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六十三章別離使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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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順帝晃著肥碩的身子,在胡公公的攙扶之下,親自過來查看,遠處,兩個禦醫正飛快跑向這裏。
“庸太子覺得怎樣?”祈順帝滿眼關切。不錯,是關切,梁庸有個任何閃失,他打地那個兩國長期修好的如意算盤就落空了。
梁庸手扶著腰,搖頭,“無礙。”
說話間,兩個禦醫已經趕到了,祈順帝大聲道:“還不速速為庸太子察治!”
“是。”幾個禦醫唯諾著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擦傷,也沒有發現瘀傷,但梁庸以這姿勢站立著,誰敢說無事呢!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想好了說辭:“回稟陛下,庸太子受了驚嚇,但吉人自有天相,身體無大礙,微臣開幾副活血化瘀的藥,再開幾副安心寧神的藥,三兩日便可痊愈。”
祈順帝大喜過望,但看向君景賢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淩厲,“老五啊,還不派人送庸太子回驛館。”
“是。”
“等一等,陛下,梁庸有話要說。”
“庸太子請言?”祈順帝和顏悅色道。
“關於和親人選,梁庸已經選好了……六皇子。”
君景賢眸光一暗,瞳孔猛地收縮了下。自從祈順帝讓梁庸自己選和親人選之後,他就在刻意討好著梁庸,當然,他不會單純地認為梁庸會看中這些——他引以為傲的是自身的條件。
與一個公主聯姻,首先這個人要有高貴的出身,然後才能談其他。光憑這一點,君景賢直接將君顏陌排除在外,隻把君若北,君圖宏當作了競爭對手,而君圖宏受了傷,君若北留戀煙花之地,君景賢覺得那個人選無論如何都非他莫屬。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認為最不可能的人被梁庸選中了。
“哈哈哈,庸太子果然好眼光。過幾日,等庸太子修養好了,我們再行細議,庸太子以為如何?”
“但憑陛下吩咐。”
“老六啊,這幾日務必要照顧好庸太子。”祈順帝滿麵笑容,對君顏陌的態度來了個大翻轉。看向他的眼神和善友善親善,誰能和西梁建立修好的紐帶,誰就是功臣,管你是不是兒子!
“是。”君顏陌斂眸應道,略垂下的頭,讓人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
這邊,君辰夜已經跑到慕容烈風身邊,確認他沒有任何損傷後,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被太醫診斷為並無大礙的梁庸太子在兩日後卻連床榻也下不得了,說是腰傷舊疾複發,寫了一份折諫,派人呈上。裏麵提到,他希望此去西梁交換庚帖之人是慕容烈風,順帶一路護送他。
交換庚帖即為,天祈派出一名使臣帶著彩禮過去,友好的出使一下,然後再將梁玉兒的嫁妝帶回來,
這個人是誰都不可以是慕容烈風,祈順帝就算吃了大補丸在龍榻上翻雲覆雨的時候,也沒忘記過慕容烈風對天祈的重要性。
他沒立即回複,再次派了幾名太醫過去,特別吩咐他們一定要診察清楚。
梁庸原來沒有半點傷痕的後腰部此時已經青腫一片,隱隱的都有些紫了,幾名太醫看過不住咋舌,束手無策。
梁庸倒是不以為意的笑笑,說他是舊疾,需要服下特製的藥丸。
幾人回來後如實稟報,祈順帝沉下了臉,他不想讓梁庸在天祈境內出現差池,所以準備應梁庸折諫上的請求快些打發他回去,但若說真的派慕容烈風前去,祈順帝心中卻還是無法做出決斷,在禦書房內走來走去,焦躁不安。
胡公公從祈順帝未登基之前就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好些年不曾看到祈順帝這般模樣了,他知道這一定是遇到極難決斷的事情了,大著膽子提議道,“不如請丞相過來商議一下吧?”
祈順帝停住腳步,用手點指著胡公公,笑罵道:“你個老東西,你倒是提醒了朕。”
祈順帝生性多疑,對誰都不信任,不想單聽一人之詞,所以他連同左銳及其他幾名輔政大臣一起叫了過來。
“臣以為不可,西梁一旦有了歹意,慕容烈風將軍就危險了。”蘇悅山開門見山說道。
原本左銳也是持反對意見,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說辭,但聽到蘇悅山說完,他立刻變了,“臣以為不然,西梁的七公主已經留了下來,即便西梁想要有所行事,也要考慮一二,況且梁庸太子又負傷,半路若真出了些差池,勢必影響兩國的關係。慕容烈風將軍武功高強,若有他一路隨形,定可萬無一失。”
其他幾名大臣也說了自己的看法,有同意的也有反對的,祈順帝考慮一下,又看向蘇悅山,“丞相還有無其他看法?”
“臣無。”
左銳暗自奇怪,以往什麼事情蘇悅山都要和他爭論個一二,這麼多年兩人在朝堂上互有輸贏,像今天這樣還是頭一次。心中得意,隻當蘇悅山今日抽風。
“那好,就依左愛卿所言。”
左銳說了那麼多,最終令祈順帝不再徘徊不決的隻有倆字:關係。
很快,慕容烈風就接到了聖旨,當晚,我們這位惜字如金的大將軍像個老媽子似地一遍遍叮囑“早上可以睡懶覺,但起床後一定要吃早飯,午飯晚飯也要按時吃。我已經和福伯打過招呼了,想吃什麼盡管說。還有,不可以惹禍……君辰夜你知道後果的。”慕容烈風作勢在小屁屁上拍了兩下,嚇唬著。
君辰夜摟抱住慕容烈風脖子,伏在肩頭的小臉沒有半分即將分離的悲傷。烈風去哪,他跟著就是了,區區一道聖旨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君辰夜不準備說。一來,他知道慕容烈風肯定不允許;二來,他喜歡慕容烈風這樣擔憂不舍的樣子。君辰夜偷笑:烈風的好,就向海綿中的水,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少,趁著這樣的機會,怎能不擠一擠呢!
慕容烈風不想讓君辰夜為他送行,和君辰夜說的時間是明早出發,但聖旨上寫的時辰卻是子時。定定坐在床邊看了君辰夜半晌,捏了一下肉乎乎的小臉,又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離開。
君顏陌站在一座茶肆二樓雅間內倚窗默默為慕容烈風送行。心中暗道:十日,隻需十日,等你歸來之際,天祈將是一個嶄新的天祈,一個完全屬於我們的天祈,
君顏陌的羽翼日漸豐滿,韓其典威數次和他提到時機成熟了。而他也真的厭煩了司徒榮華、君圖宏、君景賢等在背後頻頻搞的小動作,想要來個了斷,但君顏陌知道,隻要一道聖旨,慕容烈風就會站在他的對立麵,成為他的敵人,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麵,所以,一拖再拖。
恰巧那日梁庸以驛館漏雨為名將他找去,和他談了此事。對於梁庸能看破當今局勢,君顏陌一點也不驚訝,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又有誰是個省油的燈呢?
於是,兩人達成一個協議:
梁庸以和親為名將慕容烈風帶離,在這段時日,君辰夜完成登上大寶的計劃。而在事成後,君顏陌將以天祈國君的身份歸還鄴郡,許昌,闡滋等十六城郡給西梁,並且昭告天下。
鄴郡,許昌,闡滋等十六城郡本就屬於西梁,因廣帝時期國力強盛,在劃分國界線時硬劃過來的。梁庸提出這個要求本就無可厚非,而且為了取信於君顏陌,他將梁玉兒留下作為人質。和親什麼的,那就是個幌子。
作為人質,應該是在梁庸心中占有極其重要分量的人,君顏陌最終答應這個協議,是經過暗查和自己的觀察之後。他從來就沒打算拿慕容烈風的性命去冒險。
梁庸會和君顏陌提這個協議是在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早在半年之前,他就派人收集著關於君顏陌的消息。
想要成大事者在六國之內都會安插自己的眼線,這不是什麼秘密,梁庸有,君顏陌也有,他發出命令後,很快就收到了西梁那邊的飛鴿傳書。
梁庸生母早逝,由梁玉兒娘親撫養長大,梁庸和梁玉兒比親兄妹還親。
雖然梁庸總是掛著親和的笑容,可是這些年見慣人心叵測,君顏陌可不認為他是個好相與的主,但通過觀察,君顏陌發現,梁庸待梁玉兒真的不錯,那種自然而然的相處方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兄長對妹妹的關切寵溺之情,都無法作假——那是需要多年的感情才可達到的。所以,經過謹慎的思慮,他最後同意了。
……
還未曾離開就已先不舍,他何時變得這般多情了呢?慕容烈風自嘲地笑了一下,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將軍府所在方向,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