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碎言 第39章引紅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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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好的日子裏,讀晏殊的詞,感覺如同窗外的陽光和春風,淺淡的、輕柔地流淌於心間,和緩得猶如初融的冰雪,一點點的以一種溫和的姿態蔓延開去,一點點地浸潤了幹涸的心靈。
晏殊的詞似乎就是有那麼一種獨特的魅力,不似容若的情深,不如白石的精巧,卻於平實的詞句中透露出一種淡定自若的從容。有時候不禁會想,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無論傷春悲秋懷人感時憤世他都能寫的那樣溫和、淡然,於波瀾不驚處娓娓道來,寫情而不豔,寫愁而不哀,雖是淒涼意緒,卻往往顯得淡漠情愁。
所以,讀晏殊的詞是舒服的、平靜的。然而溫和並不意味著情淺,晏殊一生無挫,仕途平順,富貴榮華,卻仍寫出了那麼多的難訴愁情,足見其心思之細膩,內心之敏感,之所以以這樣一種淡然的形式表現出來,除了際遇之外還關乎個人的心態性格,想同叔隻是慣於將一腔深情掩蓋在恬淡的文字之下罷了。
關於晏殊,我們知道最多的是他的仕途,他平順富貴的一生和他那句傳誦千古的名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然而對他的情感世界,對他在富貴榮華下的情感歸宿,我們似乎了解和介紹的很少。談到晏殊,我們往往說他的詞多為“富貴閑情,風花雪月”之作,可事實是不是果真如此?
其實,我並不知道晏殊的情感世界究竟如何,於宋代眾多的詞人中了解最多的和最鍾愛的也都不是晏同叔。之所以會有這樣背離主流的疑問,是因為,於他的詞中我卻總能感受到一種壓抑的款款深情。若果真無情如何能寫下“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又如何能感歎“雙燕欲歸時節,銀屏昨夜微寒”;若當真逢場作戲,為何又吟“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為何又能體會“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想來,晏殊的生命中也是有一個或者幾個人讓他百轉千回,終難忘記的,否則這樣深情款款的句子豈是逢場作戲終可以體會和感受的到的?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麵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那又該是怎樣的一種羞澀,怎樣一種遺憾,一種難以表訴深藏心間又無限惆悵欲說還休的矛盾心情。也曾是有過那樣的年齡和歲月的,淡藍的信箋上寫滿心事,卻又羞於啟齒難於表達,於是就把那小小的信箋折成各種各樣的形狀藏於背包最隱秘處,好像藏自己的心事一樣,盼人知卻又怕人知,最終於沉默中錯過了,告別了,分離了。這樣“滿腹心事從何寄”的年齡該是人人都有過的,我們每個人大抵也都有過“紅箋小字”寫下的心事於秘密,然而卻唯有晏殊將那樣一種青澀的單純的美好的情感和心情用幾句詞描摹的如此真切與生動,若沒有經曆,此情又何來?
心思細膩的人,總是會有著這樣那樣的愁情與心疼,關於過往,關乎記憶,生命中的人也許匆匆而過,在旁人看來已然不足為道,曰之為“露水情緣”“逢場作戲”,但於晏殊這樣有著敏感細膩情感的人來說,或者早已於不經意間泄露了真情。隻是他不說,我們便無從得知。
“文章以娛情,詩歌以慕雅”,晏殊的筆下流淌出的愁緒和深情雖隱藏於淡然從容背後,卻也必不是憑空而來的,唯有經曆才能懂得,唯有懂得才能吟誦出這許多的千古名作,才能以閑淡的姿態讓情與愁悄然蔓延。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我的心佳人可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