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一十章打一場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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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糧草被劫,金烏珠當即變了臉色,隻是還不待他發問,又有小吏飛馬而來,“報——稟報大帥,我軍傷藥被劫走一車。”
如此“光明正大”入營劫糧、劫藥,金烏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用想,也知道何人所為,紫焰軍簡直太過猖狂,太不把他放在眼中,此舉與當麵給了他兩大耳掛子有何區別。
金烏珠臉色鐵青一片,立刻點齊五萬兵馬出營追趕。
積雪亮白晶瑩,在朝日映照下,越發透潔。四野空曠,在沒了小腿的雪地上,車轍壓地很深,通向哪裏,一覽無餘。
在北燕大營西北一裏處,金烏珠麵色古怪,一抬手,大軍止住腳步。
後麵的兵卒還未看到前麵出現了什麼,表情正常。而前麵幾排的,尤其環於金烏珠左右這些將領,一個個嘴角抽搐,好像在極力隱忍發笑。
前方道路上,兩杆紫色烈焰大旗迎風招展。下麵,兩個雪人頭帶小紅帽,嘴裏咬著胡蘿卜,好似門戶般立於左右。左、右手中各提著左右對聯,另外空出的一手共拉著橫批。
左聯:此處伏有重兵。
右聯:擅入後果自負。
橫批:後退為妙。
雖然兵書上說,兵法千變萬化,謀略層出不窮,但金烏珠怎樣都沒辦法把這樣的風格和沉穩、剛勁、鐵血、肅殺的紫焰軍聯係到一起,要不是那兩杆紫焰大旗就那麼招搖地戳在那,他真要懷疑敵人還要有別人了。
金烏珠這樣想,說明他還是不了解紫焰軍啊!人家可收、可縮,可詼諧、可幽默,還……還跳過“紫焰軍第八套運動操”呢——哦,當然,不是全部。
放眼望去,四處皆是一座座土丘,地勢起伏,岩石凸立。
伏藏兵馬也極有可能。金烏珠一手拉住韁繩,細細思量起來。
“紫焰軍故作虛言,我軍……我軍莫要受此迷惑。”一名將領深吸了一口氣才將一句話說完,其間,瞧到那兩個故作凶惡,鼻子嘴巴擠到一處的小雪人,好懸沒笑噴出來。試圖用兩個雪人就嚇退他們,何其幼稚!紫焰軍這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了嗎?一定是的。不然,怎麼就會出此“下策”呢?
“大帥,此處地形凶險,我軍還是謹慎為好。”
“兩軍對戰,從來沒聽過,藏了伏兵還告訴別人的。哼!
定是那紫焰軍怕我等追趕,故意嚇唬我們!”
“兵法雲:虛虛實實。我們不可不防。”
“怕他作甚!有伏兵殺退就是。”一名如狗熊般強壯的將領邊說邊揮了揮手中百十來斤的戰斧。
“……”
眾將領各抒己見,紛紛發言。
金烏珠緊盯著地上一直延伸向裏的車轍,皺眉不語。紫焰軍無糧,徹底擊潰他們也許就在這一兩日。但若得了這三車糧草,兩車傷藥,他們就還可再支撐幾日,說不定就會緩過這股勁來……不,不行,他好不容易令這隻猛虎受創,絕不可給它喘息的機會。
“前進!”金烏珠一揮馬鞭,率先行去,一縱馬衝破那道寫有橫幅的橫批。
後麵人接著跟進,大隊人馬開入,平整的雪麵立刻被馬蹄踐破,地勢低窪處,積雪甚厚,幾乎沒過了半截馬腿。
一炷香過後,外麵還有一小部分人馬沒有進入。進來的無不在想,果然是故弄玄虛,哪來的伏兵?就在此時,隻聽前麵一聲高呼:“大帥,小心!”
聞言,大隊停止行進,眾人立刻緊張起來,四麵張望,全神戒備。難道,伏兵來了?
最前方,金烏珠狼狽跌在地上,上麵趴著那名如狗熊般的將領,壓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還不滾開!”金烏珠嫌惡地一把推開他,要起身時,其他人已下馬過來攙扶。
方才,當有一物迎麵急速襲來之際,這名將領不知哪來的機敏,立刻將金烏珠撲於馬下,而那物完全砸在了他的脖子裏,好大一坨,冰涼冰涼的,他以為是飛箭,不想竟是……雪塊。
將領順著衣領進去掏啊掏,掏出一把,還有一把。眾人睜大眼睛瞧著他手心之物,雪球?
金烏珠甚是後怕,他驚於這物襲來的速度,若是暗器之類,他焉有命在?他覺得這名將領即便粗魯了一些,做法也還算對的。
然而,褒獎的話還不待說出口,隨著又一聲“大帥,小心”,他再次被這名將領撲倒在地。比前一次更大的力氣,他覺得後背都要斷了。
而後,漫天的雪球飛來,速度之快,勁頭之足,無與倫比。令人藏無可藏,躲無可躲。有些人被打在臉上後,眼前一黑,險些沒暈倒;有些人被打在頭上,立時懵瞪,在原地轉了幾圈,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而大部分的人直接被從馬上打到馬下——因為要躲,身子一歪,就栽了下來。
再看,幾乎絕大多數人的動作都是抱頭彎腰,伏在地上,或躲在馬匹後麵。想要射箭還擊,根本無有機會。
金烏珠想推人,推不動,想喊,喊不出,那名將領可能出自於不想他被攻擊,護住他麵部的初衷,蒲扇般的大手乎在他的臉上,憋地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金烏珠發出“嗚嗚”的聲音,試圖讓將領明白他很難受,可這人撅腚、躬身、埋頭在地,根本理會不到他。
金烏珠直挺挺躺在地上,眼望不時飛來的雪球,心中一陣絕望,想哭又想笑。這是哪門子的伏兵,這是哪家的打法,兵書上何曾有過這樣的記載?
一炷香功夫後,終於,“雪仗”結束了。眾兵將狼狽爬起來,各自拍打身上的雪沫,有些人直到現在眼前還冒金星。有些人發現頭很痛,一模,雞蛋大小的包;有些人解開鎧甲,抖著裏麵的雪塊,他隻想問一句,怎麼就打地這麼準?一下子就灌進脖子裏去了。
金烏珠迅速下令大軍後撤,而後在出口處布陣迎敵。那兩名雪人姿勢不變,隻是表情變了,好像在嬉笑他們不聽勸告一
一樣。
“紫焰軍聲名赫赫,如此藏頭露尾,與鼠輩何異?”
“敢不敢出來與我軍決一死戰?”
“紫焰軍是膽小鬼,隻會暗箭傷人!”
“……”士卒輪番上前叫罵。
“大帥,你看!”說話的又是那名將領。
金烏珠聽聞前兩個字,身子本能躲閃,他寧可被雪球打,也不要被他撲倒。下一刻,他睜大了眼。
兩隊帶著小紅帽,手持彈弓,身形較門口兩個略大的雪人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出來,足足有五百之多。
北燕眾兵卒驚地目瞪口呆,有人趕緊揉了揉眼,不是他眼花,真的是雪人在走。
當這些雪人上前時,金烏珠有大聲下令後撤的衝動,知己知彼,方能取勝,而這樣的對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這仗要怎麼打?紫焰軍竟然有這樣的幫手?難道天祈人會巫術不成?
金烏珠心念陡轉,硬著頭皮沒有下令,他倒要看看,這些雪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還好,五百個雪人走到與那兩個雪人平齊時,就停住了腳步。
金烏珠直愣愣盯住雪人手中的彈弓,莫非就是此物射出的雪球?怪得速度會如此之快。
一方是五百,一方是五萬,可是氣勢上,北燕軍明顯是弱的一方。盡量不發出任何異動,生怕引起雪人的再次攻擊。打身上還好,打到頭上、臉上真疼啊,鼻子到現在還酸呢!
隨著一陣“嘚嘚”地馬蹄聲,一名小將從兩隊雪人中間現身。銀盔銀甲,月白戰袍,身影筆挺,樣貌出眾。坐騎並非白馬,手中未持銀槍,而金烏珠待看清來人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坐騎感受到主人的不安,抬起前蹄,直立而起,嘶鳴不已。
“慕容……慕容烈風?”金烏珠麵色大變,失聲道。
“正是。”慕容烈風一拱手,“對麵的可是金烏珠主帥?”
慕容烈風竟然沒死!他還活著?活著……金烏珠來不及回話,高聲喝道:“撤,快撤!”
怪不得能弄出如此匪夷所思的“雪人大陣”,原來是慕容烈風來了。慕容烈風還活著,而他居然不知道,是他失察!不行,他要重新謀劃一番了。
北燕兵馬前軍變後軍,直奔遠方,揚起飛雪成片。
而這裏,慕容烈風身前已經多了一個小人兒,晶瑩剔透,
粉雕玉琢。不用說,君辰夜。
“將軍,您怎會……怎會……”後麵傳來言岩的大嗓門,聲音中帶著哽咽,激動到無法抑製。
慕容烈風轉頭,翻身下馬的同時,順帶將君辰夜抱下,“此事說來話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城再說。”
言岩、薛丁、沈牧、蕭戰走上前來。君辰夜已經喂過他們止血藥丸,因天寒地凍,環境限製,傷口也隻能簡單包紮,待到營中再細細處理。
四人麵容憔悴,然眼神灼灼,均是紅了眼圈。被從萬軍中救出的那一刻,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失不見的君小爺,被火焚身的將軍竟然就那樣出現在他們麵前。誰來告訴他們,這不是在做夢!
“怎麼樣,還挺不挺得住?馬匹,你們四個換著乘坐。”
慕容烈風有些擔心四人的身體狀況。他與君辰夜處理了鄴郡的事情後就星夜兼程趕來這裏,若是來晚一步,他真的不敢想象是何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