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麼遠,這麼近(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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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相遇隻是為了留下記憶,那你在我的記憶裏已經待了七年。
    七年,那麼遠,這麼近。
    2002年初二
    “安瑾,你給我出去,有你這麼不重視老師的嗎,你趴在下麵幹嗎?還不抬起頭?”我坐在第三排,英語老師的唾沫卻已橫跨前兩排,唾沫星子橫飛在我的桌子上,“來學校難道是為了睡覺?到外麵站著去。”
    睜開惺忪的眼,迷茫地抬起頭,不就是睡會覺,至於嗎?戴上三百度的眼鏡,才看到她發怒的臉正虎視眈眈地對著我。我也無可狡辯,隻好拿著一本英語教科書起身,起身一刹那,我看見同桌似笑非笑的臉,估計是在嘲笑我,沒做任何回應,乖乖地向門外走去。估計他老早就知道老師發現我,就是不叫我。
    “手裏拿的什麼書?”英語老師謹慎地問我,眼神裏散發著怒火,之前看小說被抓到過,也難怪她會問。
    “英語書啦。”揚起手中的書在她眼前一晃,教室裏七十多人同時發出噗哧一笑,我在笑聲中走出教室門。隻聽到英語老師在我走出門的那一刻“砰”地把門關上,在裏麵拿我說教,說什麼誰要再像安瑾那樣就出去罰站。原來我都成為榜樣,也不錯。
    在教室門口挑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靠著牆,無趣地拿書本給自己扇風,畢竟要入秋,夏天的餘溫還殘留,能明顯感覺到悶熱,拿書純粹為了給自己降溫。無趣地看著學校裏寥寥無幾走動的人,還沒下課,來往的大多是老師,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在我們學校,罰站已是一種過去式,我禮貌地用微笑回應他們的眼神,若是認識的,再揮揮手。
    才剛上課十五分鍾就受此厚待實在難令人消化,我從一定意義上還是個好孩子,雖然我不聽話,但我的成績永遠可以保持在十名左右,所有老師都頭疼我除了語文老師,他布置的作文和文言文我從來未讓他失望。撕下英語書一張紙,折成紙飛機狀,遠遠地投擲出,飛過走廊,飛過花園過道,停在離我十米遠的草坪上,果然是出自我的手。
    “哈哈,果然不錯。”自顧自讚歎一句。
    “這是你折的?”一個陌生的聲音闖入耳畔,抬起頭想看清來人是誰,恰逢陽光在我眼鏡上折射出幾道光,遮去他的容貌,隻可看清他的身高,削瘦的身材,手裏還拿著我的紙飛機,他身邊站著兩個男生,同樣的身高。
    機械地點點頭,低頭用書遮去陽光。
    “順,再不走,魔鬼老師可就開罵了。”他的名字裏有個順字,竟不經意地將它記下了,卻不知就這麼一個字,我不知做了多少傻事。
    他們的腳步離開,放下書本,挪了個沒有太陽的位置,奇跡地發現那紙飛機就在我觸手可及的走廊小樹叢上。看他們離開的方向,中間的他有微小外八走路姿勢,卻並不難看。看看手表,還有十五分鍾下課,我的腳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向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遠遠看到操場的另一頭聚了十來個人,是體育生。而他也是其中一個。
    也許最初的相遇隻是天使錯誤的眷顧,那個被陽光遮去容顏的少年不知怎的就如此輕易地印入記憶。
    習慣被冷落,習慣被嘲笑,習慣被背叛,處女座的我不願意去爭辯什麼,去在乎什麼。似乎所有的習慣理所當然,帶上一副麵具,笑臉麵對一切。
    當日回到家時,一百平方的房子充斥著滿滿的酒氣,身上任一寸肌膚與這肌膚相觸都感到惡心,衝回自己的房中反鎖上門,打開窗戶,讓房中的酒氣逐漸消淡。從小就討厭這氣味,惡心極了,父親在房門口大聲地叫喚著,說是讓我替他去買酒,是命令式的口氣,用枕頭蒙住頭,隻當沒聽見,伴隨叫喚聲,出現捶門聲,是那種聲嘶力竭地命令。一直持續,持續,直至那聲音顯得虛弱,我依然不敢開門。
    門是木製的,木門早已被敲的變形,但不至於破門而入,待在房中一直等母親下班回家,才從房中鑽出來,才能肆無忌憚地坐在電視機前隨意地調台,看喜歡的節目,亦或是在廚房裏與母親一道下廚。
    母親一直是最愛我,在她的身後,我永遠不會害怕。幫母親準備好晚飯,盛好飯菜端到父親的房中,此時的他已忽忽大睡。不見之前那盛氣淩人,也許隻有酒精可以解除他腦子裏所有的瘋狂想法。
    我和父親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交集於我來說,在他放棄理想抱負那一刻,我已經放棄他的關懷。
    “瑾,考試考了沒?”熟睡的他突然睜開他惺忪的眼,看著我,酒醒已大半。伸手端過碗,可以明顯地看到他下顎處雜生的胡渣,在我記憶裏的他曾是那麼一個幹淨的男子。
    “還沒。”
    “要努力讀書,隻有讀書才有出息,爸爸就是因為書讀的不多,所以••••••”他總是不經意地關心我的學習,隻是那麼一刻的感動,那麼一刻的隱痛。
    “恩。”退出房間,眼圈有些異樣,用手去揉搓,濕濕的,應是淚水。對於他,並沒有恨,隻是害怕,無端害怕,父愛於我,像是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幸福。隻能觀望,無法觸碰。
    之後的日子,相同的軌跡,起點終點,亦步亦趨,在嘲笑中謹慎地走著,習慣一個人,習慣看天黑,習慣走在無人的操場躲避嘲笑的目光,躲避一些與我無關的人與事。
    隻是直至初三,回頭望,發現自己的路竟早已偏離正道,以全校前十進校的我隻能在二百名左右徘徊。身邊的朋友,也不是傳統意義所定義的,我與他們交流,是利與利的互換,用尺度衡量的友情又怎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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