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曆史的書寫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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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個地方。”
張瑾越見謝扶桑依舊沒有什麼改變,便拉著他出了謝公館朝著街上走去。
謝扶桑並沒有拒絕,因為他一個人在家也無事可做。
張瑾越帶著他來到碼頭,這裏不比謝公館所在的地方繁華。
碼頭上很亂,人聲嘈雜。
有許多穿著破爛的勞力在搬運一個個麻袋。
還有一個拿著馬鞭的男人站在那些人必經之路的旁邊喊罵。
但凡有人慢了一步,就會被他的鞭子狠狠地抽在身上。
但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敢反抗。
並不是他們沒有尊嚴,而是因為窮。
如果他們和東家鬧翻了,不僅拿不到錢,工作還會丟了。
謝扶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想讓他看看這人間疾苦,讓他看看這個破碎可憐的國家。
他並不是沒見過,從前在山上的時候,跟隨那些山匪也去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見到的苦難也不少,隻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憐憫眾生的人。
他作為一個熟知天命的,曾經的神,這些在他看來不過是這些人該經曆的劫難。
每每看到這些他都會想,這不過是司命為凡人寫的命書,是他們該經曆的。
可他忘了,從他下凡曆劫的第一天開始,他也是這命書中的一員。
如果他想做什麼,他是可以使事情變得不一樣的。
“你看到那個少年了嗎?”
張瑾越的聲音從他身旁響起,謝扶桑回過神來看向他所指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和他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但命運卻完全不同。
那男孩穿著破爛,皮膚看上去也很粗糙。
身體雖然瘦,但有肌肉,膚色暗黃。
看上去就是常年在外風吹雨打所致。
但看他的臉,五官倒也算中正。
如果出身好的話,應該也會是一個俊俏公子。
張瑾越繼續道:“有什麼感覺?”
謝扶桑沒有說話,但不用看也知道,他沒有任何感覺。
更加不會說出同情的話。
下一刻,那個人背著三袋大麻袋經過拿鞭子的男人身邊時,晃了一下身體,麻袋掉了一袋。
男人罵罵咧咧拿著鞭子就朝他腿上抽去。
那少年隻是停在原地,握著麻袋的手緊了緊,骨節清晰可見。
但也隻是幾秒,而後什麼也沒說繼續朝前走去。
張瑾越繼續道:“你知道剛才那個少年在想什麼嗎?”
謝扶桑看了他一眼,張瑾越解釋:“他家裏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最小的五歲,最大的十四歲。”
“如果今天他的工作丟了,那一家人就都要喝西北風。”
“我猜他在想,再忍忍,再忍忍,會過去的。”
張瑾越的眼尾已有些泛紅:“可是,會過去嗎?”
“他每日都要在這裏做活,這種情況幾乎每日都會發生。”
謝扶桑淡淡道:“這是他的命。”
張瑾越第一次對他的冷漠發脾氣:“命?什麼是命?”
“他的父母親人在戰亂中死去,把幾個弟弟妹妹留給他照顧,是命嗎?”
“如果我們的國家不是現在的樣子,他至少還有父母親人可以依靠!”
那少年又一次體力不支,倒在了男人麵前。
男人拿著鞭子恨恨地抽在他身上。
張瑾越看向那邊,又看向謝扶桑,語氣更加激動:“現在你覺得是他的命嗎?!”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手幫他,他就可以免去這一場毒打!”
謝扶桑依舊無動於衷。
張瑾越似乎對他失望極了,沒有再管他,而是奔到那男人麵前,握住了他剛揚起的鞭子。
“再打,他就死了!”
那男人感受到張瑾越手上的力度,還有他的穿著,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便隻是嘴硬說了一句。
“他不好好幹活,我打他兩下怎麼了?”
謝扶桑見到張瑾越插手了那人的事,這才走到他麵前,將那少年扶了起來。
並從兜裏掏出了幾塊大洋放在他手裏。
那少年看向他,眼神中盡是不可置信。
謝扶桑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不用你還,先去吃點東西吧,我看你臉色不好,應該是餓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而後又看了一眼那男人,眼神淩厲:“我替他請個假,批還是不批?”
他從腰間掏出手槍,將手槍放在右手,又將幾塊大洋放在左手示意給男人。
男人看他雖然穿了一身便服,但這槍一看就是軍隊長官才會有的,也不敢說反對的話。
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便將左手的大洋拿去,彎腰鞠躬道:“批,批。”
少年這才放下心來,朝著謝扶桑、張瑾越二人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離開了碼頭。
張瑾越見到謝扶桑的舉動,內心的希望又重燃了,拉住他也離開碼頭朝著街上走去。
“還是命嗎?”
張瑾越看向謝扶桑:“能改變的,就不是命。”
謝扶桑剛想說話,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了起來。
“我們神能掌控的也隻是每個人出生前的一切,卻掌控不了人心。”
“未來和曆史的真正書寫者是你們每個在這世上的親曆者,並非是我。”
前兩句還十分正常,接下來這句就暴露了他的性格。
“不然,豈不是要累死我。”
謝扶桑聽到這些話,停了下來,小聲自語:“司命。”
朝著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司命的身影。
張瑾越看他停下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跟著停下來,四處看了看:“怎麼了?”
謝扶桑因為剛才的事情,再加上司命的那一席話,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看向張瑾越,眼中也有了一絲同他一般的光亮:“這也是我的人生,我,也是這世界的書寫者之一,我,是謝扶桑。”
雖然張瑾越不知道謝扶桑在說什麼,但是他感受到了他輕快的腳步,還有他厚重的靈魂。
“對,你是謝扶桑,這世界的書寫者之一!”
張瑾越重複肯定了他的話。
因為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謝扶桑才算是真正的活了。
活在了現在,而不是過去。
是的,謝扶桑這一瞬間開悟了。
數百年的執念在這一刻有了新的方向。
他和範無咎的生活還有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但謝扶桑的生活卻隻有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