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二十二章霧起石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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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則就被這麼一路顛啊顛的,鄴郡終於到了,車子停下的那一刻,他感到疼的不是隻有屁股,全身的骨頭架都像是散了似的,連爬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邊西梁兵剛到城下,那邊的城門已轟然打開。許攸心頭一凜,立刻揮動令旗,指揮大軍布陣。此次,和竇恒一同到來的還有驕鸞手下最得力的謀士許攸。
昨夜,許攸幾乎未闔眼,一遍遍翻看著驕鸞派人給他送來的竹簡——慕容烈風和和突厥對戰中用到的戰略戰術。看過後許攸腦海中隻有四個字:用兵如神。針對這次攻打鄴郡,他擬定了上、中、下三種策略。下策:攻城;中策:圍城;上策:決戰。
攻城與圍城,一種人員傷亡較大,一種耗時較長。不利於西梁攻占天祈的整體計劃。隻有一戰決勝負才是理想狀況,但許攸不認為慕容烈風會那麼做。
鄴郡不大,但城牆還是頗為牢固,內裏弓箭糧草也算充足,他猜善於用兵的慕容烈風會采取堅守之策。
來時,驕鸞就與許攸分析過鄴郡現今狀況,他料定竇恒必是中了慕容烈風的“樹上開花①”之計,實際手中可調度的人馬無有多少。
所以,現在這樣大開城門,許攸心裏反倒七上八下,難道他們判斷錯誤,城中有數以萬騎精銳?
錚鼓聲聲,一段悠揚的樂聲響起。二百來個身著紫焰軍軍服,手臂上係著白毛巾的士兵,昂首挺胸,精神飽滿,步伐整齊劃一,喊著嘹亮的口號,來到城門前。
若何,真要以一敵百?六國皆傳紫焰軍英勇無敵,他今日倒要見識一下,許攸握緊令旗,準備作戰。
“紫焰軍第八套運動操,現在開始——”
“第一節,伸展運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八、二、三、四、五、六、七、八。”
“第二節,擴胸運動——”
……
紫焰軍兵士伸手踢腳,連蹦帶跳。揮灑著汗水,洋溢著青春,張揚著個性,訴說著激情,脈動著生命,譜寫著戰歌……說白了,就是嘚瑟,就是犯二。
天雷滾滾,這是什麼匪夷所思,不按常理出牌,笑死人不償命的事啊?許攸徹底石化,嘴唇抖動,表情古怪,好像下一秒就要抽風、倒地一般。
細柳營士兵們一個個笑地前仰後合,有的甚至趴在了馬背上,鐵血和肅殺的氣氛一掃而空。竇恒咧著大嘴笑,沒好飯吃,沒好覺睡,現在他就笑,看誰敢管!
將則聽到別人在笑,咬著牙從草垛上爬起來也跟著笑,管他屁股疼,腦袋疼,先笑夠再說!
“第八節,整理運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八、二、三、四、五、六、七、八。”
……
八節操,八八拍,跳過之後,紫焰軍列隊站好,喊出口號:“我運動,我快樂!”聲音嘹亮,響徹群山。
“向後轉,齊步走……一、二、一。”如來時一樣,紫焰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回到城內。
我的個神呐!本來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止住了笑聲的西梁兵在聽到最後一句口號時,再一次笑噴!步兵隊形不整,騎兵歪歪扭扭,有的甚至滑下馬背,蹲在地上。誰來告訴他們,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麼鬼?
如果你認為紫焰軍手臂上那條白毛巾是擦汗用的,那就大錯特錯了,它的用處是……捂臉遮羞。
比如現在,剛才還無比鎮定的紫焰軍兵士們回到城內後,集體蹲在地上,用毛巾捂住臉,剛才不是他們跳的,不是他們……
自從遇到君辰夜,紫焰軍就不斷刷新著自己的底線,先前“虛張聲勢”,“裝模作樣”也就罷了,現在還“裝瘋賣傻”,什麼丟臉的、掉價的、跌份的……隻有他們沒想到的,就沒有君小爺沒讓他們做到的。
比如這個“紫焰軍第八套全身運動操”,也不知人家君小爺是出於什麼靈感,強身健體,自娛自樂,還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君辰夜離開之前,找到薛丁沈牧言岩蕭戰四人,說道:“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們。”
四人一聽來了精神,他們正在為先前被嫌棄速度不夠快而憋屈呢,這回有任務了,可找著表現的機會了。
“我隻演示一遍,你們看清。”君辰夜喊著口號,連蹦帶跳,跳了一遍所謂的“紫焰軍第八套全身運動操”,跳的那叫一個歡實啊!
四人當場懵了,幹啥,跳大神?
“怎麼樣,看清了嗎?來一遍如何?”君辰夜
四人紛紛搖頭,表示太有難度,學不會。
“早知道,你們會這樣說。”君辰夜壞壞一笑,從懷裏掏出個小冊子扔了過去,“時間不多,你們加緊練習。”說完,背著小手走了。
四人翻了翻接住的小冊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腦袋又沒被驢踢,誰要學這個啊!最後,難得一致地決定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冷靜、睿智、英明、果斷的將軍處理。
將軍會有什麼反應呢?四人暗自猜測。
“照做。”慕容烈風微啟薄唇,淡淡拋出倆字。
四人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為什麼將軍不生氣?為什麼他們聽到的不是胡鬧、荒謬之類的話語?為什麼剛才一刹那他們好像看到將軍在笑?
答案隻有一個:將軍被君小爺附身了。
好吧,反正還有二百紫焰軍呢,也不差他們四個……
“你們四個也要學,過會兒,我去檢查。”慕容烈風以洞悉一切的目光道。
四人徹底無語,認命了。為什麼慕名奇妙有一種將軍和君小爺學壞了的感覺呢?
……
這麼一折騰的功夫,天色暗下來,鄴郡裏麵飄出陣陣青煙混著絲絲升騰的水汽,透過迷蒙的煙霧,城門仍是大開著的。竇恒感到頭皮發麻,若非許攸看著,他會掉頭就走。
如果不是有雄獅百萬,誰會這麼肆無忌憚,有恃無恐?那個沒好心眼兒的小白臉,就是故意派他來送死的。
許攸仔細觀察了一陣,注意力著中放在堆放在城門前的,
在煙霧中隱約可見的一堆堆巨石上。
許攸深受驕鸞器重,不僅是因為他足智多謀,還因他博學多才,精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之術。
觀察良久,眼前的這個石頭陣除了捉迷藏,許攸還真沒看出他的用處。如果守城將領換成其他任何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督促竇恒即刻攻城。但,對方是慕容烈風,許攸牢記著來之前驕鸞對他的叮囑:切記小心行事。
“竇將軍,傳令三軍,保持警惕,隨時做好進攻準備。”許攸道。
這是老子的細柳軍,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像是沒聽見一般,竇恒斜眼望天,連眼角都不帶掃許攸一下的。
許攸不發怒,不催促,看似不經意的撫弄了一下懸掛在腰間的佩劍,那是臨行時驕鸞所贈,有督促三軍,先斬後揍之用。
他奶奶的,就知道拿那個小白臉壓他,竇恒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許攸。揮手招來士兵,傳下命令。
天色漸黑,不知何時起霧了,登上高處瞭望的許攸敏銳地察覺到了殺氣,他大驚,這好似千軍萬馬的殺氣從何而來?看了看城中,又看了看四野,最後目光轉向了石陣,是了,就是
這裏。
石陣已然開啟,但見四麵八方,皆有門有戶,按遁甲分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裏麵隱隱有飛沙走石,驚濤拍岸之聲。
即便許攸博學多才,此刻也不禁訝然。以他的本事隻能看出此陣的骨架,卻參不透其中的玄機,更無有破解之法。慕容烈風手下竟有此等能人,泱泱天祈果然藏龍臥虎,他們這麼多天的勝利看來是僥幸居多!
這一刻,許攸已然明白,紫焰軍跳操也好,城中的煙霧水汽也罷,均是在迷惑他們,為的就是拖延到起霧這一刻,霧起,陣啟。霧散,陣消。
根據天象顯示,直到明日傍晚時分,大霧方可散去,而他們也隻能等到那時才能進攻,整整推遲了一天一夜。許攸長歎一聲,隻覺喉頭一陣腥甜,努力壓了下去。原來剛才那短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是最佳戰機。可惜,他錯過了!
……
要說這石陣布者何人,當然是君辰夜了。他要去搬救兵,而驕鸞可不會等到他搬回救兵再攻打鄴郡,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君辰夜決定布陣,但這城外光禿禿的,半顆樹都沒有,他總不能種下種子,等它發芽、生根、長成參天大樹吧!
君辰夜一眼看到了山上的石塊,樹木不能移動,但石塊可以啊,仔細推測了一下天象,君辰夜便布下了這個“八門石陣②”。進入陣者,不傷不死,但在大霧散盡之前,你就算跑斷腿也出不來。
城頭上,慕容烈風靜靜觀察著城下動向,薛丁、言岩、沈牧、蕭戰四人隨行在側。
“將軍,俺現在服地不行不行的,簡直想拿頭撞地。”言岩咧嘴傻笑。
樹木花草布陣較為常見,而以石布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雖然之前見識過君小爺的能力,但四人還是抱著三分懷疑的態度,這回,真心服了。
“那叫五體投地,笨蛋。”薛丁受不了地翻白眼。
“怎麼是“五體”呢,明明隻有頭嗎?”
“來,言岩,我告訴你哪五體。”沈牧笑眯眯地,像一隻狐狸般,招手道。
沈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眼了,不會又要坑他吧?言岩一時轉不過磨來,聽話的按照沈牧的指點做著規範的“五體投地”。
半晌,一拍腦門子,“哎,這不對呀,這不相當於俺給你下跪磕頭了嗎?好啊,好你個沈牧,你敢占俺便宜,俺跟你拚了!”
言岩剛想起身,屁股被蕭戰不聲不響印上一腳,瞬間俯趴在地,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啃了一嘴沙土。
“啊,誰,誰幹的——呸,呸!”
“好小子,蕭戰,就屬你蔫壞……別跑!”
“你們三個,跑,還跑……”
他們都被君小爺嫌棄速度不夠快了,怎麼能不勤練輕功,反正言岩本來輕功就不好,再怎麼練也就那麼回事了,還不如給他們練手。
言岩累的呼哧帶喘,卻一個也抓不到,“有種,你們幾個別跑,和俺單挑。一對一,敢不敢?”
傻瓜才和你單挑呢?幾人該跑還跑。
言岩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看向慕容烈風,“將軍,你要為俺做主啊,他們三個合夥欺負俺。”
慕容烈風但笑不語,黑眸遙望著遠方:辰夜,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注釋:
①《三十六計》中第二十九計,意為樹本無花,經過精心偽裝,就會看上去有花了。用在軍事上,是指經過偽裝,使自己看起來十分強大。
②參見三國時期諸葛亮的“八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