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烈退了明德宮所有的奴才宮女，神色凝重的坐在內殿的側位中，手裏的青靈山折扇幾乎被捏變了形狀。
    “你是不是想問芳堇為什麼會懷有龍種？”
    太後自在的飲茶，完全不在乎皇帝的急躁和疑慮。夜已經深了，繁重的華服沒有退下，倒是讓她好不耐煩。
    “兒臣並不想打擾母後休息。”
    “哼！”太後生氣的將茶盞放到桌上，在清淨的夜中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這倒是應該由我來問問皇上，登位多年，居然膝下無子嗣，皇上的行為讓哀家怎麼跟先皇交代，跟天下交代！”
    東方烈臉色微沉，“母後知道了？”
    “一兩年我可能不知道，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你叫哀家怎麼能不著急？本來沁妃懷孕後我不想拆穿皇上，可是偏偏又……，既然皇上這麼固執，就別怪哀家硬來！”
    “母後換了芳堇的早膳？”
    太後起身，“你居然在嬪妃的早膳中用藥！哀家不懂為什麼皇上不要子嗣，不過，哀家不能沒有孫兒，用皇族血脈給皇上兒戲。罷了，反正事已至此，皇上不要也得要！哀家要休息了，先退下吧。”
    東方烈下跪辭別，轉身向門外走去。太後透過珠簾不帶感情的說道，“雪兒回來了吧，也是時候了……”
    “兒臣明白。”
    東方烈的背影遠離了明德宮。夜裏的明德宮是碧城中最美麗的一景，可此刻也顯得悲戚。
    芳堇用力抱著可兒，沒有作聲，蒼白的容顏讓空洞的眼神更加無力。
    “姐姐，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心痛。外麵風大，小心孩子。現在後宮千百雙眼睛盯著你，我們必須提高警惕。還好有星流進宮的事兒圓著，讓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了，太後真是高明！”
    芳堇看著遠去的身影惆悵，他……，不要孩子，至少，不想要我的孩子，我不是已經想好了嗎？無論如何都不讓自己心痛，不讓自己妒忌，如今這樣的我，是不是已經和後宮所有女人一樣，回不到從前了呢？
    “是嗎？……”
    我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為什麼偏偏是我？未來的十個月，我可能都無法和皇上廝守。若讓我選擇，我寧可要十個月的纏綿，也不要這足以讓我上天入地的孩子。對不起，我對你並不期待，因為你的出現，隻會讓皇上走得更遠。
    第二天，正泰殿，皇帝書房。
    “皇上，微臣認為，靜德公主已達婚嫁之齡，理應指婚。”右丞相高擎進言。
    “朕當然知道，找你們來就是想想看誰比較合適。上官大人怎麼看？”
    在座的，全是朝廷重臣，在最前端的右邊是安達遠，赫連長河等武將，左邊則是左丞相上官文耀和右丞相高擎。上官文耀即是上官雅樂的爺爺，而高擎則是太後的大哥，皇親國戚。
    自從皇後被廢，上官文耀一直抱病在家，直到今年年初才開始上朝，相較於以往的老當益壯，如今隻剩畢現的老態。
    “咳咳……，老臣想先聽聽其他大人的意見。”
    高擎瞥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微臣建議，將靜安公主嫁於周邊一國的王，這樣不但不失公主身份，而且還可以起到製約的作用。”
    東方烈直盯著高擎，語氣帶有戲謔，“你就舍得將自己的親侄女駕到那麼遠的地方？”
    “太後也有這個意思……”
    滿座大臣麵麵相覷，揣測這句話是不是太後故意借高擎的口告訴皇上的。誰都知道太後不喜歡靜德公主的事實，可是皇上偏偏最喜歡，真是難做人。
    “安將軍認為呢？”
    “因為天劫令，各國都有騷亂之象，這個時候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
    “這麼說，你也讚同？”
    安達遠本出於理性的分析，所以不假思索的點頭。
    “北安侯的意思呢？”
    “和親的話，嫁誰都是一樣。”
    頓時，滿堂嘩然，因為赫連長河的話，便是刺傷了皇帝的心。用妹妹做犧牲品換來的太平，隻能證明男人的無用罷了。
    “老臣有話說……”久久沒有發言的上官文耀出聲，“皇上，既然能安邦定國，老臣也讚成高丞相的話，無論是不是和親之說，並不重要。公主有公主的使命，天下女子也都有其本分。隻要是為國而有所犧牲，也是在所難免。”
    正泰殿陷入一片死沉，上官文耀的發言，是一針見血的。然而這樣的言論，竟也是在向皇帝挑戰。可是，東方烈不敢看這個老臣的眼睛，因為他知道他的虧欠。上官雅樂，是上官文耀最寶貝疼愛的孫女，上官家下無子孫，因此她也是上官家的唯一血脈。本是貴為皇後，尊貴無比，卻連連遭遇廢後和死亡。這對於一個老人而言，絕對是錐心之痛。
    “既然如此，眾愛卿可有適合人選？”雖然不滿和不忍，可是，皇帝也必須有低頭的時候。
    高擎再次答話，“回皇上，微臣幾經思量，認為還是湯庫國二皇子悠仁適合。”
    “臣反對！先不說他是否能繼承王位，品行如何。兩國在太後壽宴時已有合約，因此不必多次一舉。”安達遠跪下稟奏。
    “都起來吧，朕再考慮考慮。”
    沒料到上官文耀再次站起，看來今天，他是有備而來。“老臣認為穆赫阿索那紫囂狐王阿那其楚望最為合適。不僅才德兼備，而且又有統一大漠的野心和勢力，與之結盟是再好不過。加上如今天劫劍在他手中，其勢力也日益增長。如果現在不結盟，以後恐怕要成為我朝心腹之大患。這是臣肺腑之言，望皇上深思。”
    東方烈望著群臣，不少人點頭讚同。就連安達遠的眼中也透出同意的神情。怎麼辦呢？那小丫頭的性子是怎麼也不會答應的。可是，即便是不理會上官文耀的臉麵和對他的虧欠，事實上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或許，即使今日不是為雪兒指婚，明日也是要選別人去穆赫阿索那的。
    “罷了，此事容後再議，今天也都累了，退了吧。安達遠和北安侯留下。”
    “臣等告退！”
    殿中隻留三人，全海在眾大臣退下後關上殿門，退出外殿。殿外早有各宮宮人在等候。
    “全公公，今天皇上心情如何？”
    “全公公，皇上午膳後準備去哪裏小憩？”
    “全公公，今天的牌子翻了嗎？奴婢們也好準備。”
    全海漠不關心的看了一眼，示意門口的侍衛今天都擋了，不答問。我還得好好揣摩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今天，恐怕又不翻牌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