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棲酒發現，人魚先生黑化程度有些嚴重。
    顧名思義，黑化就是指精神上的壞掉，簡單來說就是切換到了陰暗人格。
    而人魚先生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除了每次抹藥的時候他會有比較大的情緒波動後，其他時刻，都是用一種陰沉冷淡的表情麵對周遭的事物，甚至在偶爾的交談過程中，淩棲酒還發覺了對方有疑似毀滅傾向的想法，除此之外，在某些淩棲酒照顧不到的時候，人魚甚至會因為想起曾經的折磨而用尖利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下一道道傷口。
    又一次，淩棲酒剛把新摘的月光草籽種到了藥田裏後，剛推門進來，就看見人魚皺眉，一手捂著腦袋，另一手無意識的抓在自己的魚尾上，瞬間出現了幾道鮮紅的印子，連水藍色泛著光澤的鱗片都落在了地上。
    這段時間，人魚的魚尾都是黯淡的，上麵失去鱗片的紅肉也在一點點的痊愈，新長的鱗片小而亮，同其他部位放在一起，便是一種亂七八糟的混搭感，就是人魚自己看著，都覺得醜陋。
    “你怎麼又把自己抓傷了！”淩棲酒的好脾氣也忍不住了，趕緊上前一把握住了對方瘦骨嶙峋的腕子，“這傷口才剛剛好，你又抓，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痊愈？”
    人魚回神，從那黑暗的記憶中脫離，他抿著蒼白的唇，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我都這樣了，好不好還能如何？”
    其實，這幾日人魚性格改變，也是同治療過程有關的。
    淩棲酒已經開始治療人魚身上極樂聖水帶來的後遺症了，當然為了讓人魚日後能徹徹底底擺脫這種秘藥的控製，淩棲酒選擇了以毒攻毒的辦法，而這種辦法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就是先用有和秘藥類似作用的草藥進行催發，之後人魚便會陷入假想發情，中間配合淩棲酒的清氣，隻要熬過了這七天，就大功告成。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明顯，人魚對自己假想發情的狀態更加厭惡了。
    淩棲酒明白，人魚應該是討厭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狀態，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叫對方想起了曾經不愉快的經曆，可是這卻是完全治愈必須要經曆的一步。
    淩棲酒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人魚先生好好談談。
    “我們聊一聊吧。”將人魚抱著放在了屋內的吊椅上，自己則是拉過板凳，坐在了對麵。
    這樣看起來，淩棲酒比人魚矮了將近半個身子。
    人魚斜斜靠著，海藍色的長發，垂在身側，一半的臉因此被遮擋，渾身都是頹然冷淡以及拒絕交流的氣息。
    “你難道不想報仇嗎？”淩棲酒問道。
    “怎麼可能！”人魚的語氣忽然激烈，他轉頭看向淩棲酒，連滿含霧氣的眸子中也被點燃了濃烈的火焰，那是名為“仇恨”的火焰。
    “可是你這樣的狀態，怎麼去報仇？”淩棲酒直接指出了問題所在，作為治療別的醫生，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治療成果能被他人接受、保護。
    人魚沉默了。
    人魚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可是身體上難以控製的欲望卻讓他無數次的自我厭惡，曾經他也是個純白無暇的小王子，他能接受到別人最好的讚美，就是海裏最明亮的珍珠，在他的身邊也變得黯然失色，可是現在呢？他墮落成了一個被欲望控製的怪物！他的身體像是被深淵中最肮髒的淤泥侵襲，每一寸都是惡心人的氣息，似乎就像是那些背叛者羞辱他的話語一般，他真的、真的是如此的不堪。
    淩棲酒帶過的宿主，有天生的人生贏家，也有跌入塵埃、受盡折磨的可憐人，他們中不乏有比人魚經曆過更慘、更絕望的，可是最終在淩棲酒的帶領下，這些宿主們還不是打臉虐渣、走上了人生巔峰？他想，或許人魚就是缺少了一個像他這樣的歐皇係統。
    “那麼告訴我，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淩棲酒再一次開口，但是這回，他的聲音不再是原來的溫和無害、帶著絲絲溫柔的語調，反而沾染上了幾分難言的威嚴與霸氣，帶著嚴肅還雜糅了幾分上位者的冷淡與迷之性感。
    人魚怔愣於對方的變化，但還是很快回答道：“複仇。”
    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回答的不夠有力，他重複道：“我隻想複仇，我想讓他們嚐嚐我的痛。”
    “那麼，人魚先生，和我簽訂契約吧。”淩棲酒忽然笑了，笑的那是一個如沐春風，猶如春天裏最耀眼的太陽，即使是見慣角色的人魚都忍不住晃神。
    雖然現在淩棲酒已經不是在職的係統人員了，但他仍然擁有著曾經的係統功能，區別在於他和宿主不用再必須完成係統空間頒布的任務，這一回，他是係統，也是任務的發布者。
    “什麼契約……”人魚問道。
    眼前的這個人類，總讓他意外。
    “唔，我想想……”淩棲酒歪了歪腦袋，看著人魚，道：“就是輔助你複仇的契約，在我這裏，隻要你完成了相應的要求，就可以獲得力量，對於你的傷勢，也有幫助。”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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