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短篇故事  流年十七錦百年前的債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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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前的債》
    “夫人,你會好起來的。”男子握著床榻上的女子,滿眼溫柔。
    女子身體不好,現在臥病在床,她脆弱得像落葉,她輕歎道:“相公不必再舍財,妾身無福再享繁華,有相公伴在身邊足矣。”
    她青梅竹馬的相公明耀,將相之後,棄管從商,說起明耀,無人不談前尚書的大公子,一表人才,有頭有腦。
    明耀出門後叫來管家,問道:“我曾聽人說起過有個村落叫靈落村,村裏有神奇藥材,隻有村裏人可種得,是否真有此藥?”
    管家恭敬道:“多年前我偶遇一道人,聽他說起過,如今偶有書信,若老爺需要,我可書信一封與他。”
    明耀接待了那位道人,道人開門見山,“我也隻是聽祖父說過,他當年還是孩童,被靈落村人所救,算來已有一百餘年,祖父交代要後代前去報恩,可惜祖父走得早,我去時沒有找到此處,現在地圖在我這裏,老爺需要的話,貧道自然奉上。”
    道人得到豐厚的賞金,明耀告別夫人,帶人朝地圖上的路線一路前進。
    一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終於在第十日的時候到了地圖上的靈落村,雜草叢生,到處都是大山,沒有路,隻有一條大河奔流不息。
    明耀不敢相信,這就是靈落村嗎?這裏與世隔絕,根本沒有人煙,但那道人也說了,他祖父到這裏都已經一百年了,或許這裏早就沒人了。
    但他想到夫人,始終不肯放棄,明耀帶著人順著大河向大山深處前進。
    到了晚間,蟲鳴聲四起,河水的水汽讓人覺得有些寒冷,他們原地紮寨,準備明日再探探路。
    晚間,幾個年紀小點的睡著了,剩餘的人圍著火堆而坐,這山間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終於,在子夜時分,明耀起去河邊打水,可這河水仿佛是要沸騰了一般,“噗噗”的冒著泡,起初明耀並未在意,這河水洶湧,沒有理會,可過了一會兒,這條河竟然不流動了,隻是像燒開水一樣在沸騰。
    明耀叫來眾人,大家驚訝和害怕連忙退後緊緊站在一起,半晌後,河水在大家驚恐的注視下竟然緩緩而分開,這水仿佛是憑空放在這裏一般,等一會兒再沒動靜,大家慢慢從分開的河中向上走去。
    慢慢的天亮了,早就過了河路段,可大家竟全然不知,又走了差不多半日他們看到了橋,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小心翼翼的過了橋,眾人皆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這個村落居然真的存在。
    村外雜草叢生,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裏,村裏阡陌交通,這個村落四麵環山,風景別致,到處生長著珍貴草藥,小路上都非常幹淨。
    可是當他們敲第一家門時,無人答應,接著又敲了好幾家,還是無人答應。他們走遍整個村落,找不到一個人。
    天黑了以後四處寂靜得可怕,明耀決定一個人進去一看究竟。
    當他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屋裏的人麵色紅潤有光澤,一家人在吃飯,好像特別幸福的樣子,隻不過奇怪的是,他們的嘴裏長出了花,已經沒有氣息了。
    他們集起人推開村裏所有人家的們,人人皆是如此。這讓明耀的心不禁涼了半截。
    隻有村盡頭那戶人家推開門一個年輕女子躺在床上,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不過看樣子,好像隻是安靜的睡著了。
    奇怪的是她跟其他人不一樣,嘴裏沒有長花,隻是太累睡著了的樣子,明耀探上女子的鼻息,已經沒有氣息了。
    明耀一行人退到村口紮寨,待先休整後再做打算。
    半夜明耀被一陣一陣的哭喊聲吵醒,覺得奇怪,去問了問其他人:“你們有沒有聽見哭聲?”
    大家均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沒有啊。”於是明耀叫起人進村查看,直到走到村盡頭才發現一個白衣男子俯在那位女子旁哭泣。
    明耀確定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他,而且這麼遠,他的哭聲自己為何會聽見,而其他人沒有聽到呢?
    白衣男子回頭看著他們,明耀看到他的雙目非同常人,雙目都為紅色,流下的淚也是紅色,像鮮血一樣,明耀後退一步,隨即鎮定下來。
    男子緩緩站起,冷笑道:“嗬嗬,很久沒人來過了,你們為何來這裏?”
    明耀謙謙有禮,拱手道:“我等貿然前來多有打擾,夫人重病在床,隻因聽人說起靈落村有人種植神奇草藥,固來拜取。”
    聽到明耀他們是來求藥的,男子態度大變,冷眸寒光大吼道:“滾,你們都滾。”說完就消失了。
    明耀等人再一次吸了一口涼氣。
    接下來幾天明耀晚上都悄悄查看情況,發現男子每晚會按時出現在這裏,或者是一直在這裏,隻是他沒有發現。
    男子取了那些從村民嘴裏長出來的花,可是剛取走,又立即長了出來,非常小,他都把這些花都當作藥熬了,又小心翼翼的喂女子喝下。
    男子出門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久,出來吧。”
    明耀從黑暗裏現身,拱手道:“多有打擾。”
    男子笑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這裏的事,也很想救你的妻子,坐吧。”
    男子告訴明耀的話,他很震驚,原來村裏的人都死了,都是他殺的,為了給他妻子陪葬,明耀他們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假象,那些人晚上滿麵紅光,可白天都是一些骷髏,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維持他們的身體,也不夠花的養分。
    明耀握緊拳頭,非常氣憤,男子卻輕鬆道:“百年過去了,藍姑未有生還跡象,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是……”
    男子歎了口氣,擺擺手,“罷了,陪我喝一杯吧。”伸手憑空出現了一壇酒。明耀可嚇得不輕,故作鎮定。
    他們坐在院子裏,男子一個人說起了話,明耀也聽得認真,酒一杯接著一杯。
    一百年前,我和藍姑修煉化為人形後結為夫妻,相親相愛,不幸那年家鄉遇上大旱,接著洪水,整個村莊都毀了,我和妻子法力低微,於事無補,隻能帶著幸存的幾個村民離開。
    可是途中幾個村民被病魔折磨致死,我和妻子把他們安葬以後,誤打誤撞來到這個村莊,靈落村。
    妻子努力研習醫術,隻為能幫助身邊的人。我和妻子在世百年,在這個村裏日子慢慢好起來,村民們也很照顧,妻子盡心盡力為村裏人治病,還教他們種植草藥,教他們醫術。
    有一次妻子煎藥時不小心受傷,血滴到葯裏,沒想到妻子的血竟然有奇效,後來妻子堅持用血為村裏病得嚴重的人治病,他們的病好得很快。
    妻子日漸消瘦,她悄悄跟我說:“顧冥,我們離開吧,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我還笑著跟妻子玩鬧,“哪能有什麼事,你以後啊就別用血治病了,身體要緊,不會有不好的事的,我們一直在一起。”
    我大意,沒把妻子的話放在心上,那天我像往常一樣,正午去打理藥材,回來時妻子竟然……
    這時明耀才明白,那天來的時候是正午,沒有發現顧冥,他應該是去打理藥材了,百年維持著這個習慣,是為了他妻子嗎?想讓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顧冥低下頭,眼淚不停往下流,聲音顫抖著,“妻子竟然沒有了生息,原因是什麼,原因是你們覺得”善良”的村民,二木他爹爹已經老了,身體不行了,眼看活不過一月,妻子身體不好,沒用血救他父親,他和村裏的人竟然放強行取放妻子的血。”
    顧冥抬頭大吼,“啊~~~,妻子說過等過些時日身體好轉就給他父親治病的,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她?”
    他看向明耀,苦笑著,“既然他們不能接受自然的生老病死,那我為什麼要接受讓他們能安然生活?”
    明耀想起家裏還在生著病的妻子,竟一時無言以對,隻覺得喉嚨發緊,眼眶發熱,慢慢流下了淚水。
    其實我們都是自私的人,想當個聖人卻不想接受心裏的虛偽和不滿。
    顧冥惡狠狠的說那些低著頭,嘴裏長著花的村民,“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要他們給我妻子陪葬,她救的人都將作為回報去陪她,哈哈哈。”
    顧冥接著說:“那些花叫靈落花,古籍曾記載,以人種之,以心愛之人血和淚煎之,若能持續百年之久,死去的人有活過來的可能?”
    明耀哀歎道:“如今一百年了,你夫人……”
    顧冥回道:“我夫人還沒醒,這應該也是上天給我的懲罰了吧。”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屋裏突然有微弱的聲音傳來,“顧冥,顧冥,顧冥。”
    他們連忙跑到屋裏,隻見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起了身,看著顧冥她唇角慢慢勾勒起溫柔的弧線,明耀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難過的出現幻覺了?
    女子慢慢走過來,伸手撫摸顧冥的臉,不悅的噘嘴道:“顧冥,我在輪回等了你一百年,我一個人一直在等,我一個人真的很孤單啊,”她抱著顧冥哭了起來。
    顧冥留下了淚,不再是血淚,清澈如許,看著他與心愛的人緊緊相擁,明耀一陣羨慕,感慨,心疼。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是哪裏不對呢?他也不知道。
    明耀慢慢走出房間,把空間留給他們,他也覺得神奇,百年前去世的人竟然複活了?
    過了很長時間,明耀已經酒醉,俯在桌上睡著了,顧冥推醒他,“我可以救你妻子,隻是你要答應我,把我和妻子雙葬。”
    明耀一臉奇怪,這是什麼意思?
    顧冥笑道:“妻子說隻要我舍去肉身,重新修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明耀緩了神,問道:“你說你可以救我妻子?”
    顧冥點點頭,“你跟我來。”
    到屋裏,女子還坐在桌子旁微笑,顧冥拿出匕首,向明耀說道:“別忘了我們說好的。”
    顧冥挖出了自己的心髒,傷口迅速愈合,他對明耀說:“這個可以救你妻子,這緣也該了結了。”
    明耀還在害怕和驚訝中,隻見顧冥抱著女子雙雙躺到床上,顧冥慢慢閉上眼睛,臉上慢慢失去血色。
    已經天亮,明耀腰酸背痛的起了身,一時辨別不了方向,站定後突然跑回屋子裏,緩過神來的他看向桌上,那顆心髒血跡還沒幹,桌上放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想起昨晚的一切,明耀看向床上,顧冥不在?
    明耀連忙跑過去,為什麼顧冥沒在,再看女子,還是昨天的樣子,根本沒有醒來過。明耀拿著心髒和紙條苦笑起來,慢慢流下了淚。
    顧冥明白了什麼,無人能說清;明耀明白了什麼,無人能知曉。
    朝陽的光線慢慢灑落進屋裏,床上的女子藍姑慢慢消散了,片刻之間就像什麼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明耀趕緊出門去其他家,那些村民都不在了,村裏雜草瘋長,不多久就成了荒村。
    明耀拿著心髒,出村後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帶人原路返回,隻希望早些時日到家,多陪陪妻子,以前有過失去,今後不想再留一點遺憾。
    是債,終歸要還;跨越百年,心還係你;你還好,我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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