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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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然爬樹不太方便,便悄悄守在外麵,程枝城一人冒險進去探找貓膩。
    程枝城借著樹幹爬上屋簷,沒有跳進院子裏,而是靠著多年練就的敏捷身手順著院牆一路爬到大堂的屋頂,院內隻有兩簇玫瑰,中間一條青石小道,老爺和管家已經進去了,黑色的裏門同樣關的嚴實,程枝城輕手輕腳地走在瓦片上,約摸在大堂中間的位置蹲下,掀開一片黑瓦窺視。
    好家夥,不看則已,一看起一身雞皮疙瘩,程枝城險些驚呼出聲。
    這裏可以確定是祭堂,裏麵有牌位,有香爐,有貢品,還有蒲團,香案上精心打造的牌位後麵,坐著一具用紅色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確切的說,是幹屍。
    紅色卷發及肩,是具女屍,眼眸緊閉,眼窩深陷,裸露在外的除了這些,還有兩片暗紅色的嘴唇。
    那布料的紅色也不是鮮豔的紅色,反而像是血潑在了白布上,時日漸久,幹涸掉的暗紅色。
    可以確定是死屍,但是肉體鮮活,沒有任何枯槁痕跡,隻有膚色暗沉。
    程枝城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行蹤。
    下麵的老爺規規矩矩地上了三炷香,沒有跪拜,隻是在靈位前傾灑了一杯紅酒。
    “準備吧。”老爺說。
    “是。”管家應著,轉身在老爺身後、祭堂中心的大桌子上鋪上幹淨整潔的白布。
    “夫人,今天是月圓呢。”老爺低喃,“正好是我們60周年紀念日呢。”
    “我知道你很愛我,所以甘願犧牲自己,換取我的長生。”
    “夫人,感謝你的偉大,我也很愛你,並且會一直一直愛,你可以放心。”
    “這次來了個非常極品的客人呢,他的紅發長到和你一樣的長度,我開心極了。”
    程枝城聽的心涼了一大截,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耳後,第一反應槐哥有危險。
    “唉,很傷心,夫人的嘴唇都不似之前鮮豔了,不過沒關係,正好今天月圓,又趕上你的血祭時辰,今晚就把他獻給你吧,我親愛的夫人,你的美在我心中是不可超越,也是不可褻瀆的。”
    老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裏不知何時長出來一片片的紅紫色的痕跡,不止手背,他露出來的脖頸上,臉上,相繼爭先恐後地出現這些大小不一的色塊,它們像有毒的菌落一樣,牢牢地吸附在皮膚上麵。
    程枝城認得,這是屍斑。
    這奇怪的老爺是個死人。
    “死人”老爺抬手朝身後管家示意:“時候到了。”
    “好的,老爺。”管家開始動作起來。
    程枝城聽的心驚肉跳,渾然不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他現在是應該趕緊回去通知盛軒槐小心防備起來,還是相信晏長川,自己留在這裏弄清一切?
    為避免打草驚蛇,程枝城暫時選擇了後者。
    槐哥現在神誌不清的狀態,肯定是因為這老頭說的什麼獻祭,還有什麼夫人犧牲自己換他長生,看這老爺蒼老的模樣,少說也是副一百歲的皮囊。
    聽老爺的意思,很明顯可以斷定,這不是殺人取血複活妻子的狗血橋段,不然這具女屍也不會在這裏幹巴巴地坐到現在。
    獻祭的目的是什麼?肯定不是單純地讓這女屍鮮活起來。盛軒槐之前還提過,這裏是有木乃伊的,雖然目前還沒見過,但看這女屍的模樣,也差不多算是見了,無非就是這具木乃伊身上的布是另類的紅色。
    血木乃伊。
    管家動作嫻熟地在桌子一周鋪滿了盛開的玫瑰,的確是玫瑰,程枝城都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一瞬間就鋪滿了一大圈。
    野玫瑰一簇一簇的很是整齊,在桌子外圍簇擁了一周,中間留的位置,程枝城目測可以躺下個人。
    人……人?!反應過來的程枝城倒抽一口涼氣。
    他覺得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須馬上回去通知晏長川和盛軒槐。
    另邊廂,盛軒槐半躺在床上,晏長川守在床邊不停地揉搓著他的手指,讓他保持著對外界的感知,可是盛軒槐一直閉著眼,晃腦袋的頻率也越來越低。
    “軒槐?盛軒槐?!”晏長川每隔幾下就拍拍他的臉,可惜盛軒槐眼皮沉重的厲害,給不出任何回應,神智仿佛正在抽離。
    晏長川不敢讓他睡,他怕他這一睡就入了那臭老爺的局。
    奇怪的時空裏永遠不缺詭異的事件,上一秒指尖還停留著那片溫暖,下一刻,那熟悉的溫度好似一瞬間羽化成煙。
    晏長川的掌心落了空。
    他隻是眨了個眼的功夫,盛軒槐整個人都消失了。
    心在一刹那墜入穀底,晏長川蹭的一聲站起來,瘋了一樣滿屋子找人,“盛軒槐”一聲聲從嗓子裏嘶啞而出,屋子裏沒有,晏長川直接奪門而出,在玫瑰莊園裏奔跑四顧。
    盛軒槐一定不能有事,必須沒有事,他現在是他的所有,是他的命。
    這邊,程枝城決定好後還沒來得及站直身體,剛蓄起力的腿瞬間又軟了下去。
    他愣愣地盯著大堂中間那一刹那變化的景象,感覺整個人都懵了。
    槐哥啊,那花叢裏,那白布上,那躺著的白花花的人,是槐哥啊!
    盛軒槐寸絲不掛地躺在花叢裏,雙眸緊閉,唇色慘白,胸膛平靜的看不到一絲起伏。
    與此同時,那老爺也抬腳走到花叢旁邊,看著盛軒槐的目光像在看一件美妙的藝術品。
    “我親愛的客人,感謝你的奉獻,我和我的妻子都將永遠記住你,不忘你的恩情。”
    他說完朝盛軒槐傾身鞠了一躬,然後慢慢抬起了手——
    就是現在,程枝城立刻回神,不知道這喪心病狂的人下一步要幹什麼,反正絕對不會是好事,作為鐵打的哥們,他絕對不允許他傷害盛軒槐哪怕一丁點兒。
    “然然快回去找晏哥來救槐哥!”程枝城用自己最大的分貝吼了一聲,顧不上聽回答,腳下發力,瓦片應聲陷落,程枝城借著重力優勢給那管家來了個泰山壓頂,又趁管家懵圈狀態下狠狠地補了幾拳,然後起身跟老爺廝打在一起。
    老爺沒什麼戰鬥能力,輕而易舉就被程枝城按倒在地,程枝城騎坐在他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地掄個不停,還專打臉,邊打邊罵,每一下都奔著拿命去的。
    “我去你媽的!敢打我槐哥的主意,你特麼是不是幾十年沒被人打皮癢了欠揍了啊?!還長生?!活的不耐煩了吧?!老子今天就讓你感受感受什麼是人間美好!”
    老爺毫無還手之力,連開口回話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乖乖躺著任程枝城一頓暴揍,甚至吭都沒吭一聲,一張老臉在程枝城的拳頭伺候下被打變了形。
    “死人就是不一樣啊,都不知道疼的!”程枝城不客氣地接著打,感覺這張臉就跟那可塑橡皮泥一樣,他的力道怎麼使,它的形狀就怎麼來,任憑被他打的鼻歪眼斜,看不出原來模樣。
    老爺的七竅不斷湧出黑血,饒是如此,他依然僵硬又執著地扯動著嘴角,仿佛在笑,給程枝城看的一陣反胃。
    察覺身後有動靜,程枝城本能反應向旁邊一滾,好家夥,幸虧躲得及時,一聲槍響,那原本衝著他的子彈嘣的一聲沒入了柱子。
    程枝城回頭,目光鎖定在手握槍支垂死掙紮的管家身上,滿臉戒備,管家目光一顫,準備向他開第二槍。
    與此同時,脫離桎梏的老爺轉了轉差點被打掉的頭,望向桌上安靜躺著的盛軒槐,他不動聲色地抬起手指,在空中一下一下地畫著圈。
    一條白綾從盛軒槐的腳跟慢慢纏了上來,像靈巧的蛇,貪婪地吸吮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外麵,覃然聽見程枝城那一聲歇斯底裏的喊叫,心髒一緊,趕忙轉身往回跑,程枝城豁出去的這一聲,連暴露的風險都棄之不顧了,可想而知情況有多緊急,盛軒槐有危險,她得馬上回去搬救兵。
    然而還沒跑出多遠,身後忽然一聲槍響,嚇得她腿一軟,一個沒穩住撲倒在地。
    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追了上來,聲音又悶又重,覃然來不及回頭,也不敢回頭,拚了命爬起來往前跑,渾身上下隻有一個念頭,找到晏長川。
    耳畔隻剩下撕裂的風聲和自己的喘氣聲,覃然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感到害怕,前麵是未知,身後也是未知,盛軒槐程枝城的安危同樣未知。
    明明跑起來隻要幾分鍾的路程,覃然卻感覺像跑了一個世紀,黑灰色的天沉沉地壓下來,仿佛暴雨隨時都能瓢潑而下,狂烈地淹沒這片黑暗的荒涼和不堪的邪惡。
    路旁的玫瑰花叢比人還高,覃然看不到除了前方道路之外的任何變動,或許每一個拐角都藏著風險,那些幽靈一樣的聲響在這一瞬間傳到四麵八方,劈頭蓋臉地籠罩下來,覃然正巧奔赴至一個拐角,忽然收住腳步。
    惶恐和絕望滅頂襲來,前麵拐角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覃然捂住嘴,一時心如擂鼓,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天知道當一身黑衣的晏長川出現在拐角的一刹那,覃然的心跳有多急,靈魂有多激動。
    “晏大哥……”覃然沒忍住,眼眶裏的熱淚洶湧而出。
    晏長川沒想到在這裏能碰到覃然,明顯一驚,還沒來得及問她具體情況,身後緊隨而來的沉悶腳步聲逼得他不得不先放下疑問,拉上覃然就跑。
    晏長川已經確定這聲音來自木乃伊,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
    他察覺到後,為了安全才沒有繼續呼喚盛軒槐,他一度懷疑是自己方才動靜太大才把他們引了過來。
    “軒槐和橙子都在祭堂,他們有危險……”覃然穩定下情緒,言簡意賅地告訴晏長川重要信息。
    “祭堂在哪?”
    “走這邊,我記得路。”

    作者閑話:

    開學有考試,複習火葬場,暫停一陣子,感謝不離不棄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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