,是我潛意識裏的行為;但站在現實的角度來講,沒有所謂的隱瞞,那不過是場惡夢。"
    "一場折磨了你二十年的惡夢,難道不是比現實中任何的傷害都要深嗎?"那雙美麗的鹿眸倏地睜開,純淨,不染一絲輕塵,卻隱隱含著薄怒。"沒有任何令人安心的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場可怕的夢會糾纏你這麼多年,也沒有任何預兆可以預見將來會發生些什麼,完全沒有半點保障的情況下,你居然打算獨力承擔!是不是想看看,萬一你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我和永離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是不是想看看,沒有你的世界,會不會有人悲傷哀泣!?是不是想看看,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無力回天那種憎恨天地的絕望!?"
    一字一句,清晰得令人異常心疼。
    "月。。。"
    "你曾經說過,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同這世間紅塵糾纏不清,千縷萬縷,至死難休。既生為人,就要做好這樣的覺悟。你既然跟我們的命運纏上了,也該明白早已無法撇清,若還想做到獨善其身,那你置我們二人於何地!?"淚,悄悄地滑落臉龐,微弱的暖意在涼涼的空氣中迅速被冷卻,如同一直以來深信不疑的信仰,熾熱過後,隻留下一道殘缺不堪的痕跡。
    這個人,是在心疼自己。否則,何來的緊張?何來的擔憂?何來的憤怒?心,慢慢地,慢慢地暖起來,一絲溫柔透過眼神偷偷地溜出,連唇角勾起了愉悅的弧度都不自知。
    "月,抱歉。還有。。。謝謝。。。"輕緩,乾誠的聲音,雖非男子的低沉,卻另有一種安定人心的魅力。很早以前就有人說過,她的聲音很特別,幾分冷漠,幾分淡然,幾分沉長,那是-----詩人的聲音。
    而她,擅長利用這一點,輕易地魅惑人心,讓所有的人折服,以及信任。這些人裏,也包括---古月,還有永離。
    麵對這兩個珍她若重的摯友,通常她都不會刻意地營造或設計什麼。但是,特殊情況例外,比如,現在。。。。。
    若是想跟這兩人和好,一些小手段是很難避免的,畢竟近墨者黑,跟她這麼多年的人脾氣倔起來有多頑固她比誰都清楚,如果不精密計劃主動出擊,怕到猴年馬月還是沒完沒了。雖說事情已經發生,三人的感情多少有些許的裂隙,不過隻要能夠結束這場冷戰,日後還是有時間能夠慢慢修複的。
    看到古月眼底掠過的那抹虛弱的喜悅,便知道,她賭贏了。這孩子,終究不舍,還有永離,盡管倔強卻意外地溫柔,也是對她最放不下的人之一。
    也對,十二年的歲月,足以將海深的情感刻進骨血,融化成河,沾滿整個生命。
    或許,就是這時間的歌者在不知不覺中將她們的命脈緊緊地纏在一起,如同茫茫長河翻騰的流水,滲透了每一寸靈魂,每一寸呼吸。
    所以,恨不下去。
    至死都不可能衍生出怨恨。
    "月,原諒我。。。"
    極輕極輕的低泣,柔軟的卷發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親吻了一下冰冷的玻璃。
    孩子般的動作,無助,卻異常堅定。
    無聲地微笑著,伸出手打算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卻停在空中,下一秒整個人猛地站起來!對麵的古月被嚇了一跳,驚詫的小臉上殘留著透明的淚痕,不解地問:"莫雲?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目光穿過眼前秀氣的麵容,定定地凝視著某個方向,良久,才緩緩地坐下,淡淡地道:"不,沒什麼。。。"瞥見對方不悅地皺眉,便補充了一句:"我以為,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古月好奇地歪著腦袋。
    "嗯。"長著翅膀的非鳥類物體,應該算是奇怪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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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般淩舞的紅發,令人驚歎的容貌,偉岸而修長的身軀,全身都凝聚著畜勢待發的力量,散發出壓倒眾生的迫力!如此美麗而強大的存在,萬物皆不由得深深地折服。在他身後,擁有黃金般耀眼奪目長發的男子,碧綠如湖的眸裏生動地閃耀著冷靜而敬佩的光芒,背後泛著水藍色澤的羽翼溫順地斂在身後,薄薄的完美的唇邊掛著優雅的笑容,氣息純淨得如同透明。
    "那三人之中,有一位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男子的聲音清朗若泉,說不出的輕柔寬慰,仿佛有種洗滌心靈的力量。
    "嗯。"火紅的發似有生命般隨風躍於空中,幾縷紅絲拂過,那雙暗若夜海的藍眸更顯冰冷,乍看平靜卻似乎隨時可能掀起凶濤巨浪。
    兩人的氣質如此截然不同,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之感,就像溫玉與圓冰,清晰而模糊的分別。
    碧眼男子思考片刻,問道:"聽南界的守衛回報,遠墟跟其他二界似乎已有異動,我們是否需要先發製人,帶回屬地再從長計議?"
    "不需要。"冷冽的聲音裏透出強烈的自信,以及令人信服的霸氣。"目前除我等之外,再無他人察覺到這股微弱的氣息,若將她們帶回屬地,隻會讓目標的行蹤完全暴露。何況,屬地不可隨意讓無關的人進入,還是等分辨出她們身上的氣息以後,再作打算。"
    "明白了,那麼長天那邊。。。"
    藍眸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這段時間,不是正好可以讓我們敬愛的長天大人好好處理一下那邊的事務嗎?"拋下堆積如山的事務不管,那家夥也逃得夠久的了!
    已經不能用"美"這麼簡單的字眼來形容那抹無奈卻夾著幾許戲謔的微笑。"是,大人果真設想周到。"
    嗬嗬,是誰說他們的"戰王"不苟言笑不識變通的?說這句話的那個人,馬上就要倒大黴了!真令人期待啊~~
    不過,若是知道日後自己會成為莫雲口中的"不明物體",估計這位俊美無雙的綠眸男子大概會笑不出來吧?
    -
    小小的場外篇:
    風天:莫雲,我發現你原來很腹黑。
    莫雲:(淡淡地)有嗎?
    風天:嗯,對著古月你都耍小手段,心機太重了。
    莫雲:還好,如果不是月,就不是耍耍小手段這麼簡單了。
    風天:會有多複雜?
    莫雲:(冷笑)你有興趣體驗一下嗎?
    風天:有,殘害對象不是我的情況下。
    莫雲:你打算換誰來做替身?
    風天:這個嘛。。。(環視一周,發現了無人影,聳聳肩)暫時沒找到。
    莫雲:。。。你的人際關係真差。
    風天:跟你差不多吧?
    莫雲:你這麼認為?
    風天:嗯。
    莫雲:去商務科驗證一下如何?
    風天:嗬,不必了,路太遠,不適合老人家。
    莫雲:。。。你不是早成精了?
    風天:彼此彼此。
    莫雲:。。。不敢當。(跟你比我還是比較正常的)
    問你一個問題。
    風天:嗯?
    莫雲:(咬牙切齒~)為什麼前麵這幾章我要動不動就在笑?
    風天:不好麼?你不喜歡?
    莫雲:你認為我有什麼好喜歡的??
    (輕笑,微笑,淡笑,低笑,冷笑,差點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賣笑的?都快笑成白癡了!)
    風天:可是,不趁前麵沒什麼大風大浪的讓你多笑一點,後麵就沒有機會了呀!
    莫雲:(危險地咪起眼)什麼意思?
    風天:字麵上的意思。(移呀移,移呀移)
    莫雲:什麼字麵上的意思?你!林風天!你跑什麼?!給我回來~!!
    門外,靜~~~~
    莫雲:(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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