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黃色的暖光中，賽桀施朦朦朧朧看到一個人影，似乎很關切地看著自己，由遠及近，還看不真切，應該是他？！
    便一手用力抓住他伸過來的一條胳膊拉過頭頂，他柔軟的棉質上衣溫軟地貼在自己胸口，目目相對讓人避不可避，盯著那盛滿星光的黑瞳，嘶啞低沉的男音質問道：“你為什麼非要選他？！我對你還不夠好？！
    對方身體一個劇烈的抖動，掙紮著要起來。賽桀施怒了，手上用力抓緊，另一隻手抱著人翻身壓到下麵。
    一聲聲中氣十足的嘶啞壓抑著低吼道：“你為什麼不說實話？！你是為了接近他！”
    “你一直在騙我！”
    “我哪裏比不過他？”
    “你覺得騙了我，還能讓你如願嗎？！”
    “卑鄙！你好卑鄙！！你…呃…”賽桀施越來越激動，突然鬆手壓著自己的心口，呼吸急促。
    居頌寒急忙推開壓在身上的人，抬高他的脖頸拿了一個適中高度的薄枕墊好，擺開他的手腳，幫他躺平，雙手重疊從頸下用力慢慢推至肚臍，邊說，“二少，是我，居頌寒。別想他，不是你的問題，他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今後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你。”
    賽桀施大睜著雙眼，意識到什麼，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不停地喘息著，眼前的情景漸漸清晰了起來，當呼吸平穩的那刻，抬起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雙眼上。
    居頌寒也放鬆下來，累得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急促地喘息著室內的空氣。
    兩人十分安靜地在屋裏休息了二十分鍾。
    居頌寒看著一動不動的二少，開口道：“有個好消息向你彙報，賓利亞這邊的三對誌願者手術已經成功，下個月一進入正常的家庭生活，監測孕育就可以開始，所有的判斷基數在五個月後就可以完全確認，因此離最後的成功越來越近。如果成功，你做了一件對全世界人類生命繁衍最重要的貢獻，沒有你就沒有我的技術發展，更不會有千千萬萬家庭的幸福延續。”
    賽桀施嘴角一提，有些邪氣地笑出聲來，又立刻收住，嘲諷的口氣說，“是，沒有這個技術投資，他可能都不會跟我虛與委蛇，我還罵他卑鄙。嗬，卑鄙的人一直是我，自欺欺人的人一直都是我！從一開始，他鍾情的就是霍南，我不是早就知道麼？！”
    “你，喜歡他哪裏？”
    “哪裏？…都不重要了。”
    賽桀施仰在床上歎了口氣，立刻坐了起來，那神態似乎又像個沒事人一樣。
    “事情順利，我很高興，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居頌寒感到他的意圖，“你要留在這裏？”
    賽桀施笑道，“本來我一直就在這裏。”
    居頌寒了然，問，“你想以什麼身份做事？”
    “背後投資商，明麵運營總監，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意見，投資人確實可以派人入駐公司，需要付工資嗎？”
    “當然，我從不給人白幹，你可以打聽打聽我在這兒的名號。”
    “我可能給不了很多，二少。”
    賽桀施慢慢玩味地笑道，“想不到你也會開玩笑。”
    賽桀施比劃了一個數。
    居頌寒當沒看到，“一個月7w，二少覺得能行就來吧！”
    “行了，不逗你了。我拿年利分紅，在成功投入市場後，在我們原來的比例上加一層。”
    居頌寒猶豫半晌沒開腔，賽桀施盯著他摸摸鼻頭問，“怎麼不願意？”
    “二少，我不是冤大頭。”
    “那你說多少？”
    “我治好你的病，你給我打工，答應我一個要求，抹平清賬，你覺得怎麼樣？”
    賽桀施聽完抬抬眉頭，吹了一個哨聲，笑了笑，接著盯著居頌寒歪著頭看了又看，似乎在通過對方有多認真的表情評估雙方承諾的成功率誰更高，價值是否均等合理，五分鍾後開口道，“是什麼要求？”
    居頌寒說，“你很容易辦到的小要求，像個添頭，時機成熟再說。幹不幹？”
    一個拳頭有力地擊在居頌寒左肩，“幹了！你起草我簽字，立刻生效。”
    居頌寒忍著困意趁熱打鐵在手機上編輯了文檔給賽桀施過目，賽桀施說，“你這時效沒寫明白啊？”
    居頌寒回，“你也沒說你要幹到幾時？”
    賽桀施誇他，“跟聰明人過招確實有意思。我的病多久能根治？”
    “從目前的數據和吳總監提供的資料來看，你的問題主要出現在神經係統的中樞控製上，我要對你進行全麵的檢查後製定方案，具體時間我不能馬上確定，但一定不會太久。我的目標是今年內，最遲一年內。那你呢？”
    “我這邊簡單，策劃，宣傳，布局，外聯，推廣，最後上市，我隻做有難度的前期工作，守業得靠你們自己。這個時間得看你們的進度，擴大聲勢，建立籌備獨立的醫療基地要在成功啟動第一批有需求家庭之前。隻要你的這批誌願者全部成功，我就可以幫你去申請生物醫學專利，大概需要1個月的時間，整個項目就可以依照批文啟動起來。”
    居頌寒聽到他如此嫻熟地談論自己不擅長的領域，覺得這個買賣很超值，心中驚喜滿意，臉上顯出些色彩。
    “我知道你很滿意我，但這夜深人靜的，你也不必這樣色誘我。”賽桀施調侃道。
    “……”
    居頌寒立刻收了表情，尷尬地咳嗽一下，琢磨了一會兒在手機上寫了幾個關鍵詞關鍵內容作為時間點，遞給他。這回賽桀施滿意地在手機上畫下自己的名字，遞給他，說，“簽完了發我一份。”
    居頌寒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緩緩點頭，手機都快拿不住差點從手中翻下來，想著下床回去休息，便往床下挪過去。剛起身走了幾步一陣頭暈目眩，就要栽倒，賽桀施一個大翻身，腳點地，飛身抱住了他，隨機兩手把住他的身子和腿彎，公主抱起，接著說，“老板，走不動今天就睡這兒，我把你當女人，也不礙事。”
    居頌寒閉上眼之前，沒什麼力氣，輕輕地說，“我是男人。”
    賽桀施笑道，“你不怕我，隨你。”
    跟著小心地將他放在大床的一邊，脫下他的鞋襪，取下他的眼鏡，替他蓋上薄被。其實這個藏在板正裝束後的男人，根本就像個男孩子一樣，露額式有紋理的背頭濕潤淩亂的地搭下來，睫毛有些長，皮膚紅潤白皙，腳趾圓潤，毛孔精細，抱在手裏跟麵團一樣舒服，骨架不大，肉感均勻，根本不顯老，一切都是幹淨清爽，睡著的樣子甚至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
    賽桀施一隻手拍拍他露在外麵的側臉，“你平時裝什麼裝，小子。”
    居頌寒這一覺睡到自然醒，外麵天光大亮，屋裏黑靜，所有的設備和燈源都在沉睡，動動手腳，打開床頭燈，屋裏沒人。
    金苑兒家
    大廳裏，賽桀施窩在歐式沙發裏，雙腳交疊擱在經典的茶幾上，懶散地吃著手裏的東西，邊吃邊開口道，“你非要來跟我說這些，是不是嫌我好得太快，非要我揍你一頓才覺得能過去？！”
    “事已至此，我希望你想開些。”
    “md!”
    賽桀施突然起身上去就打，老大擋了兩下，覺得他太狠，也伸出手對上了。金苑兒本來就躲在廚房門邊偷偷瞧著，老大不會說話特別硬氣，老二得理不饒人愛惹事，這回等於是老大搶了老二的心上人，肯定不能善了。小時候為這事打打也就罷了，怎麼都二三十歲了，還是這樣。
    兩人拳腳都使喚上了，大廳一會兒變得淩亂不堪，賽桀施動作快，一個手肘往老大後背一殺，一下把沒站穩的賽霍南打趴在地上，金苑兒驚叫一聲，趕忙從廚房跑出來製止，賽桀施趾高氣揚，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跟我打？你有那麼想不開麼？”
    金苑兒生氣了，上去推了一下老二，“再怎麼樣他也是你哥！你怎麼能這麼下手？！”一邊去扶起老大。賽霍南猛烈地咳嗽起來，跟著吐了口血，金苑兒哭起來，埋怨道，“你看你幹得好事！還不快送你哥去醫院！”
    賽桀施哼了一聲，還是很利索地把人扶起來去了DHOC。
    這裏的技術都是頂尖的，賽霍南躺在治療儀裏，經過了灼燒感的治療，肺部很快就好了。一出來，賽桀施就說，“我不回去了。你們想怎麼就怎麼，以後他跟我再沒關係了。”轉身打算走，賽霍南一把拉住他，“他想跟你道歉，怕你不原諒他，讓我帶句話。”賽桀施全身緊繃，拳頭捏緊，要發怒不發怒的樣子。
    賽霍南皺眉也不開口，賽桀施轉過身來，推了他一下，“有屁快放！”
    賽霍南看著他，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這句話我早該跟你說清楚，他本性偏執，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我一直知道他對我有感情，不是不肯接受，是不敢接受。”
    賽桀施嗤笑道，“你可真會裝，霍南。”
    賽霍南苦笑，“我是老大，還有責任。我們是兄弟，殺不掉推不開的血緣關係，我不想因為他跟你太生分。”說著試探性地將手搭在賽桀施的肩上，賽桀施立刻用手臂擋開，隻問，“他說什麼？”
    老大有些傷，還是說，“他說，真的謝謝你。”
    “就這些？”
    賽霍南點點頭，賽桀施大笑不止，眼淚不由得笑了出來，用調侃的調子跟老大說，“看看，你們可真像一家人，說變就變，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對不起，桀施。”賽霍南鄭重其事地向弟弟道歉。
    賽桀施最終還是把一口憋在心口的氣放了出來。
    “行了，打也打過了。我有空了再回去。”賽桀施臉上恢複了平日裏的閑散樣子，向賽霍南擺擺手走了。
    小劇場
    喝醉了酒的居頌寒，拉開領帶，仰躺在床上，很滿意公司今天順利上市了。
    賽桀施拿著私下配好的鑰匙偷摸進門，拿到對方手機，用對方的指紋解鎖，翻找那個協議，然後利落地刪掉。
    嘴裏叨念，“我看你怎麼提要求，隻借種，不想負責任，沒門！哼！跟我鬥！太嫩了！”笑得像個得逞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