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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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平——
群毆這種行為是很沒有技術含量的,而且觀賞性有限,所以掠過從簡啦。
武鬥開場也就半分鍾,那幫衝出來討打的小雜魚就統統被秒殺在地,某人原本壯觀無比的隨從隊伍眨眼間縮水大半。
“這群廢物!”
——囂張的小棕毛兒咬牙切齒瞪過來,吊眼梢一抽一抽的。他幾次想衝過來親自動手,但都被左右給勸住了。
殷漩踢踢腳邊的一隻可憐蟲,嗤笑道:“跟著你這麼個廢物主子,他們想不廢物行嗎。”
這時圍觀的人已漸漸多了起來,聞言哄堂大笑。
“你——”那棕毛兒被臊得臉色漲紅,哪還壓的住火,一把甩開攔擋,攏了玉骨折扇便衝上來。
本以為這隻是個沒甚本領光想著仗勢欺人的公子哥兒,沒想到動起手來還真有兩把刷子,一柄白玉折扇使喚的格外刁鑽,隻不過和殷漩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些。
啊,要踹上了!——差點兒差點兒,還好躲得夠快。
“算了吧,表哥。”我既不想殷漩失手丟臉又不願把這棕毛兒得罪狠了,這小子姓季,又有如此排場,就算不是皇族想必也大有來頭,打翻他手下出出氣也就得了。
溫聞這家夥卻唯恐天下不亂,退回我旁邊拍著我肩膀嘿嘿笑道:“放心,隻管揍,有事兒我擔著。”
我想了想,扒開他爪子,一手攬起軟在牆邊那漂亮禍水,縱身跳到中間擋住殷漩:“慢來。”
殷漩正占著上風呢,被我攪了興致立時皺起眉頭,見我衝他眨眼這才瞪我一眼忍住。
“季公子,您當真要爭到底?”
不等他回話,我忽然鬆手,任懷中消瘦的身軀軟軟滑在地上。美人兒身上隻裹了件素白大氅,就這麼落在地上難免春光乍泄,激起抽泣聲一片。
小棕毛兒倒抽口氣,愣了愣神兒才又吊起眼睛故作蠻橫道:“哼,這人我要定了,識相的話趁早——”
“好,”打斷他無聊的威脅,我矮下身去一手抓起美人秀發,另一手上“咻”的變出柄匕首來,“我這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保證你我各取所需都能滿意。”
笨蛋都愣住了。
見了我手裏的匕首,原本愁眉苦臉望著我的小綿羊立馬閉起了眼睛:“小公子,您,您這就要……”
“嗯,我要皮毛他要人,這麼著不就都滿意了嗎?”我把凶器探進那濃密的發從中,一串兒殷紅的血珠順著刀脊涓涓淌下。
妖氣濃重。
眾人原本隻顧著驚豔,見了我刀上的血水這才醒過味兒來。小棕毛兒搶前一步大喝道:“住手,你想幹嘛!”
“這還用問麼,當然是宰掉扒皮了。”
又是一片抽氣聲。
瞧著他那心疼樣我心裏更有底了,匕首又探下去幾分,血液流的更急。
“你給我住手!不準傷了他!”小棕毛兒顫著手指頭指著我大怒,想過來搶人卻又顧忌著怕我痛下殺手。他緊抿著薄唇,定了定神這才恨恨道:“你小小年紀怎的如此狠毒,寧可殺了他也不肯讓給我!”
我又是一陣好笑:“重傷加封印,這狼鐵定是當不得坐騎了,除了扒皮入藥還能派什麼用場?既然早晚也脫不了這下場,倒不如叫他痛痛快快早投胎早好。”
“你——”
“你不和我爭我就叫他多活兩天。”
眼刀劈哩啪啦砍過來一大堆,我頓了頓準備繼續動手。
“我們走!”
一聲怒吼,不出所料。
“爺,就這麼算了未免……”
“啪。”多嘴的小狗腿挨了狠狠一巴掌。小棕毛兒泄憤完畢拔腿就走,再沒瞧這兒一眼。
切,還笑話我小小年紀,他才真是個沒腦子的小鬼呢。
小總管心有餘悸的偷窺我一眼追著季公子跑掉了。原本看熱鬧的人也都搖頭歎氣各自散開,臨走還都不忘惋惜的瞟我這兒兩眼。隻有幾道視線閃爍不定久久流連,索性再沒有什麼刁蠻惡霸跳出來生事,看來這手歪招兒還真管用。
擺平。
收了匕首,正打算把我可憐的狼美人兒抱懷裏好好安慰一番,手腕卻被某人攥住用力扯了過去。
“又胡來。”殷漩仔細瞧了瞧我掌心的傷口,兩彎長眉皺得死緊。
溫聞也顛顛兒湊了過來,撇嘴笑道:“小表弟,你這障眼法使的還真不賴,連我都差點兒騙過了。”他吸吸鼻子,又仔細端詳我半天,“怪哉怪哉,明明是你的血,妖氣卻這麼重……難道你小子竟是個妖怪不成?”
剛才之所以能騙過那小棕毛兒,靠的就是這股子純正的妖氣。
“你說呢~”我借力站起來,伸過手任他仔仔細細研究個夠。
殷漩一把扯回我手來,埋頭施法止血:“你忘了他哥是誰?這小把戲算得什麼。”
溫聞哈哈一笑沒再多話。
我伸著胳膊耐心等待,可惜殷漩這家夥基本上就是一法術白癡,鼓搗了半天一寸長的傷口還是一寸長,本打算偷個懶兒給他一個表現機會的,看來還是算了。
借著他的靈力把創口複原。
他終於抹了把汗,又開始豎起眉毛嚇唬我:“明知傷口不好複原還這麼胡來,小心我直接把他丟給牽虹。”說著還狠狠瞪了狼美人一眼。
溫聞早自覺地把人抱起來負到了肩上,聞言笑道:“嘿,如此佳人拿去煉藥豈不可惜!不如,先送我新鮮幾天好了。”
他極不厚道的嬉笑了好一通,直到小綿羊又開始掉眼淚了這才將將打住:“不過殷漩,我看那小子未必肯就此罷手,你還是先領他們回我院裏好了,反正你的錢也花光了。”
殷漩瞪他一眼,但終歸點頭道:“那好,我安頓妥當再來,晚上的宴會記著幫我占兩個好位子。”
宴會?
我本打算抗議兩句,再多逛會兒的,但聽了這倆字立馬再沒心思理會別的了。飛快地和綿羊小侍女道個別,大步追上前麵兩隻,興奮地問道:“宴會?表哥,你們說的是藍石宴吧?聽說那宴神秘的很,我們也能參加嗎?”
那兩隻相視一愣,隨即又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能,當然能。這島子上最有資格參加的就是你了……”
溫聞的住處就在小島旁的小跨院裏,他把我們送到岸邊就先返回去了。
我跟殷漩多日不見都樂得自在獨處,便沒再找下人過來劃船引路,自己搖著槳慢慢悠悠晃到了對岸。
總算逮到了機會,我大肆取笑他和這位溫小帥哥關係曖昧不一般,殷漩也不正麵承認,隻說溫聞這人外表吊兒郎當沒正形其實能幹的很,不僅在軍中極受重用還全權負責內苑的秘密保衛工作。
我說,我還真沒看出來,溜達了一大圈兒也沒覺得他怎麼混得開啊,尤其是那份牙尖嘴利惹事生非的痞勁兒,說他是暗衛頭子,誰信啊。
殷漩也不著惱,隻是又開始笑我沒有常識,連這麼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不認得。
嘖嘖,島上那麼多人也沒見哪個買他們帳的呀,可見這兩隻混得都不怎麼樣,偶爾吹牛過過嘴癮也是可以理解的啦。
亂侃了一通,直到住進小院兒安頓下來,我才有功夫細細欣賞今天的戰利品。
嗬嗬,本公子就是有眼光啊~~
——午餐時間——
溫聞這間小院兒從裏到外都樸素得很,連個侍從也沒有,時過正午,殷漩隻得自己動手去準備午餐,我閑著無事,找了兩身衣裳窩回房間裏自己找樂子。
狼美人兒不愧是個誘人的小禍水。忍痛割愛喂了顆老哥的密製藥丸給他再把衣飾放在床頭退出來,嘖嘖,漂亮的我都不忍心欺負他了。
幸好外屋還有一隻。
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快就來找他麻煩,一直高度戒備的獨眼小狼這會兒正歪在桌角垂頭喘氣呢,見我端著水杯走過來,它立馬一躍而起,抖擻鬃毛,大有撲上來給我一口的意思。
一隻獨眼瞪得圓滾滾的,悶沉的低吠聲格外唬人,好在我有先見之明,早早封了他這張血盆大口。
“寶貝別激動,我這就幫你弄回來哈~”
飛速探手點了它腦門一記,躲過“嗖嗖”襲來的兩隻利爪,再飛速念完咒,眼瞅著他頭頂生光開始慢慢現出人形,我這才笑嘻嘻退後幾步。
——眸如冷月,黑瞳瑩亮,白狼的獨眼漸漸幻化為人眼。
上下打量眼前這俊小子,嗯,雖說瘦點兒矮點兒還破了相,但就衝這隻漂亮眼睛,花這麼多錢買下也算值了!
不由自主往前湊兩步,想看得更仔細些,結果差點樂極生悲。
“嘶——!你幹嘛!”
他化作了人形,身量也隨之漲高。才剛一緩過勁兒來就毫不猶豫一記血刃飛爪招呼到我臉上,幸好我反應夠靈敏趕緊撤步避過,要不然真就被他毀容了。
我怒。
本公子英挺優美的鼻梁倒是保住了,但鼻梁上貴得要死的那副煙晶墨鏡卻未能幸免,被他一爪子刮到地上,慘兮兮摔成好幾半。
這個欠教訓的死小子。
他高揚著頭絲毫無視我眼中的怒火,拿鼻子哼了聲然後又惡狠狠的瞪我兩眼,勾勾手指施法,淩空抓過我懷裏的衣物大大方方穿戴整齊。
真是、真是……反了他了。
瞧瞧杯子裏喝剩的半截子泉水,我惡向膽邊生,涼冰冰的盡數潑向他麵門。臭小子負傷虛弱反應不及,被我好好給衝了把臉。
哼哼,再撲上來撒野呀,看小爺怎麼教訓你。
對視數秒。我擺好了架勢等他發飆。
但出乎意料,這隻壞脾氣暴躁狼這回反倒蔫了下來,晃晃身子退後半步,勉強靠在了桌邊上。
長眉緊鎖,明眸屈合——我細一看,原來是泉水殺進了眼睛裏。
他受傷的左眼微微抽搐著,血水化開沾濕濃長的睫羽,順著白皙麵頰滑入領口,由眉心至左頜骨,一道泛白的創口格外紮眼。
嘶,我看著都覺得疼了。但這家夥卻仍是倔頭倔腦硬氣的很,也不管臉上的水漬血跡,隻咬牙攥拳防備著我。
……本想再整整他的,還是算了,我再小氣也不至於欺負這麼個小傷員。
瞟瞟地上可憐的墨鏡殘骸,見那小子暫時還沒有衝過來找我報仇的打算,我踱到門邊兒細細搜撿碎片。
好不容易弄到這麼個高檔貨,剛戴了沒兩天就被毀成這樣,唉……
“牽羽,你貓在地上幹嘛?起來吃飯。”
我正蹲那兒愁眉苦臉呢,殷漩端著托盤跨進來,一時沒留神還差點兒一腳踩到我手背上。
歪頭送他個白眼。
“鏡子碎了?”殷漩放下托盤,瞥了眼桌邊的罪魁禍首,立時了然。他特無奈的一把將我揪起來,笑道:“回頭再尋副一模一樣的交差不就得了,仔細紮到手!”
“這是打從帝都訂做的,獨一份兒。”
殷漩愣了愣,隨即了然笑道:“這就是徐丫頭送你的那個所謂定情信物?”撚起枚碎片細細端詳了幾眼,殷漩撇嘴:“就這也算是獨一無二?我看普通得很嘛。”
“她說這水晶像極了我的眼睛,嘔~呸,肉麻死我了。”彎腰把剩下的撿完,又找了個小袋子收好。
殷漩想了想說:“你不是已經開始學法術了嗎?複原術、恢複咒語什麼的,隨便丟一個上去不就得了?”
特不屑的翻他一眼:“本公子練就的都是大神通,沒功夫學那些雕蟲小技。”
“嗬嗬……你這孩子,就會吹牛。”殷漩哪裏肯信,聞言笑得特不厚道,還拍著我肩膀說道:“就知道你不是那塊料!你是我小弟,學的哪門子法術?那種玩意兒是又沒用又浪費時間,還是練好我教你的那幾套劍法來得實在。”
什麼叫我“不是那塊料”?這家夥,自己是個法術白癡,就盼著所有人都跟他一樣笨!
“哼哼,我隻是懶得背法訣而已,和某些‘法白’可絕對是兩碼事。——不信去問殷長老。”
殷長老也就是我姨夫,殷漩的倒黴老爹。
殷氏一族在西疆乃至上界都是鼎鼎大名的法術大家。子弟門人遍行天下,卻偏偏出了殷漩這麼個不務正業的異類子孫。氣得姨夫是見他一次收拾他一次,弄到最後,這家夥隻好常年泡在邊城這兒避風混飯吃。
——雖說西疆男子多尚武,但千韶海確是個絕對的例外。千韶人口不多,隻有殷、許兩大貴族。而這兩家又都是皇室姻親,素來仙法高絕。何者為尊不言自明。
老哥總要求我入鄉隨俗,這法術當然是不能不學的了,但從本心上講,我也和殷漩一樣不待見這種費腦費心又不解恨的麻煩功課。不過這事兒上,我可以說我不喜歡不樂意,他卻絕不準說我不是這塊料。
殷漩最不愛提他老爹,因而隻是點頭笑道:“不用問了,是我說錯話,小牽羽自然樣樣都最棒。”
哼哼,敷衍。
坐到桌子另一邊,殷漩一邊布置飯菜一邊貌似漫不經心的問我:“說真的,你的劍法究竟練得怎麼樣了?今晚的宴會變態得很,身手不過關的話,我可不敢帶你去。”
他隻盛了兩碗飯,珍珠香米,聞著噴香粒粒瑩潤,我示意他再多盛一碗,隨口回道:“怎麼,怕我給你丟人啊?
“怕你吃了虧,又來跟我哭鼻子。”
“放心~,等你把鼻子哭掉了,也輪不到我吃虧。”
早聽過藍石宴的大名,但它素來神秘得很,具體有什麼好玩兒的卻不得而知。隻聽說是純粹的邊城風格,唯武至上,餘興節目豐富多彩,獎品超級讚。
這個可難不倒我。別說對那些軟啪啪的公子哥兒了,就是對上殷漩這樣的,我也未必下風。憑實力說話,小菜一碟。
就這樣,我倆一邊貧著嘴,一邊開始了這頓遲來的午餐,吃得拖拖拉拉。
直到暫停抬杠,我起身找水喝時,這才發現那被我徹底遺忘了的某隻,不知何時竟已退到了衣架後的陰影裏。
呃,不愧是最擅長隱蹤潛伏的雪狼一族,真會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我剛還叫殷漩多盛碗飯給他呢,幾個打岔竟就把他給忘了。
我這人比較不計前嫌,也幹不出把傷員涼在一邊兒自己大快朵頤這種事,於是就好心好意的邀請他跟我們一起用飯。殷漩的烹飪技藝可不像他的法術那麼拿不出手去。
可恨那狼小子卻一點也不領情。先是冷戰,後是發飆,遞給他的米飯被播撒了滿地。
我又惱,幹脆施法從牆角的鼠洞裏抓了隻最大的耗子扔他碗裏——不識好歹就隻佩吃這個。
某狼自尊受創,怒不可遏,後被製服。而那隻髒碗也硬是塞到了他懷裏。
殷漩則被我的捕鼠絕技震撼到,再不敢和我抬杠,剩下的小半碗飯吃的那叫一安靜,隻是臉色稍有些難看。
我洗過手,喝了水,又回來繼續。心裏幻想著晚上的豪華宴會,不覺食欲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