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坐在桌前。
    甘泉現在，學會了使用毛筆，學會寫很多很多方塊字。
    不知道是不是“容器”裏裝的“物質”不同的關係。
    甘泉和小少爺同是同齡人，不竟缺少悟性，靈性也略遜一籌。
    學得慢，難教。
    讓那跋扈的小少爺如意算盤落了個空。
    甘泉不但沒幫他完成過一次功課，為了讓甘泉能跟上夫子的課程，回來後還得給甘泉做額外的補導。
    到底誰才是陪讀？
    甘泉姿勢堪稱標準的握著毛筆，神情專注地低頭描著筆萜。
    雲家小少爺則拿著根香蕉站在甘泉身後邊啃邊看。
    橫、豎、撇、捺、點、折。
    這毛筆是越練越順手，字是越寫越漂亮。
    看著寫好的字帖，甘泉感覺良好的點了點頭。抬起衣袖擦拭額頭滲出的薄汗。回過頭，笑臉盈盈地瞅著身後的少年。
    期待中的表揚沒能得到，得到的是一記暴栗。
    “蠢奴才。學了這麼多年，字還寫得跟雞抓似的難看，指望你幫我寫，本少爺不如指望隻雞快些。”
    甘泉捂著頭，委屈的對少年叫了聲“少年。”
    “本少爺委屈你了。”
    甘泉咂吧咂吧嘴。不服氣的腹誹。這字本來就是應人而異，各有特色。那能寫得一模一樣的。
    “今天夫子講的課，你都聽明白了嗎？”少年邊說邊走的往一旁擺放的貴妃椅靠下。
    “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甘泉老實的回答。
    “不明白的自己想。三天後本少爺親自考你。”少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瞌上了眼。
    “是。”對學習，甘泉從來不抱怨，也不怕吃苦。
    甘泉知道自己不是聰明人，既然不聰明就要比別人加倍的努力。他堅信，隻要努力，別人能做到的，自己一定也能做到。
    “夫子讓我寫篇文章交給他，題材不限。”少年慢悠悠地陳述著。“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這樣吧，你就……”
    “不行啊。少年，自己的功課自己做。我不會幫你寫文章的。”
    甘泉剛說完，少年唰的一下睜開眼。瞪著甘泉，怒吼道：“你這奴才，不想活拉。就你那豬腦袋，還想代本少爺作文章。你先作首詩給本少爺看，現在就寫，等本少爺睡醒你沒能作出來，看本少爺怎麼罰你。”罵完，把背留給甘泉。
    甘泉不怕死的蹭上前推問少年。
    “少年，少年。寫哪方麵的？”
    拍掉背後作祟的手。少年不耐煩的說道：“不限。”
    等日落西山，紅霞飛滿天。少年睡醒時分。
    看到的是，甘泉咬著筆頭，滿臉愁容盯著鋪放在眼前的白紙。
    白茫茫地雪華一片，一滴墨汁也沒落下。
    “甘泉。詩--”
    甘泉抬起頭，拗著鼻子，帶著哭腔的說道：“少年，我是不是很笨，根本就不適合念書學文化？”
    少年一臉平靜，冷漠的眼神中突閃著一絲慌亂。
    “我都念了五年的書了，到現在，連首詩也作不出。人家小燕子，和我一樣不會寫字沒念過書。可人家上課的頭一天，就能作出‘兩隻小小狗，在啃肉骨頭。又來一隻狗，雙雙打破頭。’這寫實順口，通俗易懂的詩來。我……我……都學了五年，還不如個姑娘。”甘泉是越想越傷心，淚花朵朵奪眶而出，撲哧撲哧地滴打在白紙上。
    少年見狀，陰森的問了句“小燕子是誰？”
    自從甘泉不符合“年齡身份”的哭鼻子後。
    少年對甘泉學習監督，放鬆不少。
    這天，少年罕見的給甘泉放了天假。讓他好好休息。並提醒甘泉，不可因為休息變懶散而放鬆警惕，要隨傳隨到。
    甘泉難得的出現在廚房，呆在廚房裏幫忙。
    勞動是快樂的。
    甘泉就是一位勤勞淳樸的勞動人民。
    從陪伴少年上學堂，認真讀書識字開始，讀書成為了本職，勞動則成為甘泉最好的休閑娛樂活動。
    甘泉一邊和廚娘嘮嗑，一邊幫丫鬟們打下手做粗活。有說有笑的，不大的廚房裏和睦融融，一片和諧景象。
    “甘泉。我聽護院的阿牛說，你會寫字。”廚娘覃媽好奇的問。
    甘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紅著臉點頭。“是啊，是少年讓我陪他上學堂學會的。”
    “是少爺不是少年。”在升火的秋豔糾正甘泉的發音。
    “少年。”
    “爺——”秋豔不放棄的糾正。
    “年。”
    “甘泉，你叫聲‘老爺’試試看。”秋霜也加入幫助甘泉糾正錯誤方音的行列。
    “老年。”
    ……
    熱鬧的廚房突然陷入寂靜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吱聲。
    噗嗤一聲。
    引爆現場氣氛。大夥都哄堂大笑起來。
    “秋霜，你這死丫頭，敢拿老爺來取笑的。也不怕讓薛管家知道，賞你個五十大棒的。”
    “覃媽——我那敢呀。是甘泉……”
    “你個丫頭還狡辯。”廚娘嘴上說的凶，可眼裏堆著笑。
    “廚娘，是我不好，發音不準。”
    “甘泉，你別幫那丫頭說話，她明明是有心的。”
    “秋豔姐——你怎麼也這樣。海燕姐，你別光笑，也幫我說句公道話啊。人家真的不是有心的。”秋霜急得快哭出來，這話要傳出去，自己一定會被薛總管罰。
    被打是小，丟了工作是大。想找雲家這樣出手闊綽的主家可不容易。
    這拿的銀子，可是普通大戶人家的三、四倍呢。
    “好了，別逗秋霜了。”海燕不負秋霜期望的解圍道：“比起這。我更擔心甘泉。少爺不在意，老爺恐怕未必。”
    “是呀，是呀。”
    剛才還在忙著指責秋霜的覃媽和秋豔，忙著哭鼻子的秋霜，都一同為甘泉擔心起來。
    “要不，見了老爺直接磕頭。”覃媽建議道。
    磕頭？這不是比叫爺更奴才。
    “主子代替不是也成麼？”紅著鼻子的秋霜提議。動不動就磕頭，真的很煩。下人也是人呀。
    “叫‘年’不行嗎？”主子這稱呼一樣的奴才。對甘泉這好不容易擺脫掉封建社會，從壓迫中解放站直起來，步入了自由民主的社會主義社會的勞動人民，再從新回到那泥潭裏去。想想就起疙瘩。
    “甘泉。如果見了老爺還是叫‘主子’吧。安全些。”海燕好心的提醒。
    甘泉沒接口。心裏嘀咕著。還是叫“年”好。反正大家都知道，甘泉“爺”音發“年”。
    這邊小插曲剛結束，那邊噌噌噌地又有事來了。
    “秋豔、海燕，你們倆，賈老有事問你們，你們走一趟吧。”
    “賈老。薛管家，那尖嗓子老頭不是小少爺身邊的人嗎？小少爺有什麼事？”秋霜好奇寶寶的問。
    “嘿誒，你這丫頭，主子的事你也敢打聽。懂不懂規矩。”
    海燕緊張的扯了扯秋霜袖口，讓她少說兩句。
    還是秋豔會做事，對薛管家微微鞠躬回道：“知道了薛管家。不知道賈老在什麼地方問話。”
    “就在小少爺大院庭口等著。你倆快點過去，其他人都在路上了。”薛管家催促道。“對了，你們有沒有見著甘泉？”
    “在這。”有意躲避開管事的，蹲在爐灶前的甘泉站了起來，“也找我嗎？”
    薛管家上下打量眼前這個認識了十五年的少年，搖頭道：“小少爺交代過，今天你休息，沒你的事。你想幹嘛幹嘛。”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甘泉，你別亂跑，小少爺要再問起，我又得一陣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