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的迷情 第九章 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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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書店
“邵伯。”我站在店門口,無論是店麵還是街道都和三年前一樣,隻是少了一種熟悉的卷香味和一位永遠在台階上笑眯眯的中年人。抬起頭踏上青石板碎石鋪成的台階,推開了老式的推拉門走了進去。
第三排,最後一個書架,從上往下第四本。按著原來的記憶摸索著書,精裝銀色表皮,三年了,還在這裏,翻開塵封的書頁,騰起的灰塵不由的嗆的我咳嗽。
“小心,給你。”接過一個人遞來的紙巾,顧不得說謝謝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抬起頭來,不由得吃了一驚,無奈被嗆的說不出話來,隻好跟隨著他走到櫥窗前。
“姐姐,你怎麼從醫院跑出來了?”他坐在椅子的另一邊,頗有些玩味的看著我。
“沒什麼,你也經常來這裏麼?”我小心翼翼的拂去銀灰色表麵的灰塵。
又遞過一張紙巾“是,喜歡這裏的閑靜。所以從初中的時候就經常來這裏。”他垂下眼來,望著窗外。
“哦,你認識邵伯麼?”打開書,找到最後一次夾好的書簽。
“這家店的原老板邵伯嗎?”他又抬起頭照顧著小店。
原老板,我猛地從書頁裏抬起頭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邵伯一年前就死了,所以我接管了這家店。”他複又把頭轉到了窗外。
“可是……”雖然早就認為物是人非卻執著的抱著一絲幻想,苦笑一聲……我合住了書,站起身來:“我想去看看邵伯,在哪裏?”邵伯說過他愛這個地方,是不會遠葬的,就算隻剩下灰也要為後院的櫻樹充當一撮立根的凡土。
半響,“走吧,我帶你去看。”撇下一桌子狼藉,我們來到後院。
邵伯,我們曾經打過賭的,看誰活得久,你說過我小小年紀不該和你這個老頭子爭,但是你從來隻認為我是一個被人拋棄的街頭小霸王,你說過你沒兒沒女,要我為你養老,在書店後建個宅子好讓我天天陪你看夕陽,我認為把柳家鑒月樓的事處理好,把雪潭嫁出去一輩子就會陪你這樣過去,我不是彗,不是柳雪涵,隻是所謂的月玄桐。
“邵伯和我提起過你。”我抬起頭來,透過了他的肩膀看到了落日的餘輝。
“是麼,有什麼?”我有些漫不經心,不是為了邵伯,而是我不相信他。
“他說你從來都是一個妖精,第一次撿到你,是在小巷裏。你被打的鼻青臉腫,隻有那對銀色的丹鳳眼,還證明你是活著的。”站在墓碑前,他的聲音有一點哽咽。
“說說你吧,往事我有些模糊。”半跪在墓碑前,心口好像有一個東西緩緩裂開,回想起原來的安逸,不由得有些黯然。
“我不知道,隻是愛看書。”他的眼睫垂了下來,身後的夕陽緩緩貼近了地平線,拖出了一抹長長的影子。他單膝跪了下來,刺目的太陽傾瀉在了墓碑上,他黑色的發間隱約泛出了幾絲金光。我緩緩摸索出了羊脂玉,柔和的玉脂凝固在手上,哆嗦的摩挲著“月玄桐”三個不成文的漢隸。心思飄在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蔣捷《虞美人。聽雨》)
“《石門頌》。”他直起身子來,“這三個字體是《石門頌》中的。”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羊脂玉:“為什麼用石門頌的字體?”傳說中石門頌是漢隸的翹楚,但往後曆代摹者無一成著。無論是爺爺還是邵伯都不允我接觸,盛狂之氣傲然勃勃……
站起身來,對上了他的眼睛,“材大難用……”在彼此的眼睛裏我看到了肯定,才大難用,隱約在我心口泛起了波瀾……
“回去吧,我送你回醫院。”他牽起了我的手,羊脂玉從手中滑落順勢跌在了地上,我蹲下身來,躺在未解凍的泥土上,左手緊緊攥著羊脂玉,早春的櫻花覆上了臉頰。
他伸出手“曉月墜,宿雲微,無語枕頻倚。夢回芳草思依依,天遠雁聲稀。鶯啼散,餘花亂,寂寞畫堂深院。片紅休掃盡從伊,留待舞人歸。”我睜開眼睛,對著他的瞳:“走吧,好久沒和雪潭在一起吃飯了。你嚐嚐我手藝吧。”我知道,我注定孤獨,是時候了,擺脫火烈炙。他的未來不是和我一起埋沒在棺槨中,眼前的人也未必會陪雪潭一生。天煞孤星,到底是雪潭還是我?
陪他漫步在早春的街道上,我最怕春天,一切意味著開始新一輪的凋亡。捧著買好的材料,隻是為自己準備著一場最後的晚餐。
“嚐過佛跳牆麼?”他停在街前。
“沒有。我很長時間不在國內,柳家的事情很多,所以……”他拿過了很多材料,“等我一下。”急急走了。
站在店門口,早春天氣冷,路上為數不多的行人紛紛疾速駛去,路燈亮了,昏黃的路燈照著低矮的街市,雨紛紛下了起來,雨絲斜斜密密的織著,落在發梢和眼睫上浮起了一層幻影。手拿出羊脂玉,在細雨的潤澤中反複摩挲,母親,爺爺,邵伯,雪潭,火蔓,牧昭……我們究竟在誰的局裏,扮演著誰的角色?雨絲絲綿綿的下著,眼前有一層水霧,汽濛濛的隻剩下了灰黃的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