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風雲 第十八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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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長時間?眼前冒著金星,像有霧氣在眼前彌漫,頸子裏灌著黃沙,本來身上就未著絲縷,隻是草草被長發包著,而行走在沙漠,最怕的恐怕就是溫度了。頭發已經有不少幹枯了,無時不刻身上不斷的滲出汗水,手臂已經皸裂,而渾身上下因為出汗而變的黏糊糊的,有些部位甚至布滿了鹽晶。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隻是依著風沙的強度來斷定風位。饒是如此,從那裏出來已近三個晝夜,能活到現在,也全憑吸了那麼多生靈的精氣,該知足了。
一陣大風停了,遠方的天幕又浮現出一副幻影。有趣,江南民居麼?管他。費不得思量,拿幾抹零星的碎發遮住眼,以減緩直視太陽的損傷。好了,走吧,該午時了,眼前的太陽像原來吃牛排時用的炭火,漫天沙子就像一塊盛肉的的鐵板,雙重夾擊,還能挺多久?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呆在沙漠,原來也無非是為了參加一個埃及展覽會,所以才勤奮的看了一下這方麵的書籍。好歹了解一些,海市蜃樓,屬於一種光線的折射,因為沙漠裏溫度變化較大,所以經常出現。不過南方民居,成型於南宋,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和朝代,我不由無語。該死的,不是那個混蛋跳樓和我一樣跳穿了吧?時斷時續的碎碎念,盡管越多想就越危險,但還是控製不住的瞎想。
見鬼,沙漠中同樣的景象從不會出現兩次以上,聲音?由遠及近的喧鬧仿佛在我心口掄了回大錘。奇怪。容不得多想,順手隱在了陰影中。
“阿公婆,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去拾柴?”一較粗魯的漢子,三十歲上下,盡管有北方人的影子,但看來在這裏生存已久,膚質較糙且無光,怕這個人是個釘子。
“還不是兒媳有了身子,該好好補補了。”一個老太走在他後,背著個背簍,幹扁的麵頰凹進去,活像一隻成精的猴子。
漢子爽朗的笑道:“阿婆,這第五個了吧,我們可等著吃酒呢。”
“好說好說。”老太臉上湧起一抹不屬於她的風情。死期到了。我未多言,盡管這裏離小鎮不遠,但我每況愈下,怕是撐不了多久。心念一動,丟掉劍鞘從他們身後緩緩貼近。
“阿公婆……”大概說了很多吧,當我在沙漠裏灼烤凝固了三個晝夜的劍吻上老太溫熱甚至得意的頸項,鮮紅濃稠的液體不斷滲出來,染紅了我的長發,麻利的把衣服扒下來再把屍體扔回血泊。原來是這個味道,第一次,我為這種新鮮的液體而澎湃,溫熱的血濺上臉頰竟然是這種感覺,暖暖的,黏黏的,抬頭瞟上眼睛接近瞪出來嚇得不知所措的表情的男人,提劍貫穿了心髒。當血液濺出來,舔舔劍鋒,有些苦,但這就是宿主,麻利摸幹淨屍體身上值錢的東西,藏起劍,裹好剝下的衣裳,把屍體踹之偏僻之地,順著大路進了小鎮。
雖然早已出了邊疆,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邊陲小鎮,沒有京城的世俗和紛擾,小鎮到多了幾分寧靜。這裏人煙不多,雖處在絲綢之路,但過往客商不多停留,也就保留了幾分淳樸。我冷眼掃著身邊過往的行人。盡管此刻自己已經狼狽不堪,但還是直挺挺的立著。我現在需要的是錢,很累,很難受,但我能從人販子那裏活下來,這些已不算什麼,努力保持著大腦的清醒,心思卻又想起了劉和……
與此同時,我不知道也永遠不會關心,曾經的戰場——
“頭,找到了嗎?”一幫訓練有素的人正在翻撿著屍體,不、準確點說應該是累累白骨,和較新鮮的短箭。年輕蒼白的臉龐卻泛著濃重的死氣。
“沒有。”說話者直起身來,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漢子,短小精幹,有些凝重的歎口氣:“任務失敗,退二成傭金。”
“是。”應答者急促的口哨聲響起,在這種空曠的場景和累累白骨構成一幅悲涼的場景。首領歎了口氣,這次折損不少人馬,奇怪,竟在這裏全軍覆滅,首領抬起頭來,視線和一塊凸起的山岩聚焦。“不好,”首領心念一動,這明明是塊墓地,怎個,深歎口氣,率先順著原路撤退。
士卒聽見首領的話,早已回過神來,待看見首領急急的出了戰場,士卒心神大亂,忙追著朝出口湧去。也無怪乎他們,幾日前還鮮活的生命,如今隻剩下連腐爛都不曾有過的屍骸,連一向神通廣大的首領都不管他們先跑了,想到這裏,無數士卒又驚又懼,顧不得他人,就算是幾日前一塊為了多分碗粥打成一團的兄弟,今個也毫不留情欺身壓上、拳腳開工,不時有人被推攘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人群湧動的卻更加迅速。所有士卒紛紛丟下兵器,什麼也不管就往外衝,一時間,有更多的人倒下而同時,有更多雙腳紛紛毫不留情的踩過。此時,沒有人注意兩個陌生的麵孔。年輕一點的雖然和生活在邊塞人家的孩子一般無二,但他的那對招子,顯然不是整天頭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人民所具有的,儼然是剛才的李密;他身旁的是一個少粗野些的大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巨石,怕是什麼有些神傷罷。就這樣,劉和李密混進了瓦崗軍。
他們隨著混亂的人群走著,隻有他們能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麼,隻有他們才知道這種生物是多麼的毛過悚然,不,除非你是他們,不然,就會像這裏的白骨,除了骨頭,什麼都沒有剩下。走在隊伍最後的,是剛才傳令的小兵,他有一個日後很響亮的名字——李戢,現在他還是徐世戢,瓦崗寨的首領翟讓手下的一個小小的傳令兵。不用擔心,這個世界已經在重新洗牌了,隋江河日下,李淵去了太原,李密加入了瓦崗軍,盡管,他現在還是朝廷追捕的反賊,但隋的最後一點光芒也要落下了,各家起義軍早已摩拳擦掌等待著逐鹿中原,烽火近了——
前方,有一個衣著華美的男人神情緊張,滿臉俱是是羞澀之意,看到一條深巷頭伸進去,見沒人後飛快的溜進去。跑到巷尾,吹著小調,對著牆角方便。掏掏耳朵,我很有耐心以及禮貌的倚在巷口陰暗處的牆角。等待著下一具屍體極快的解決個人問題。“呼……”終於,我以極快的速度滑至巷尾,他滿臉驚愕的盯著我的臉,我麻利的掏出他隨身攜帶的財產,順帶看起來麵料還可以的外衣搭在肩頭,掏出劍隻在他喉頭輕輕一劃,隨著劍帶出的血準確無誤的灑在仿江南民居的屋簷下。“這位朋友,大白天風光正盛為何不敢見人?”果然沒錯,為什麼塞外會有貌似江南民居的建築,合理規劃的小鎮,外域人和小鎮居民的相安無事甚至融洽,一切,都離正常太遠了。
地上一灘溫熱的水漬照出了一張膚若白玉卻布滿猙獰的臉,隨著手裏的屍體的墜落,水漬被打破。同時濺起的水漬被下來的人化的幹幹淨淨。
“這位小兄弟不是塞外人士,身手又不像中原人,敢問為何騷擾敝鎮?”這才看清,下來者是一30歲上下的男人,神貌萎頓,隻是眉宇處有精芒閃爍。
“這位老前輩,晚生前日遭賊人打劫,父母同行皆斃於賊人之手,晚生無依無靠談不上騷擾,也隻是湊點盤纏好在這種地方多活幾日。”說著後退幾步,貌似恭敬,實則在最大的限度內保護自己。
下來的人挑了挑眉,顯然對“老前輩”一詞頗具微詞,但看見我接下來的動作臉上卻有了朦朧的笑意。“小兄弟既然無依無靠,那不妨和前輩我看著能否討些家什。”他隨之而動,封死了我的去路。
“可是……”
一炷香後,我跟在來人身後走到了小鎮的最中央。“走,魂舞。”說著率先進入一個全鎮最高的建築物。刹那便是永劫,十七年後,我再次踏進,隨我而來的,還有人間修羅。現在,我的代號是魂舞,這個老頭的嫡傳弟子。老頭的代號是顏,他隨手扔給了我塊竹子,除了右上角有塊殷紅的蓮瓣,和一般竹子一致無二。時間已經不多了,不知道為何我會突然有這種想法。愣了一下,跟在顏身後走進了黑洞洞的門口,此後又是全新——我自己對自己默念。
“什麼,連瓦崗軍都失敗了?”朝麵色蒼白渾身戰栗紗帽下未長成的俊顏此刻像暴雨碾過的梨花,平白多了幾分黯然。
“是我們無能,這裏是八成的餘金。”一黑衣男子單腿跪伏於地,神色凜然。
“哼,以一寨之力竟然碾不死隻臭蟲。瓦崗寨也莫非是欺世盜名之輩?”白衣男子麵色不悅的摘下紗帽。待看到跪伏者所隱藏的殺機,朝狸眼一眯,“也難怪,如果好解決我也不找你們瓦崗寨了。也罷,都給留個麵子,難保下次在下還會和你們有所交集。”說著,朝帶起紗帽,雲淡風輕的去了。隻是沒有逃過黑衣人的眼睛,他右手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順著指甲,一滴一滴蜿蜒的淌下。黑衣人冷哼一聲,融入了陰影……
“顏,這個是什麼?”活動活動好久除了吃飯就沒有運動過的口條。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我更多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手中這個東西上。
“啊,魂舞你輕點。”說著顏躲過我在他眼中不是魔爪勝似魔爪的爪,輕輕取下了我把玩的東西。
仔細查看了一下方道:“這是組織的標誌。”說著把他遮住麵龐的殘發撩起,一團詭異的似紋身的東西就擺在了我麵前。
“蝙蝠?”撞上他猛然收縮的瞳孔有些許笑意。
“是,這種標誌會隨著本身功力還是級別的提高而不同轉變,此外還有防毒的作用。”說著他小心翼翼的把包裝撕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彌漫在這間陰瑟狹小的屋子,顏的眉頭緊皺雙目泛出一種不屬於他的光澤。血族?我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好了。”顏說著就把液體抹了我一臉。“還有身體。”接著顏撕裂了我裹在身上那層似裹屍布的外衣。好怪異的感覺,渾身上下就像裹了一層汞在油鍋裏炸?突然,我身上好像騰起了一個法陣,中間是一隻盤旋在梧桐樹上的蛇,眼睛裏泛不盡的傷感,好怪異,靈魂上好像有一種共振,接著,那隻蛇頭朝下仰首栽了下來,又突然一口咬上了我的頸項,儼然是源源從我體內吸收真氣的載體。深吸一口氣,疾步後退。盡管不知為何,但還是退了,隻是隱隱腦海中浮現出師傅的笑靨,熟悉,未擺脫混沌的思想,那隻蛇慘然一笑又朝我衝了過來。這次,丟的是魂——
來不及退、亦退無可退,雙腳好像被釘子貫穿,牢牢地釘在牆壁上。該死,努力調整內息,不計後果的調動渾身可以使用的靈氣。突然胸口遭到一陣重創,靈魂撕裂的感覺深深彌漫在腦海,雙眼不自覺的湧出淚來。眼前翻湧著火烈炙的殘影,耳邊嘈雜的回蕩著……
他抬起頭映著月亮“我愛你,涵。”嘴角劃出了一個優美的角度。
“既然要死倒不如一起去死。”他對著我的眼睛說了一句最俗套的話。
一陣無邊的悔意從身上騰起,接著,眼前又浮現了
他在酒席上,默默地吃著,撞上我的臉所發的憨憨的笑容——
他和一個女孩依偎著走在長安街頭,不知怎麼的,竟然想起了那首《鑽石》,再也撐不住了。也沒有撐下去的必要,一口血順著喉管就噴了出來,正好兜頭澆在了梧桐樹上,梧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同時蛇也軟塌塌的附在了我的臉上,一股鑽心的疼痛從麵部襲來,在光罩浮現出我的影子,原來,又要改變了麼?最終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但有種感覺,剛才所有的精氣和邪氣,都源源不斷的從腳部的創口湧進,被頸部吸收煉化,接著我人飄了起來,三米長的黑發把我蜷曲的身體包了起來,就像一個蛹,黑色的,密不透風,隻是源源不斷的吸收著四周的精氣,釋放著無邊的屍氣,濃厚深鬱的屍氣撐破了結界,潑灑彌漫在早已黑透了的天空。泣神寒骨,天下起雨來,無數潑墨似的雨珠紛紛落下來,說是雨,其實更像汙血,漫天就這樣潑潑灑灑的織著。
街邊有一個流浪漢,正躲在一個較寬的房簷下躲著突如其來的雨。突然,一聲慘叫劃破夜空,接著是死神般陰笑……不一會,這裏除了一堆白骨和幾件由裏至外破舊的衣衫便什麼都未剩下——
與此同時,無數人的慘叫響起,接著是一具具的屍骸,除了血肉全失便再無改變。遼遠的一聲雞啼,天空中的黑霧漸漸淡了,與此同時,更高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屍骸——整個小鎮全是屍骸——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骨架完好,甚至還站立在路邊著著被汙血打濕衣衫的白骨……
與此同時,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徜徉在恬適的夢中,我的黑發早已脫落,結成一層密不透風的繭,隻長及側腰的銀發勾勒出我姣好的麵容,左額是一方汞紋的蛇形,騰紋襯底,隱約還有西周滾雷紋的影子。左手指甲長至五寸,上麵也有些許汞紋。渾身傷痕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幹枯皸裂不斷脫落的皮膚和一層細嫩透出勝過東海珍珠光澤的嫩膚。
“該死的,竟然讓我顯出原形。”繭旁邊,是一隻倒掛的蝙蝠,雖說是蝙蝠,但還是人麵,隻是像蝙蝠一樣的長牙晃晃悠悠的滴著血,剃著牙縫。
“但還是賺了。”地麵上一個金色頭發的中年婦女狀似無奈的呆在旁邊。
“莉莉絲,把他塞進魂吧。”
“什麼,”莉莉絲臉色微變:“魔、仙、佛、神,難道……”
“沒錯。”顏頓了一下,“是妖。”
“你認為他可以達到?”
“沒錯。”顏有些無奈的自豪“代號魂舞,他的圖騰是蛇。”
“什麼?”莉莉絲險些要暈闕,也無怪乎是這樣了,蛇,玄武之一,再說所謂的“魂”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入,完全取決於個人屬性以及實力甚至還有麵容的地方,仙魔佛神妖,五種屬性同時對應五種元素——木土金火水,亦指方位,東中西南北。包羅天地。在位的均歎了口氣。也隻能如此了,一場風起雲湧成王敗寇就如此拉開了序幕。
我恬靜的酣睡著,但外界發生的一切一絲不拉的進入我的耳朵,有些不解,管它,蠕蠕身子,真正進入了夢境。沒有他的夢就是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