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司在浴室門口來回踱步，老半天不見泉出來，靠近門口細聽，裏麵除了水聲，似乎沒有動靜，心裏隱隱不安：難道他……昏倒在裏麵了？
    來不及細想，推開門闖進去：“泉……！”
    泉正坐在地上，任水從放在牆上的蓮蓬頭裏灑下。他全身上下隻搭了一條毛巾在下身，除去了衣物的身體顯得越發瘦削，長期的運動練就他一身結實勻稱的肌肉。腰身緊實精瘦，卻不顯得纖細柔弱，背部線條優美流暢，雙腿修長有力。那水珠順著他烏黑的頭發和小麥色的肌膚往下滑落，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閃著光芒，隔著霧氣顯得有些不真實。
    “嘩呀……”泉接近全裸的近距離鏡頭給了晃司強烈衝擊，晃司捂住自己嘴巴以免發出更誇張的驚歎，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聽到聲音，泉緩緩地轉過頭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晃司意識到自己失態：“哇……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不是昏倒了……”說著慌忙退出浴室。
    “……晃司它，死了……”泉微弱的聲音，在水聲中顯得格外飄渺，“被車子壓過去……”
    “嚇……”晃司驚訝地轉過身，撲上前緊緊抓住泉的肩膀用力搖晃，“車……？那你呢？有沒有受傷？”
    泉任晃司搖著，呆了好一會，才開口：“沒有……”
    “太好了……”晃司輕輕呼了一口氣，脫力地按著泉肩膀，任水把他全身灑得濕透，“你沒事的話，就好……”
    “以前……你被車子撞到的時候，當時……如果再差一步的話，你也會死定了。想到這……不知不覺中，就走到這裏來……”泉捂住臉，“我已經……厭倦了……我已經看夠有人死了……”
    晃司看著泉無助的樣子，眼淚竟不受控製地湧出，他伸手緊緊抱住泉：“你不要哭……！”
    泉愣了好一會，隻覺內心的某個地方，似乎在熱氣騰騰的浴室裏逐漸變得暖和起來。他心裏明白，那個夜裏，他不是無緣無故撿回晃司的，他撿回他，是因為他看起來，跟他一樣……
    抬起雙手回抱住晃司：“笨蛋……在哭的人，是你才對吧。”
    時鍾走過十一點二十五，晃司從房間裏出來。
    一直等在客廳的克巳抬起頭：“他睡了嗎？”
    “睡了。”晃司輕輕合上門，表情稍微放鬆，“給他放了一點藥，早上以前不會醒來。”
    “……那，你到底打算怎樣？”
    “……我不能拋下他不管。”晃司說。
    “我就有在想搞不好會變成這樣……從你遇見泉的時候開始。”克巳歎氣道，“趁這個機會，我們把話說清楚吧，晃司。你這樣根本就不對。”
    晃司靠著門沒有吭聲。
    克巳瞥了他一眼，雖然當初他煽風點火也有不對，但現在已經不能坐視不理了：“女人上膩了就轉而跑去找男人？要是被外人知道的話怎麼辦？你和泉一輩子都會被人當變態看！你總不能說你偶爾也會喜歡上男的吧？這種借口根本說不通。換來的隻是好奇、輕蔑和笑柄。人家都會說，南條晃司是同性戀哎！”
    “不是的！”晃司死死盯著克巳，決然地反駁。
    “……以前你也說過同樣的話……你那種眼神不叫戀愛才怪……根本就不正常。”克巳不忍心見好友繼續沉溺下去，不由加重了語氣。
    晃司怒不可遏地揪住克巳的領子，吼道：“你再給我說下去看看……我殺你了！”
    克巳也不掙紮，不為所動地看著好友：“這已是極限了，晃司。泉拓人是男的，你們不可能會幸福的。你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口氣平緩，卻在晃司心中擊起千層浪。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對或不對可言……！”晃司已接近瘋狂，紅著眼大喊大叫：“如果我喜歡的是女人，就一定是正確的愛情，如果是男的就是錯誤的，你是不是想這樣說？隻要是世人所不容許的，就是錯的嗎？這還算喜歡一個人嗎！這是我的感情，誰都沒有幹涉的權利……！”甩開克巳，晃司激動得不停地喘氣。
    克巳放棄似地垂下眼睛。
    晃司緊握著拳頭顫抖個不停：“給我滾……我不要讓任何人妨礙我……”
    “我會滾的，我可不想被你那雙大手揍。”克巳笑著擺擺手，“而且小高還在等我。”拉開門，他回頭道，“不過……你要記著，這份戀情終將破滅的。你以為他能夠接受嗎？可是……我沒想到你會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晃司。這一點，我倒很佩服你。”
    沒再給晃司回話的時間，門“啪”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