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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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他的遺骸。那是個可憐的孩子,似乎在他眼裏,世間萬物都對他具有極大的威脅,他恐懼死亡,家族裏沒有任何成員知道他在臨終之前究竟在想些什麼,那個時候的他,似乎已經瘋了,不發一言,不肯吃東西,也不肯移動位置,整日如瘋子一般坐在避光所之中。
漸漸地,所有人幾乎都遺忘了這個孩子。
而伊曼裏也漸漸不再注意他。畢竟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邁卡維家族本就不足為奇。艾倫終於外出了,離開了避光所,走到了太陽底下。
如果不是艾倫曾經養大的獵犬找到了他的遺骸,恐怕世界上永遠不會有誰知道艾倫已經化為了一堆灰燼。
在所有血族眼裏,邁卡維家族裏都是沒有正常吸血鬼的。
收拾了艾倫的屍骨,伊曼裏輕聲歎了口氣,在自然的法則之中,他們是異類,本不應存活於這個世界,卻奇跡般地出現了。
是他害了這個孩子,讓他成為了絕望的邁卡維家族中的一員。
伊曼裏緊了緊衣領,看了眼懷表,確定還有不久,太陽就會升起之後,快步向古堡走去。
琉涅塔維坐在一架純黑色的鋼琴前,就著旁邊油燈微弱的光芒演奏著一首《安魂曲》,黑色的燕尾服仿佛發著光似的,將那個紅發男子襯托得有如神祗。
伊曼裏躬身行禮:“伯爵先生,該用晚餐了。”
琴聲戛然而止,琉涅塔維轉頭瞄了伊曼裏一眼,脫下燕尾服,整理了一下襯衫,一言不發地向門外走去。
伊曼裏識相地沒有說話,安靜地跟上他的步伐。
金製的碗勺,盛著鮮豔新鮮的血液,華麗而高貴的顏色充斥了視野。
琉涅塔維優雅地執起金勺,一小口一小口抿了起來。
伊曼裏看著那碗血液出神,不由得思想拋錨,又想到了那本書上的話:“人類是光明神的兒子,血族則是被神拋棄的生物。”
“伯爵先生,您說,光明真的能給我們帶來溫暖嗎?”
琉涅塔維的身子僵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容:“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夠給我們帶來溫暖,但我知道它會將我們送上絕路。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書——當然,如果你想像那個孩子一樣化成黑灰,那麼,我不反對你去試試看光明是否能夠帶給你那所謂的溫暖。但我相信你不敢。”他放下手中的空碗,用手巾淨了手,站起身,湊到伊曼裏耳邊,“所以,停止你那些虛無的幻想吧!它們讓我覺得可笑!”
光明……真是個可笑的名詞。對於血族來說,光明無疑等同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