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柔和，霓虹閃爍。
    晃司從加油站出來，按著泉平時的路線往回慢跑。
    七點開始，在D俱樂部不停地來回端盤送水，十一點俱樂部打烊後，再到加油站，一直工作到淩晨三點。
    晃司出身於武道世家，三歲便開始握劍，底子相當不錯。饒是這樣，一晚上下來再跑回去，也有點吃不消了。泉白天在學校還要練球，真是不可思議。
    回到泉的公寓，晃司忙伸手探了探泉的體溫。可惡！燒怎麼都沒退！
    又是搗冰塊又是換毛巾，晃司手忙腳亂，隻覺比武道館連續三天演唱會還累。擰幹毛巾幫泉擦掉汗水，晃司覺得泉身上的熱度似乎蔓延到了他身上。懊惱地抓起扇子，卻仍然覺得熱氣不斷湧出來。他在心裏拚命給自己打氣：振作點啊！堂堂天王南條晃司，怎麼可以被一個小子搞得團團轉！
    第二天早上，泉的燒還是沒有退。掙紮著要去比賽，晃司攔住他，把體溫計舉到他眼前：“39度1！你自己看！”
    泉一瞪眼：“煩死了你！我說了要去就是要去！”
    “你是白癡啊！”
    “我平常體溫就很高！”
    “你要是去比賽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昏倒！”
    “這是全國大賽的預選賽，我怎能為了這麼點燒休息！”
    兩人爭執不休，泉突然一陣昏眩，差一點沒站穩。晃司抓緊泉的手臂扶住他，正色道：“你看，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泉用力掙開：“這是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真是多管閑事！”說得晃司臉一陣紅一陣白。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種話。
    “你以為都是誰在照顧你的？”晃司氣道。
    “他媽的混帳！你以為是誰讓我感冒的？”泉甩用晃司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晃司追上去拽住他的肩膀：“你……給我站住……”不想話還沒說完，隻見泉眼中光芒一閃，還沒來得及去想是怎麼一回事，肚子上已重重挨了一腳。
    “嗚……好痛……”晃司忍不住半跪下去，捂著肚子半天站不起來。早知道泉野蠻，卻沒想到他發起飆來這麼令人咋舌。那出其不意的一腳速度極快，連有空手道上段實力的他也沒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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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燦爛，微風徐徐。市立足球場上人聲鼎沸，全國高中選手權神奈川縣預選賽即將開始。本場比賽，由高濱台高中對港南高中。
    泉赤著臉不耐煩地朝一路跟在他後麵過來的晃司大叫：“受不了！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你這小子真他媽的煩人！”
    “少羅嗦！我要看到你昏倒，然後大笑一場！”晃司也大著嗓門駁回去，管他周圍有沒有人。
    “喂，是高濱台的泉耶。”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港南高中隊員，泉今天的對手之一。
    “高濱台？根本沒放在眼裏。反正他們是隻有泉的一人隊伍……足球是講求合作精神的，就算他一個人再怎麼神勇，也是沒用的。”另一個隊員自負地應道。
    晃司聽了很是不滿：“什麼……那群混小子是來找碴的嗎？”原以為泉聽到那些話會有什麼反應，卻隻看到他沉默著往前走。
    正想再說什麼，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拓人哥！”是泉的妹妹泉芹香，她拿著個手提包，細柔的長發和潔白的長裙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晃司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泉芹香……”正是因為她，他才六年來都把泉拓人當成女生，在無數的日夜裏對“泉”牽腸掛肚。知道“泉”實際上是個男人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不過現在，這件事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芹香沒發現泉身後的晃司，隻顧著給哥哥打氣：“有我為你加油，一定要贏哦！”
    晃司上前一步，微笑道：“你是芹香嗎？好可愛喔。多多指教。”看到女孩子，他就會不知不覺地獻起殷勤來，跟對男生說話的口氣完全不一樣。
    “托……拓……人哥！”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戴著墨鏡長得神似晃司的男人，芹香當場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緊緊抓著哥哥的手，連話都說不完整。
    泉失笑著補充：“他跟南條晃司……長得很像對不對？”
    芹香拚命地點頭：“啊！嗯！嗯！”可愛的臉蛋一片通紅。
    沒聊上幾句，比賽就要開始了。雙方隊員在領隊簡短的指導後，整隊上場。
    一站到球場上，泉的氣勢就完全出來了，剛剛那搖搖欲墜的樣子一掃而空。
    港南高中並不是個強隊，去年戰績平平。這對高濱台高中來說相當有利。但高濱台高中除了泉，其他隊員的球技都普普通通，平時比賽都是靠泉在支撐。偏偏泉今天是帶病上場，形勢並不樂觀。
    麵對來勢洶洶的港南高中，高濱台高中顯得很被動。隊友間的配合並不默契，好幾次，好不容易搶到球，總因無人接應，眼睜睜看著球又被對方截去。
    幾個回合下來，泉已經滿臉通紅氣喘不止，但眼中的執著卻不曾改變。帶球、截球的動作更不像高燒39度的人能做出來的。怎奈隊裏一頓亂踢，他左衝右突也沒找到進攻的機會，卻頻頻摔跤。
    哨聲響起，上半場結束。高濱台高中一分也沒拿到，還失了兩球，零比二落後於港南高中。大家心裏又氣又急，休息席中，泉和隊員們起了爭執：“真的想贏的話，就把球傳給我啊！不想踢的話，現在馬上就給我滾回去！"
    隊友們不服氣，環著手臂冷冷道：“哼！什麼嘛，講話這種態度。隻不過踢得好一點而已就拽成這樣，反正我們隻是陪襯的小配角而已。”泉沒有接話，緊握拳頭，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觀眾席上，芹香時不時地偷瞄晃司，終於鼓起勇氣問：“對不起……請問你和我哥是……”
    “六年前開始，就是朋友了。”晃司答道。
    “呃……真的嗎？這件事我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芹香驚喜地說，轉而望向哥哥，“太好了。”
    “為什麼你會說‘太好了’？”上次問泉為什麼會說“太好了”，結果泉的反應證明晃司猜錯了，這一回呢？
    “因為……我哥哥雖然一直都對我們很好，可是他對別人都很恐怖。有時候，甚至恐怖到連我都會嚇到。每次都一個人……”
    每次都一個人——昨天晚上在泉打工的地方，他的同事正是這樣評價泉。當晃司告訴他們說，他是來代泉的班的，他們很是意外：“嗬！那小子也有朋友啊？”在晃司追問下，他們告訴他，泉雖然工作起來很認真，但對人都愛理不理。而且每次都板著一張撲克臉什麼話也不說，找他出去玩也興趣缺缺，是個超沒意思的家夥。
    說到工作很認真，晃司可以了解，不過幾天相處下來，卻覺得泉雖然態度粗暴眼神又彪悍，但是常常又哭又笑，又很愛管閑事，跟那些人形容的完全不一樣。腦海裏閃現著泉泉水般清澈純淨的笑臉——“板著臉，不愛笑”，那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