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我不要分離
    迷茫地在人海裏找著，我和塵都覺得疲倦了。可是我仍然想不起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是我最愛的。
    塵反對我們住客棧，他說人太多會有危險。我當然知道，和雪一起走過的十年裏，我學會了很多。可是我不能讓塵和我一起露天野外。他是高貴的神，一輩子沒有經曆過多少磨難，人間的苦難他怎麼受得了。忽然間覺得有個人守護自己，或許是種幸福。我發現自己變得懦弱了！
    “兩位吃點什麼？”
    “翼，我們不要吃了，走吧！”塵警惕地看著四周不斷向我們飄來的目光，臉色蒼白。我按住他的肩，給了他一個溫和的笑容。
    “簡單來點什麼吧，不要酒！”
    “好的！”
    見夥計下去，塵又開始不安了。其實他怕的是我吧！
    “別擔心，我不會亂殺人的！”
    “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每次都弄得一身鮮血，殺戮對你而言真的那麼有吸引力嗎？”
    我沒有回答，隻是笑。如果可以停止殺戮，我何嚐不願意，每個人都以為我嗜血，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有多憎恨血的顏色！
    “兩位看起來不像本地人啊！”一個貴公子湊了上來，他的目光在我和塵之間徘徊。
    “你走吧！”塵臉色蒼白地懇求著那個人。
    “我很像壞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你要是再待在這裏，你待回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怎麼，有人要打劫嗎？”貴公子大笑起來，顯然他沒有把塵的話放在心上。
    “我說真的！”塵再次懇求著。
    貴公子的手漸漸移近塵。我一把把塵拉到懷中，微笑著看著驚慌失措的他。
    “我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嗎？”
    “翼……你不要……”
    “你的聲音還真好聽啊！”貴公子湊近我。他或許以為我比較隨和。
    “是嗎？我沒覺得。”把塵按到自己身旁坐下，我繼續喝我的茶。
    “是啊，很好聽！”他的同伴也靠了過來，“而且還長得很美呢！”
    “我差點以為你們是女人！”
    “我們是男的！”塵連忙申辯。
    “一樣啦！”先前的貴公子瞄了瞄塵露在外麵的鎖骨。我討厭他的眼神，手不自覺地放到了劍上。
    “翼，不要！”塵哀求，我的心軟了。就像每一回雪的哀求那樣。
    “不要什麼？難不成你們是那種關係？”
    “說的是啊，他剛才不還摟著他嗎？”貴公子看著我，笑得很難看。
    “他是我家少爺！”塵開始語無倫次了，在他眼中，我或許永遠都是皇子吧。
    右眼又開始疼了，我放下茶，捂住右眼。
    “翼，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怎麼，少爺不舒服，到我家去吧，我家的醫生不錯呢！”貴公子又發話了。
    “對不起，我家公子不舒服，麻煩你們讓開可以嗎？”塵哀求。
    “不舒服才要看醫生嘛，走啦！”那男人一把拉住塵的手。
    我惱火地打開他的爪子，強忍著怒氣。有些人類真讓人討厭。
    “好了，翼，我們回房休息吧！”塵拖著我就要走，我甩開他的手，因為那些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沒事。”
    “不要！”我感覺到了塵藍色的氣焰正在上升。如果再這樣下去，沒等我發瘋，塵的怒火已經燒到這些人身上了。
    我推開那個粘著塵的人，把塵拉到了身後。
    “你們不要碰他，我跟你們去看醫生！”
    “翼……”塵驚恐。
    我回了他一個溫柔的笑。
    “放心，我不會再染上那種顏色。”
    不得以，他鬆開了我的手。我看到他焦急的目光。不會的，我不會在你麵前殺人。
    隨同那些人走到黑漆漆的巷子裏。我深吸了口氣。
    “你們誰先來，還是……要一起？”
    “你還蠻自覺的嘛！”貴公子用赤裸裸地目光掃視我的全身，我的身體在顫抖。我討厭和別人碰觸，可是我卻總沒有辦法避免。
    “我隻有一個要求！”
    “說！”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脫衣服。
    “不要弄髒我的衣服，我不想我朋友看出來！”
    “可以！”
    我暗自歎了口氣，不要殺生的方法就隻有滿足他們肮髒的欲望。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衣服。
    柔柔的月光撒在我身上，泛出淡金黃的色澤。那是我的顏色。
    “好美的肌膚！”那幫人向我撲來。我的脊背陷進冰冷的地麵，我的身體發出反抗的鳴叫。肌膚刺痛著，為這些碰觸刺痛著。我緊緊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呻吟。
    沒有愛撫，也沒有光滑的觸感，我所感受到的隻有一遍又一遍生硬地穿插。身體痛得要撕開來似的。多少次了，為什麼我總也適應不了這種疼痛。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久到我幾乎要失去意識。那些人才戀戀不舍地穿好衣服。
    “什麼嘛，不男不女，原來是個妖怪！”
    他們像我吐吐沫。每一次都是這些，當這些人滿足了自己的欲望以後，就開始咒罵。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明明很乖地順從著他們啊！
    貴公子們終於走了。我這才知道身體的痛遠比我想象得來得厲害。從來沒有一晚上被人玩弄幾十次的經驗。這是第一次！
    掙紮著站起來。我忍受著肌膚的疼痛，勉強穿好衣服。可是血為什麼總也止不住。他們染上我的衣服，把那片雪白變成了紅色。我好想哭，卻沒有眼淚。我不想讓別人看見這樣的我。
    一陣慘烈的叫聲，熱血撒到了我身上。我錯愕地望著那些貴公子倒在血泊裏。又是血的顏色，我的右眼好痛。我忍受著屈辱不去殺的人現在卻倒在了我的麵前。一個輪回的終點不過如此。
    我撐著牆勉強站著。黑色的影納入我的眼中，我微愣著注視著那立於屍體之間的男子，熟悉的身影。
    來不及多想，我轉過身背對著他。身體還在流血，我卻希望可以盡快逃離這裏！
    “小姐，你還好吧？”他問我，我感受得到他灼熱的目光。
    “你流了好多血！”
    我想逃，為什麼每一次都是這樣，在他麵前的我總是那麼狼狽。
    “喂，你，不要跑，你在流血！”他一把抓住我。
    我疼痛的身體一個不穩落進了他的懷裏。四目相對，我看到了他驚訝的目光。
    “翼……”他叫著我的名字，然後他的臉在我的眼前逝去。
    我暈了過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聽見塵的吼聲。身體陷在柔軟的床裏，輕柔的背子蓋過我的胸前。
    “你很吵！”
    “是，我是很吵，我還很可惡。要不要嚐嚐呢，赫司斐大人。”
    隔著薄薄的輕紗，我看見塵用我的劍抵住了赫司斐的喉嚨。想叫，聲音卻卡在嗓子裏發不出來。
    “你這個混蛋，你竟然敢侮辱翼，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就算你是宇的弟弟我也不會放過你！”
    赫司斐沒有說話，為什麼不反駁呢？
    “我會負責的！”
    我愣在那裏，負責？說什麼呢？赫司斐竟然說要負責！
    察覺到我的目光，赫司斐泛著淡紫色的眼睛望向這邊，我的心忽然間狂跳起來。
    塵也看到了我，他猛然撲到我的床前。水藍色的眸子裏泛著淚光。
    “翼……”
    “怎麼了？”我擠出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不阻止你，就不會……”
    “可是我……沒有殺人呐！”
    “翼……”
    “我做到了，我沒有殺人！”我溫和地朝他笑著，“不要哭了，為我哭，不值得的！”
    “值得，值得！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我明明答應了雪要保護你的，可是我卻……”
    “你哪有錯？”我摟著他，“連雪也這麼小看我嗎？看我找到他不給他好看！”
    我開著玩笑，塵卻哭得更凶了。我心痛地低著頭。
    “那幫家夥，我都叫他們別弄髒我的衣服了，結果還是被你知道了……”
    “那幫家夥？這麼說……”塵愧疚地望了眼赫司斐，他一直看著我。
    “為什麼不反抗？”他問。
    好熟悉的問題。
    “你可以反抗為什麼不反抗？”他大吼起來。
    “這是我的事，你那麼生氣幹什麼？”我也吼，身體因為痛著變得蒼白。
    “廢話，難道你以為我該高興嗎？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受到傷害，我有多難過？”從來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印象裏他一直很溫和，盡管有的時候會把他的真心收藏在冷冷的麵具下。
    “我受不受傷，幹你什麼事？被他們侮辱是我自願的！”
    “你果然……沒有反抗，為什麼不？”他垂著頭，黑色的長發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臉。
    “夠了，為什麼，你一定要問為什麼嗎？”我捂著耳朵，我不要再聽為什麼，“你和雪一樣，都是笨蛋！”
    不了解嗎？對我來說，和人相處是很困難的事。如果不能殺掉那些人，那麼我能做的也隻有屈服。與其傷害別人，我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不想殺人的，不想……
    我的身體被他摟進懷裏。他的懷抱還是那樣溫暖，有我熟悉的味道。
    “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一滴熱熱的東西滴在我的臉上，他在哭嗎？為我這樣的人？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