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麼？”盛軒槐盯著他的幾乎沒有下去過的嘴角，問。
    晏長川沒有直接回答，而且引著他向上看，入目穹頂一片深藍，很高，同樣不知材質。
    “海底城的修建本意並不是為了給人類提供避難所，這每一個海底城，都是一個小型社會，該有的生活社區一樣不少，海底城的曆史已經有百年了，許多公司企業總部都在這裏，而所謂的臨時避難所隻是入口處臨時開發的空區，我們並沒有深入腹地。”
    “既然是海底城，這片海域叫什麼？”
    “s城和y城都是沿海城市，這片海域，應該屬於東海。”
    不覺便到了98號隔間門前，盛軒槐剛跟著踏進屋裏，晏長川轉頭便把門鎖上了。
    這屋子不是特別大，一張幹淨整潔的雙人床，一張桌子，兩張凳子，還有一個樹幹型衣架，最裏麵的門推開是公共洗浴中心和衛生間，唯一的裝飾品便是角落裏的兩盆綠植和頭頂的簡約吊燈。
    7月8號的海底城，一點都不熱。
    晏長川拉著盛軒槐的手，把人拽回來抵在門上，湊近他壓著聲音問：“不如猜猜，這是什麼？”
    盛軒槐低頭瞄了瞄這黑色的小袋子，非常直率地回答：“猜不出來。”
    晏長川也不急，一手順著他的肩一路慢慢滑到他的腰，最後停留在胯骨那裏，隔著衣服揉了揉，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
    “你把我的外套，當裙子穿麼？”
    此話一出，盛軒槐就反應過來了。
    “就算當裙子穿，女生都還有種東西叫安全褲呢，我們男生不講究這個，但起碼內褲得有。”晏長川繼續說，跟沒看到盛軒槐熟透的耳根似的，手甚至放肆地慢慢往後麵繞過去，“要不，我幫你穿？”
    “不用！”盛軒槐一把打掉他的手，幾乎是搶一樣把那黑色袋子揣進懷裏，悶頭進了衛生間。
    他沒想到這種事晏長川還會考慮到，他本來都打算鞋子有了後自己去領的，這可真是……
    盛軒槐前腳剛進去，隔間的大門就被拍的啪啪響，程枝城在外麵扯著嗓門喊道：“槐哥，晏哥，休息了沒？我領了四份盒飯，還有水！”
    晏長川開門接過，把東西全部放在了桌上。
    “咦，槐哥呢？”程枝城往屋裏掃了一眼。
    “廁所，一會兒就出來。”
    “行，那我先把這份給然然送去，晏哥你們趁熱吃哈，不夠還能領，免費！”
    晏長川笑著比了個OK，表示知道了。
    他本想等著小家夥出來一塊吃，沒想到等了約有十來分鍾，盛軒槐還沒有出來，他正要去看看怎麼回事時，那道小門在此時緩緩打開，盛軒槐頂著濕漉漉的頭發進來了。
    “怎麼了這是？”
    “洗了個澡。”
    “……小祖宗，您是真不餓啊。”
    “還好，過了那陣兒了。”
    “橙汁兒送來了飯菜，先吃吧，待會兒涼了。”
    “嗯。”
    解決了這一餐，晏長川也去洗了個澡，把一身殘留不淨的血腥氣去了個徹底，沐浴露似乎是茉莉花香的味道，還挺好聞。
    他換上了新領的白色襯衫，盛軒槐沒見他穿過白衣服，一直覺得黑色最襯他身上說不上來的那絲絲淩厲氣，隻要他想，他就能將那種氣勢發揮到極致。
    沒想到乍然穿了白色，居然一點都不違和，反倒穿出了那種痞氣少年鋒芒畢斂，將叛逆深藏在骨子裏的禁欲味道。
    等兩人收拾明白，屋裏掛鍾上的時間顯示是12點23分，距離到這裏，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零四分鍾。
    “還有16分鍾。”晏長川捋了捋頭發，“千百年難遇一次的天象大奇觀。”
    盛軒槐將屋裏牆上的微型電視打開，沒有什麼可調的頻道，應該是由總部統一控製的，用來傳播訊息用，此刻正像播報新聞一樣報道著雙日的最新信息。
    他默默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我覺得這個情況，也是由於時空錯亂才導致的。”
    “怎麼說？”
    “s城和y城應該都是被割裂成了獨立的時空，而出現雙日同天的這片區域，應該是兩個時空的交接地帶，就比如數學上的合集，如果認為s城的方位沒有出錯，那麼y城的方位就是正好反了過來，東西方向和s城相反，雙日軌道不是完全對稱麼，如果沿對稱軸折疊，就可以認為兩個時空的方位完全重合了。”
    晏長川保持著嘴角的微笑，接不上話茬。
    盛軒槐知道他沒聽懂，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雖然也有點想笑，但好歹忍住了。
    “這樣，你就單純地理解為兩個時空一定程度上發生了融合。”
    晏長川盯著他有那麼一絲絲顫動的嘴角，發現自己被無情嘲笑了。
    怎麼辦好想報複回去。
    “我覺得，末日之說可以理解為無稽之談，徹底重合隻是一瞬間的事，重合時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畢竟，這是錯亂的，沒有規則的時空。”
    “如果，我是說如果，”晏長川扳過他的臉說，“如果真的是末日要來了，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盛軒槐眨了眨眼睛，認真地思考了片刻：“回家。”
    晏長川直接嘴角抽搐。
    這最後一件事，為什麼跟他無關？！
    “我想家了，想爸媽，也想小槿。”他輕聲說，“很想很想。”
    晏長川無奈又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呢？”盛軒槐問。
    “我……”晏長川頓了頓，“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