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海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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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顫抖著,那張紙條緩緩飄到了地上。
    三哥……你是耍著我玩的,對不對……
    門“啪”地一聲被推開,我急忙去撿那張紙條,卻還是慢了一步。
    顏笑歌看了看,沉默著將紙條遞給我。
    我接過來,後退了一步。
    “醒文,跟爸爸回家。”他跟著我向前走。
    他走一步,我退一步:“我不是顏醒文。他已經……”
    “你永遠是。”他笑了笑,跨了一大步,牽起了我的手。
    我大力掙脫:“不要!”
    “怎麼像個三歲孩子?”顏笑歌麵有慍色。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我將那張紙條死死地攥在手裏。
    “醒文!”他似乎苦惱於我的固執。
    “都說了我不是。”我堅持將固執進行到底。
    “好,不是就不是。”他默歎了一聲,走到房門口,“今天你自己靜一會兒,明天,我們回家。”
    待他關上門,我才攤開自己的手掌,那張紙條變得有些皺,我急忙用手捋平。
    癱坐在床上,不去理會肚子咕咕的叫聲,愣愣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心亂如麻。
    我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一路無人阻攔。
    綺羅本就臨海,慕容家又幾乎建在了海邊,沒幾步,我便走到了海灘上。
    整個沙灘上,隻坐著一個女子,她的頭發,竟然是淺灰色的。
    見過成熟的白,華麗的黃,高貴的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顏色。
    但這樣的顏色,在陽光下亦然閃閃發光,耀亮了所有人的眼。她緩緩裝過頭,看了我一眼。
    那女子的眼神令我覺得異常熟悉。
    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我雙手插兜。
    “我?”她歪過頭,戲虐地看著我,“你認識我的。”
    “我知道。”我深呼吸,“但我想我忘記了你的名字。”
    “忘記了?”她勾起唇角。
    “嗯。”我誠實地點了點頭,我實在是想不起,這個讓我極其熟悉的女子究竟是誰。
    “我的名字。”她淺笑著,“叫——鍾薇。”
    我臉上的所有表情頓時僵住了。
    那雙讓我感到無比熟悉的眼睛裏閃起了玩笑的光彩:“剛才隻是耍耍你罷了。誰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我急忙搖頭:“不是不認識,是沒認出來。前後變化太大了。”
    她垂下眼瞼,別過頭:“前後變化……的確是大了些。連我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
    “你真的跑去報複井村治了?”我向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袖子。
    她輕輕點了點頭:“的確,我去報複他了,隻是……未成,卻賠上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
    “我的……心。”她隱去外表上所有的妖媚,“其實,今天,我來這裏,就是想尋找一個解脫。”
    “解脫?你還沒報仇呢。”我立即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不用擔心妖精自殺後會變成替死鬼。”她眨了眨眼。
    “我隻是不希望你這麼簡單就離開世界。”我橫眉。
    “我想開了,也明白自己該如何去麵對父親了。”她抬起頭,轉過身看著大海,“水,是貓最害怕的東西,今天,我就去挑戰它一回。”
    鍾薇邁著青蓮小步,一點一點向海的中央走去,海水一寸寸淹沒她的肩膀,最後蓋過頭頂。
    看著漸漸消失的那一份美麗,我轉過了身,一步一步離開。
    沒有阻止。
    因為——
    “這是屬於她的結局,任誰也無權篡改。”
    穿著一身灰衣的‘結局,’手中握著一束彼岸花。
    (彼岸花的花語——無法到達的幸福,悲哀的回憶,純潔的愛和死亡之美。)
    ********
    木然坐在顏醒文的車上,腦海裏滿是鍾薇離開時那絕美的背影。
    “這是屬於她的結局,任誰也無權篡改。”
    ……
    ‘結局’的話一遍一遍在我的腦海裏回蕩,誰也無法篡改?
    很好奇,我的結局會是怎樣。
    是如同黑色曼陀羅那般悲哀的回眸,還是黑百合那般,在絕望中尋找出路?抑或者,是像夜來香那般在危險邊沿獨自作樂?上天,會給我一個好的結局嗎?
    臨走前,碧空獨自坐在院子裏,對著一盆早已凋謝的月季默歎,他說……
    “再美的花朵也會凋零。”
    無論花語是好是壞,都會凋零。
    時間,會讓一切褪色。
    “你怎麼了?自從昨天讓你自己靜一會兒開始,你就一直怪怪的。”顏醒文一邊開車,一邊急促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轉回了頭。
    “鍾薇死了。”我扣住手指。
    車驀地停下來:“死了?”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你很會偽裝聲音嘛。”我轉頭看向窗外。
    是或否,我相信,在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井村治殺了她?”
    “不,是她自己。她犯了一個讓自己無法原諒自己的錯誤。”窗外的景色漸漸後移,車行進的速度很慢。
    “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結局。”他將車掛到三擋。
    “你什麼時候和那個叫結局的奇怪灰衣人‘同流合汙’了?”
    他搖搖頭:“隻是覺得,這句話讓我十分受用。僅此而已。”
    “有些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我撐著腦袋,但是,我相信,我不會再自己尋求這種解脫了。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需要我的。
    “是嗎?”他轉動方向盤,“但是……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我怕死。”
    “怕死?”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還真讓人有些接受不了,“當初你在我房間睡覺,不怕我獸性大發,轉頭咬你一口?”
    他點頭:“防備著呢!”
    我哈哈大笑:“想不到你竟然會有這麼一手,不笨嘛!”
    他搖了搖頭:“剛開始那幾天的確沒有懷疑到你。”
    “那你是不是應該慶幸,我那個時候沒有對你的血起興趣?”我戲虐地看著他。
    他停下車,丟給我一個白眼:“到了。”
    我“咯咯”地笑著,跟了上去。
    從始至終,我的手裏,一直握著一張小紙條。
    上麵寫著:“You‘re§my§world。”
    (因為連城自動排版,所以用“§”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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