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何封王？”他又問了一句。
    想起召令下了數次，因推脫不得，他才從錦西趕回。隨朱尋貴到殿內，見到齊仁時，齊仁正頗為開心地看著齊朔所呈碑文釋義，內侍監提醒，齊仁卻置之不理。
    “參見父皇。”
    候了近一刻，不見齊仁回應，齊峰再次行禮。
    “皇上，大皇子已……”
    齊仁將書於放案上，對他說道：“你急什麼？”
    “奴才多嘴！”內侍監忙跪下。
    齊仁重新拿起碑文釋義，齊峰知曉他是埋怨自己讓他久等，對他說道：“我知錯。”
    過了半晌，齊仁抬眼問道：“你是何人？”
    “我……我是……”齊峰未曾想到竟不知如何作答。
    “不知？”齊仁走到他麵前，冷笑了一聲，“那朕來告訴你，你是臣，”事君者也，象屈服之形”。你是子，”子者，父之合也”。既是臣子，當事君合父，你做到了哪點？”
    “父皇，錦西戰況慘烈，百姓難安，軍心動蕩，我臨陣離去，勢必民怨軍怒，對朝廷生疑。”
    “如此說來，僅因召你回朝，便可認定朕棄民畏戰？你若有本事，那便說說，到底如何可解入納之圍？朕已遣精兵數萬，接連戰敗，如今已是屍橫遍野。你最終回來，不就是想著請援嗎？你當初極力主戰，如今百姓苦將士苦，多少條人命白白葬送，若說因你一人而民怒軍怨，當是責你主戰，而非是責朝廷之過。”
    齊仁拿著那本碑文釋義敲了下齊峰低垂的頭，“你既然認為自己在錦西如此重要，軍心民心所向，那朕擇日便封你為王。”
    “我不想做王，亦不配為王，我所說錦西軍心民心，並非邀功，我隻是想為錦國守住錦西。我……不想做王。”齊峰搖著頭，重複道，“我不想做王。”
    齊仁複以那本釋義重重砸向他的頭，齊峰未來得及躲開，麵頰滾燙，有些輕微耳鳴。之後齊仁說的話，比起這一記懲罰，讓他更為難受。
    “你不想做王，想做儲君？《追蟬記》是你請人所書，為的便是以悠悠眾口逼朝廷出兵。你既如此心切，興兵可解否？你在兵部任從三品元威大將軍，著實委屈了你，常年無用武之地。錦西之難，不過亦是你的棋子罷了，可惜如何滿盤皆輸。”
    “不是……不是如此……”齊峰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自己一顆赤誠之心，此時已被寒涼刺骨的冷語紮痛了。
    而此時，他站在素瑤麵前，亦落下淚來。
    他真的錯了嗎？錯在何處呢？
    “龍吟狐莨，虎嘯離川……塤抒吾懷，琴寄妾思。”齊仁看著碑文自言自語道，“見碑文中這兩句，不妨將這龍吟塤和虎嘯琴連至一處。這龍吟塤，不正是入納所得的能化龍之物嗎？狐莨為北荒，入納先祖在曄郡。那當今離川所在，必有虎嘯琴。此乃神物，定萬年不腐，若能得之，此乃天佑錦國。”
    下令召史官及欽天監入宮，傳達此意。受命之官遍尋典籍，終於《隱獅秘典》中尋得隱獅國圖，校對隱獅國圖及錦國國圖，測得其大致方位。再依風水地理推演及《尋仙錄》等諸多傳說異聞所集成最為可靠的那句“狐莨焚盡而生荒漠，離川崩裂遂化大澤”判定，如今的離川之所在，即是去錦國東南陳丘縣十裏的群山環繞的鳴澤。
    帝得此天意，喜不自勝。
    齊峰從曄郡回來後還專程請高人來解，但終究語句不通且一無所獲。近日才知得知碑文得解，遂到齊朔府上拜訪，問道：“弟弟得解炎女碑，乃是有高人指點吧？”
    齊朔笑著說道：“並無高人指點，隻不過是參照《古符集》和其他典籍，加之自身的判斷罷了！且這譯文是對是錯，也無從知曉。”
    “李碄官至大學士，生前對古符頗有研究。《古符集》乃他讀盡數千古符碑文，盡畢生心血所作，自然是可參之物。可他不過循其規律及文法而總結出的注解。若是僅借此而譯，恐怕不可信。”
    齊朔看著他問道：“哥哥想說什麼？”
    “幫你的人，是樓苡吧！”
    “不是。”齊朔答得斬釘截鐵，“哥哥從未看過，又怎知我給父皇的便是比你請高人譯出的要好？樓苡雖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彈些入哥哥耳的曲子，卻受不起哥哥如此抬舉。他的學識，當真比我差得多。”
    “既然你如此不賞識，我府上近來廣納賢才，你不妨將他讓與我？”
    齊朔笑得頗為勉強地說道：“哥哥何須自找沒趣。”
    “若父皇下令，你會將他獻給父皇嗎？”
    齊朔眼色淩厲起來，“我說過，解碑文與他無半點幹係。”
    齊峰品了一口明前茶，自問自答道：“若是我，我不會。”

    作者閑話：

    如果看了別的文，可能會發現現在的人設和中年後很不一樣，不是我ooc，而是人就是這樣的哈，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