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繞了大半個娛樂城才到了那家林錯欽點的有紅燒肉的天堂，不是，家常菜館。已經正午了。
    林錯進門後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說這是家飯館都是說錯了，這家不比那些大酒店差多少，大廳裏很多桌席，還有包廂。
    大廳裏吵吵哄哄，每個人都在說，但是又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有不少人喜歡這種熱鬧的氛圍，但是林錯隻是看上了這的紅燒肉而已，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沈辭。
    “包廂？”書包十分新的富家公子哥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種環境。
    “就包廂。”沈辭神色未變，像是大廳裏的聲音不存在一樣，兩人一起去排著隊。
    兩人點了幾個家常小菜和紅燒肉之後就推開包廂門進去，關上門之後門外的聲音一下都被隔絕，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林錯把椅子拉開坐下來，然後毫無停頓馬上就站起來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我去要小票，回校報銷。”
    沈辭忍俊不禁評價：“為了紅燒肉奮鬥的林學霸。”
    林錯沒理他，出了門，沈辭叫住了她：“記得加一盤拍黃瓜。”
    “嗯。”林錯應了一聲後就走出了門。過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裏拿著兩張票據，遞給沈辭：“拿著。”
      “怎麼兩張？”
    林錯從書包上抬頭看了他一眼：“怕丟。”
    丟了就不能報銷了，而且一般都隻給一張，所以這兩張百分之百是和店員特意要的。
    沈辭靜默了一會兒，開口：“······林學霸，今天又是為了不花錢吃紅燒肉而奮鬥的一天啊。”
    林錯一本正經，毫不掩飾：“是的。”
    沈辭把一直戴在頭頂的黑色帽子摘下來，以此來掩飾自己馬上就要笑出來又怕小姑娘不開心的詭異表情。
    林錯盯著他抖動的肩膀半晌：“······我覺得你憋不住。”
    “我也這麼覺得······”沈辭這幾個字都是抖著說完的。
    林錯看著沈辭，嘴角也勾勒出一抹無奈的極淡淺笑。
    “操······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沈辭用手捂著臉，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
    “該拿菜了。”林錯試圖轉移話題。
    沈辭繼續抖：“我覺得不行，我還站不起來。”
    “哦，你覺得你站不起來。”林錯麵無表情。
    沈辭：······
    “我去，你還我那個勾肩搭背都能從臉紅到耳朵再到脖子的同桌。”沈辭一下拿開手，也不笑了，拄著桌子驚訝問道，“小姑娘還會開黃腔？” 
    林錯一副學霸上線的樣子：“什麼叫黃腔？”
    沈辭：“就你剛剛說的那句。”
    林錯哦了一聲繼續問：“那站不起來是什麼意思？”
    沈辭沒答話，把帽子往腦袋上一帶就抱臂往椅子背上靠，翹起了二郎腿，眯起眼睛，這才慢悠悠地問了一句：“你這話是和別人學來的吧？”
    “不知道什麼意思就敢往你辭哥身上用？”沈辭挑眉。
    “咳。”林錯撇開頭，這話難不成很過分？她當時記得問班長題的時候，他後麵那個男生就這麼說的。但是班長也沒有太生氣啊？
    “小姑娘膽子挺大啊。”沈辭懶悠悠開口，手在桌子上按著節奏一敲一敲。屋內時鍾滴答滴答，無端升起一股壓抑。
    林錯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那你知道散裝英語是什麼意思嗎？”
    沈辭表情難以言喻：“還敢暗諷了？”表麵膽小，轉移話題竟然轉到說他英語不好上了？！
    “什麼？”林錯疑惑，沈辭一臉不爽，難不成真生氣了？
    沈辭不正麵回答，皺眉道：“你還是自己查吧，小原始人。”
    林錯無辜地看了他一會兒：“你等下。”
    然後低下頭查百度。
    【散裝英語是什麼意思？】
    答：英語很差。
    林錯終於get到了沈辭的點：“我沒諷刺你英語不好的意思。”
    沈辭滿意地點點頭，笑著看林錯繼續查。
    【說同班男同學站不起來是什麼意思？】
    然後······
    然後我們的小林錯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也沒有說你、你······”，在相對無言的詭異氣氛中僵硬的坐了一會兒後，林錯幾乎是虛弱地艱難開口補全下半句，聲音微小的幾乎聽不見：“站不起來的意思。”
    沈辭憋著笑點頭說：“怎麼樣？辭哥言出必行吧？說了要讓你變成現代人，現在有沒有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林錯恍惚：“······嗯。”
    沈辭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也許是小姑娘還沒緩過神來，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成功讓沈辭在她頭上揉了好幾下才趕緊晃晃腦袋把沈辭的手晃下去。
    看林錯這個類似賭氣的晃頭動作，沈辭心裏簡直了。麵上還不能表露出來：“行了，不逗你了，小姑娘太不禁逗。”
    “你故意的。”林錯過了幾秒，像是終於找到了什麼扳回一局的辦法一樣，得意開口，“沒收拍黃瓜。”
    沈辭從進了這個包間，笑就沒停過，現在更是要笑的臉抽筋了：“那是給你買的，紅燒肉吃多了會膩，黃瓜解膩。我才不像你，隻吃一道菜就能吃飽，還能吃點其他的，你吃完幾塊肉小半碗飯就飽了，不吃拍黃瓜你胃裏不泛惡心嗎？”
    林錯又僵住了。
    “······你轉身，不許轉過來。”
    沈辭也猜出林錯現在沒臉見人的心情：“行吧，給我們剛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林同學一點——”
    “轉過去。”林錯斬釘截鐵打斷了他的話。
    沈辭挑挑眉：“行吧。”
    沈辭轉過去，不知道第多少次憋笑，小姑娘是沒看見玻璃啊。
    於是，在長達幾分鍾的靜謐中，沈辭看見他身後的林錯又恢複成了那個會從臉紅到耳朵尖再到脖子的小同桌。後來甚至把頭抵在了桌子上，用手和胳膊整個把臉擋住。不露一點縫隙。
    第27章你辭哥的照片在學校可是人手一份
    於是，在長達幾分鍾的靜謐中，沈辭看見他身後的林錯又恢複成了那個會從臉紅到耳朵尖再到脖子的小同桌。後來甚至把頭抵在了桌子上，用手和胳膊整個把自己頭擋住。不露一點縫隙。
    這是不打算呼吸了。沈辭暗自好笑。
    沈辭縱著林錯慢慢平複情緒，不知道幾分鍾，林錯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了。”
    沈辭看她沒有起來的意思：“咳，我看不像。”
    “我去找服務員問上菜時間。”說完，她站起來，然後眼疾手快用水杯居高臨下指著沈辭，“不許說話。”
    沈辭悶聲笑了起來。
    “也不許笑！”
    “······行吧。”沈辭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林錯冰冷的眼神中堪堪止住了笑。
    林錯也不知道接下來幹嘛才能打破這種詭異的氛圍，現在走簡直就像是在逃一樣，正巧包廂門被服務員推開，來上菜的了。
    林錯就像見了救星一樣，幫著服務員把菜端到桌子上，回到座位隻顧低頭吃肉。
    兩人相對無言吃了一會兒，林錯第一次發覺，沈辭好像並不在意這種沒話說的氣氛。這和她曾經一起相處的任何一個人不一樣。
    他們的世界就好像永遠不能冷場一樣。必須要有聲音才像活著。
    更多的時候是因為林錯受不了那種集體發牢騷咒罵上司、咒罵命運，咒罵所有的氛圍、壓抑、煩躁、負麵情緒。所以她有時候甚至會在那個家裏把話題引向自己，聽著他們重複那些不堪的罵，竟然比聽他們抱怨來的自在。
    一頓飯吃得很融洽，林錯吃得很飽，剛把筷子撂下，看沈辭早就吃完，在等著自己就馬上起身。
    沈辭開口：“哎，坐下。那麼著急幹嗎？吃完飯應該坐著，來，多跟辭哥學著點兒。”
    林錯挑眉看他一眼：“幹坐？”
    沈辭示意她先坐。然後慢條斯理地從純黑書包裏抽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林錯：“老陳忘了給你。”
    林錯還疑惑著，老師為什麼會給自己照片，接過來一看——是沈辭一身純黑戴著黑色帽子的照片。
    照片是側拍的，陽光傾灑在那張充滿攻擊性的臉上，沈辭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拎著鋼棍，嘴裏斜斜叼著根煙，依舊是那一身純黑，那一身肌肉加上標誌性寸頭，標準的不良少年在去和別人打架路上拍的。
    林錯接過，疑惑地看向他。
    “哎，”沈辭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老陳是怎麼想的。估計是怕你受欺負。說是讓我給你一張我的照片，遇見什麼事就說沈辭罩著你就不會被別人欺負。估計是因為上一次外校來鬧事結果把你也牽扯進來，擔心你。”
    林錯：“謝謝。不過你到底怎麼成了校霸的？”
    沈辭搖搖頭：“說實話這事兒也是莫名其妙。就是開學拿了個處分，算是······先聲奪人？然後後來有曾經結仇的一幫外校的過來挑事兒，所以我就在校門口和他們打了一架，然後就落了個辭哥和校霸的名頭。哎，對了，照片是真的管用，你收好。嗯······要不你直接把我電話號碼加了吧？有什麼事聯係也方便。”
    校門口打架，也怪不得。
    林錯又歎了口氣：“嗯。先聲奪人不是這麼用的。”
    沈辭選擇忽視她後半句，兩人成功保存電話號碼。沈辭壓抑著心裏的激動，半晌試探著問了一句：“所以······辭哥幫你平個事兒？”
    “什麼事？”林錯不解地望向他。
    沈辭摸了一把寸頭，有點不自在一樣：“就是那電話裏惹你哭那孫子。”
    林錯歎口氣：“他是我哥。”
    沈辭僵住：“我······我收回——”
    “不熟。”林錯淡淡回答，“別惹麻煩。”
    “惹麻煩？”沈辭聽著那句”不熟”就感覺心裏煩得很，“你這事有什麼麻煩的。”
    林錯深深看了他一眼，凝視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組織措辭，停了幾秒才說：“沈校霸，淡定。”
    沈辭摸了摸鼻子，也沒再開口，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摻和，林錯這麼說話已經很委婉了，麵無表情用玩笑一帶而過估計已經是林錯的最高禮儀了。
    兩人沉默下來，林錯靜了一小會兒後，突然開了口。
    “你不用去，沒用，也沒必要。”
    她突然想解釋一下。就算隻是沒有任何信息的單純勸告也好。
    頭一次有了迫切的念頭，想跟眼前的人說，自己不是嫌他多管閑事。第一次想要辯解。
    “行，辭哥知道了。哦，對了，”沈辭突然想起來，於是問，“你怎麼下半學期才轉過來？”
    林錯頓了頓，聲音無端有些低：“在準備路費。”
    她說完這句就匆匆起身：“坐的夠久了，我去結賬。”
    盡管可以報銷，但還是要登記學校名稱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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