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以後，他才知道那次是因為幸運女神站在了他這一邊，否則以他當年的實力估計爬都爬不出來。
    而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十年一次的萬人逃殺背後之人，便是金盆洗手了的老前輩，一代傳一代，這個黑暗的世界居然沒有落寞下去，反而越來越昌盛。
    ……
    林千漠很會講故事，他十五歲那年的事仿佛就發生在了陸雲哲的眼前，映入眼底的盡是血紅。
    “明年的那時候，你是不是還要去？”他舔著棒棒糖，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去啊！”林千漠灌著啤酒，渾身上下散發著墮落的美感，“我走上的這條路，是回不了頭的。”
    “現在打算怎麼辦？”陸雲哲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你真的能相信我嗎？”他一字一句反問，淡黃色的酒夜從他嘴角淌下，滑過下巴，滑過脖頸，滑過突出的喉結，給這個臉上略帶痛苦的男人添上了一分性感。
    “你想問的是，我真的能被你相信嗎？”陸雲哲嘴角挑起玩味的笑，“為什麼不能呢？”
    “可以嗎？”林千漠借著酒勁，用食指挑起了少年的下巴，仗著身高優勢從上至下看著他的眼睛，那沒有情感波動的眸子裏，倒映出一個有些狼狽的男人。
    “我還指望你能幫我恢複記憶呢！”陸雲哲眨眨眼睛，“說吧，你想怎麼瘋狂一把？”
    “找到開暗花的那個人，逼她撤銷懸賞，要不然就……”他收回挑在少年下巴上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橫著抹了一下，“……你懂的。”
    “我陪你！”陸雲哲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那你有沒有具體計劃？”
    “還沒。”林千漠歎口氣，“太晚了，明天再說，喝的頭有點悶。”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空酒瓶，十來個有大半都是他的，少年聽話的沒有多喝。
    “收拾一下，好好休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呢。”他站起身，順手在陸雲哲的頭發上揉了一下，茶糜花香就粘在了指尖，此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各種滅-口-計劃，酒精的作用下，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亦如回到了當年逃跑前。
    ……
    ……
    ……
    夜晚，臥室裏，還是那張一米五的小床，床上睡著的還是那兩個人，隻不過時隔三個月，兩人從陌生人變成了最親近的人，而之所以走近了，是因為那個計劃，兩人一個為了活命，一個為了改變生活方式，一切都仿佛是機緣巧合。
    窗外，天很黑，厚厚的窗簾透不過一絲光亮，陸雲哲穿著林千漠寬大的睡衣縮在床上，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體驗男人小時候那種純粹的黑，讓人透不過氣的黑。
    滴滴答答的聲音傳來，是雨水滴落在窗戶玻璃上發出來的，沒有節奏的雨聲，像是大自然為兩個可憐的人奏響的催命曲，一下一下滴的人心寒。
    陸雲哲朝後靠了靠，隔著兩層被子碰到了林千漠的後背，很堅實，他在一瞬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媽媽的懷抱，那應該也是這麼有安全感的吧？
    其實他不知道，在他往後靠的同時林千漠也在靠向他，黑夜裏兩人的後背隔著被子緊緊貼在了一起，猶如大海裏的兩條小船，互相依靠著，渴望能夠共同度過暴風雨，安全的靠岸著陸。
    那句話沒說錯，一個人孤獨久了，遇到點溫暖就忍不住停下腳步，哪怕那是飛蛾撲火前最後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