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六十二章蒙棄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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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書生抬腳進了朱紅色小樓。靜雅的房間內,等待他的是一桌美食,還有立在窗前一人。頭頂玉冠,身著錦服,
身量修長,體態俊雅。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頭來,白麵無須,看樣子在二十五六歲左右。鼻方口正,雙目有神,不笑帶笑,滿麵和氣。招呼道:“兄台請坐。飯菜不熱不涼,正好入口。”
“謝坐,謝坐,無端前來叨擾,隻為一餐飲食,小生慚愧。”
“兄台莫要客氣,肯賞臉一顧,在下心感榮幸。”
兩人對麵坐定,那人為書生斟了一杯酒,又為自己倒上,
說了一聲“請”,就隻管動筷夾菜,品嚐膳肴,再不問其他,好像他也很餓一般。
書生本就是話多之人,自然不會冷了場麵,於是,天下見聞,江湖趣談,一一道來。
旁邊並無伺候的仆人,那人親手布菜滿酒,聽地多,說的少,不時應和,一餐下來倒也賓主盡興。
杯停筷住,那人道:“想必兄台還有要事去做,不敢久留,兄台,請!”
完了,就這樣,真的隻是請他來吃一頓飯?書生表情驚訝,賴坐在那不動。
見之,那人一笑,“兄台還有何事,有話但說無妨,能幫到的在下一定相幫?
“貴兄怎麼不問小生的身份,以及小生白日間所做之事?”
“兄台名為張青,榆安淮陰人,現為蘇丞相府中門客,為其謀事。而兄台也知我就是周順,蘇丞相費心尋覓之人,現今藏身在此。回去也好有了交代。如此,還不夠嗎?”
周順一口氣說完,書生聽地目瞪口呆。半晌,泄了氣的皮球般,一下子堆坐在那,瞬間矮了半截。眼望一桌子美酒美食,口中喃喃,不住咋舌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小生還在費心思應對周兄。不想,周兄早就摸清了我的底細。若此,莫不如一心品嚐美酒佳肴?這道涼拌白藕質細潔白、清脆爽口、到底是酸甜多一些,還是酸辣多一些;那道香菇肉絲,肉是牛肉、羊肉,香菇又是草菇、花菇;翡翠丸子湯,丸子怎會潔白如玉、湯又為何青綠如染……”
書生一一點指,說地自己很快口水流了出來。他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即是周順,口中說著天南海北之事,心中卻在暗自琢磨周順請他來的用意。看著吃的歡實,其實,並未真正用心。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周順請他吃的這十二道菜,食材均是很常見,但味道卻不是外麵能吃到的,滋味甘美,風味獨特。聞之,即令人垂涎欲滴。
周順又是一笑,“這不過是院內師傅烹製的一些簡單菜肴,沒甚”可惜”。兄台若是願意,就留下來,等晚些時候,我再陪兄台一起品嚐就是。”
“周兄如果說地客氣話,那你就吃虧了,我這個人實在地很,你這樣說,我便這樣當了真,若此,那我還真就不走了。”
“我這裏也無甚珍奇待人之物,除了幾道粗疏小菜,還有一些不入流的茶飲、糕點,兄台可願一試?”
“求之不得。”書生歡天喜地道。
有丫鬟進入很快將桌子撤下,捧上玉壺、玉盞,以及幾碟子精致花樣糕品,分別是海棠酥、芙蓉糕、綠豆卷,吉祥果、
梅花香餅、蓮葉羹……
一見,書生立刻眼睛就直了,猛地吞咽了下口水,毫不掩飾自己十分想吃的想法。驀地站起身來,左袖口挽了三匝,右袖口挽了三匝,然後重新坐定。這回,他可要把該說的都說明白,接著好好享用一番了……
書生確為榆安淮陰人,從小習文演武、博古通今。不但謀略滿腹,功夫也很了得。本來,欲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流芳千古,名動青史。奈何,朝廷腐敗,不重人才。官場黑暗,
報效無門。
幾許思量之下,不辭辛苦,千裏迢迢來到永安。心想,天子腳下藏龍臥虎,能人輩出,或可一展所長。
數次輾轉,經人推薦,就到蘇悅山府中做了門客。
書生以為蘇府網羅門客眾多,蘇悅山定是個慧眼識英才之人,憑他之能,脫穎而出隻是旦夕之事。
不想,進了府中大半年,連蘇悅山一麵也未曾見到。完全被當成一個閑散人養之,隻要不出那個院子,隨他做什麼;
每天三頓六飯準時有人供應。兩菜一湯,有葷有素,夥食倒也不差。隻是,誰又是為肚腹而來,這白白虛耗的大好光陰,如何處之?
書生身在蘇府,卻時時關注外麵之事。每日都會喬裝打扮,悄悄翻出高牆,走在大街小巷,聽一聽,看一看,或尋個茶館坐下,關注一下眾人言語。
在戰事初起時,他就準確分析了天祈的局麵,五國的動機,一個衝動之下就想奔赴戰場。堂堂七尺男兒,國家危難之際,豈可獨善其身,苟延殘喘?
但轉念一想,征戰殺伐並非他之強項,去了也無甚大用處,莫若留了有用之身,以圖後效。若是慕容烈風將軍與九殿下能將天祈江山保下,那時他再出場也未為遲晚,再忍一忍,等一等吧。
待到大戰結束,蘇悅山蠢蠢欲動,永安流言四起時,他又敏銳地察覺到,有一股潛藏勢力在暗中支持著九皇子殿下。
書生大為興奮,還有與他誌同道合之人尚在,他如何是孤軍奮戰,天祈如何沒有希望
書生想幹大事,卻不會不分好歹。在蘇悅山掌控朝政,獨攬大權時,他就已看清了他的真麵目,心生去意。亂臣賊子,不可追隨,所行非善,天必譴之。若不是等待君辰夜歸來,權且將這裏當個安身落腳之地,早已遠走高飛。
恰巧,管家過來,正中書生下懷。不是要他賣力扮演一夥支持九殿下的不知深淺、莽撞無知之徒嗎?放心,他一定無比認真!隻怕,事後,蘇悅山要怪他太過“認真”。
書生那不是扮演,完全是發乎真心。管家隻想賣乖邀寵,
蘇悅山隻想引出背後之人。他們全然不顧及民眾的反應。民眾的反應又豈是他們在乎的?
書生卻看得一清二楚。這就是一根導火索,一旦引燃,將一發不可收拾。他,一定要將它盡量引長、扯遠、拉直!
蘇悅山要書生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周順,書生自己也真的很想找到周順。
他這番賣力表演,“有心”之人自然能看出他的“用心”之處。權看周順是不是那支持九殿下的人了?
連續三次逃脫,足足折騰了一天,書生真是絞盡腦汁為自己爭取引人注意的機會,
如果天色一黑,還不見有人過來“招呼”他,他也就算白費力氣了。蘇府,也不用回了,原來尚有口飯吃。這回,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
終於,等來了周順的手下周善的邀請。
那一刻,書生大為欣喜,想要跟著去也是不作假的。心裏已經想到周善口中的“老爺”即是周順。
見了麵,果然不出所料。一路上,書生想過千般萬般周順
會說的言語。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誰知周順是真的支持九殿下,還是借此另有所謀,他不可不防。
不想,周順什麼也不問。話也不多說,
這下,書生摸不準他的心思了,即便周順真的是好人,那也不該隻顧埋頭吃飯。叫他來為了什麼,不就是要說清楚兩人是友非敵嗎?
等到飯罷,周順說出那番話來,書生一尋思,即刻明了:
好酒好菜招待,又好言好語作陪,對他白日所做之事已看出三分苗頭,說讓他走,純粹是要看他接下來的反應。那他,反應好了!
周順招納書生,自是楚懷之意。
楚懷確實有能力、有手段的。君辰夜的五條妙計是很周全,但楚懷之前的基礎也打地很好,他就是以周順吸引住蘇悅山的注意力,才方便他背後行事,否則以蘇悅山的狡猾、精明,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
……
令蘇悅山驚訝的不是周順這麼快就收拾了鄂倫,也不是
他一直以為探得了周順有利信息的書生竟是和周順串通一氣。
而是,與周順一同出現的還有蒙棄,率一萬來人,與他成犄角之勢,阻斷後路。
“春天說來來地可真快,這山啊、水啊、林子,腳下的土地,哪哪的,見天帶樣了,瞧瞧這小風吹地,爽!”蒙棄悠閑坐在馬匹上,沒有穿戴盔甲,沒有手執兵器,就是一身黑色便服,隨意的就像晚飯後出來散個步。
一見蒙棄,蘇悅山臉色陰沉,胡子亂動幾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個月前,他令八皇子下詔令蒙棄班師回朝,借機試探,他是否聽從調派。沒過六天,蒙棄即率大軍歸來。
他命人請他到府中宴飲,蒙棄乖乖而來。宴席上,他言語再次試探,蒙棄口口聲聲道“丞相但有吩咐,蒙棄萬死不辭。”;他掌控朝政,獨攬大權,一幹眾人紛紛向他靠攏、示誠。蒙棄毫不落後,立刻派人給他送上厚禮;
……
這塊“滾刀肉”,滾來滾去,與他打啞謎,讓他誤以為他會效忠於他,卻在這關鍵時刻蹦了出來,表明立場,壞他大事,
蘇悅山看中的是蒙棄的十五萬驍騎營兵力,若是順從於他,自然還歸蒙棄率領。否則,他便要改派人手。
“蒙棄,你率眾而來,意欲何為,莫非……你要與老夫作對不成?”
“哎呦呦,蘇丞相,這是哪的話!聽說這裏聚集了不少人,我就是來看個熱鬧,沒看我既沒頂盔貫甲,也無兵器傍身,
半點動手的意思也沒有,您可千萬別誤會。您大權在握,位高權重,我蒙棄將來升官發財還都指望著您呢,巴結都還來不及,怎敢與您作對?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