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沒辦法了，要怪就隻能怪你們技不如人。”怎麼會有人每次都用這麼柔和的話說出這麼充滿悋氣的詞句。
    “技不如人，你問過我了嗎？”
    謝合闌第一次覺得這個聲音那麼悅耳，第一次覺得清音名如其人。
    清音與蘭兮二人從鎮外飛過來，落在謝合闌身前。
    “都到齊了，不錯~”青夜這個語氣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暗叫不好，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時候，箭已飛出，便沒有回頭的道理。
    隻是月離落還被青夜控製著，接下來的大戰不免會讓清音他們掣肘。
    而謝合闌所能做的就是盡量護著月離落，期間試圖喚醒他。
    謝合闌對著一邊的修士說道：“這個時候你們是選擇與我們並肩作戰，還是各自為戰？”
    修士們看著目前的情形，明顯與謝合闌他們聯手勝率更大，他們也不傻，所以都自覺地站在謝合闌這一邊。
    雖然有部分迂腐的修士還是不怎麼情願與他們這些妖一起，但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先把青夜這個最難搞的除了之後再除他們也不遲。
    抱著各自的心思，大戰一觸即發，青夜控製著月離落兩個人打一眾修士再加上清音和蘭兮。
    俗話說雙手難敵四手，就算他術法再厲害也顧不了那麼多人的圍攻，但這期間他卻發現了一個可以打破這種局勢的關鍵性人物——尹雲裳。
    如果控製月離落去殺謝合闌或者謝合依不太可能，但如果是尹雲裳，卻是有可能的，想到此處不知他使了什麼術法，月離落本來還在與那群修士糾纏卻突然轉向一旁的尹雲裳。
    他這一動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打亂了所有人的陣腳，蘭兮、清音慌忙去保護尹雲裳，而一旁的謝合闌為了與郭威的交易也隻能去阻止他。
    這一下倒是出乎青夜的預料，但他卻覺得這步棋下對了。
    他沒有去管謝合闌，而是出手攔下了清音和蘭兮，如果此時謝合闌站在尹雲裳麵前，就算是月離落神誌能夠立刻清醒不對他下手也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那一瞬的距離一把長劍出擊想要拐回來很難，即便是他能夠把劍反向，到時候勝利的也還是自己，因為不管是謝合闌死，還是月離落死，都是他所樂見的。
    可他卻忽略了另一個人——謝合依。
    她距離尹雲裳的距離和謝合闌是一樣的，而作為謝合闌的姐姐，她又怎麼能看著弟弟身處危險而置身事外呢。
    果然，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謝合依推開了擋在尹雲裳前麵的謝合闌，月離落手中的劍直直的刺入了謝合依的胸口。
    尹雲裳愣在原地，謝合依緩緩倒在謝合闌懷中，而月離落看著倒下去的謝合依這才如大夢初醒，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拜自己所賜，握著劍的手倏地放開。
    謝合闌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的謝合依，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從前隻想過倒下去的那個人是自己或是月離落卻從沒想過會是她。
    謝合依嘴裏的血不住地往外流，似乎已經不能再有力氣說話，可她還是堅持著說完了那最後一句話：“闌闌……你哭了……阿姐沒事……我的闌闌終於正常長大了……”
    謝合闌沒有去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隻是看著不再呼吸的謝合依，他的呼吸似乎也跟著停滯了一刻，這個人是他的姐姐……
    他一直活在過去，一直當自己還是那個鬼差謝必安，他一出生便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可他入了世卻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入世，他一直以來的淡漠性格沒想到卻讓他的姐姐擔心了這麼久，原來真的是他不懂這人情世故，是他枉活了幾百年。
    謝合闌輕輕把謝合依放在地上，起身拔下那把劍，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但那眼神卻變得異常淩厲，讓人不敢直視，月離落此時已經恢複了心神，嘴裏含糊不清：“闌闌……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
    謝合闌看向他：“醒了？醒了就和我一起殺了他。”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第一次有了殺氣。
    謝合闌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這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月離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靠近他，握住他拿劍的手：“我一人足矣。”
    謝合闌把劍轉給他，月離落握住劍的手指骨節泛白，看向青夜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今天你都得死在我劍下。”
    清音開口：“我幫你！”
    “不用。”
    清音感受到此時的月離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乎一下長大了。
    青夜看向他，笑道：“你覺得你能打過我？”
    月離落沒有再回話，而是一個瞬移到了他麵前，持劍刺向他，青夜也迅速回擊，兩個人一來一回，旁邊沒有一個人能插手進去。
    蘭兮和清音在一旁看著兩個人不相上下，便也沒有出手，但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沒有令人想到的是幾個修士卻突然出手給了兩個人一擊。
    謝合闌看著月離落和青夜兩個人雙雙口吐鮮血，慌忙去扶月離落：“離落！”
    清音看著那幾個修士，怒道：“你們做什麼！”
    謝合闌轉頭看向那幾個對月離落出手的修士，如果他可以的話，現在那幾個人已經倒下了。
    之後看向清音：“他們交給你了。”
    清音看向他，不解：“你要我殺了他們？他們是你的同類……”
    清音的理解是這樣的，他不敢相信，他希望自己是錯的，便開口向他求證。
    可沒想到的是下一刻謝合闌便拿過月離落手裏的劍對著那幾個修士：“那我自己來。”
    身後的青夜卻突然笑了：“如果我們不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認識，我想我們應該是朋友。”
    清音其實隻是確認一下，又怎麼能讓他動手，還未等謝合闌出手，清音便三下五除二把那幾個動手打了月離落的修士除了。
    而剩下的那幾個修士也都被嚇得落荒而逃。
    謝合闌這才轉身看向青夜：“可惜沒有如果。”
    而後手提劍落，青夜因傷重無力反抗被謝合闌一劍刺中胸口，倒在地上的時候嘴裏似乎念念有詞：“玄煜……”
    他的眼神黯淡之前，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個銀灰色的身影，那人向他伸出了手，就如初見那般，他想要抬手卻再也沒了力氣。
    二十年前，終南山腳下。
    “蛇！是蛇！”一個男子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的山穀。
    “快，打死它！別讓它跑了！”幾個年輕男孩正拿著小石頭圍著一隻青色的小蛇亂砸一通。
    小蛇嚇得亂竄，可卻被山石堵得嚴嚴實實，它根本沒辦法從這幾個人手中逃出去，身上已經被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一個身穿銀灰色道袍的男子，那男子手持拂塵，背負銀劍，身形高挑，麵容清秀。
    聲音也很好聽：“它可曾傷害你們？”
    其中一個男孩站出來道：“現在是沒有，可不保證他以後不害人！”
    “你們盡可以放心，把它交給我吧，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不會讓它害人。”
    幾個孩子看這人穿著便早就猜出他或許是哪座仙山下來的修士，也不敢與他硬來，便離開了。
    男子走近小蛇，露出微笑，伸出一隻手示意它上來：“別怕，沒有人再傷害你。”
    小蛇或許是被人類傷害慣了，對人類並不信任，它並沒有聽話的上來，而是伸出頭一下就咬在了男子的手指上，而後便朝著山中急竄。
    男子因為疼痛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而後很快追上小蛇，依舊對它很溫柔的開了口：“你受傷了，傷口不處理的話恐怕很難活下來，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想給你治傷。”
    小蛇或許是傷太重，就算想跑也沒法動了，昂著的頭慢慢軟了下去。
    男子把小蛇輕輕拿起來，放入懷中，施了法術，一瞬便到了一個叫做浮風門的仙門修煉地。
    路過的人穿著與男子一模一樣的道袍，都與他打招呼：“玄煜，回來了。”
    原來他的名字叫做玄煜，玄煜微微向他們駭首，因著急為它懷中的小蛇療傷，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玄煜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房間後，慌忙翻出裏間櫃子裏的藥膏，而後把藥膏放在桌上，又輕輕把小蛇放到桌上，之後坐下來開始小心翼翼的為它上藥，動作極其輕柔，生怕弄疼它。
    而後上了藥又把自己的靈力輸給了它一些，小蛇的傷口這才有了些微的愈合。
    自從帶小蛇回來後，玄煜便一刻也沒有離開自己的房間，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把小蛇放在自己的床頭。
    到了第二天一早，小蛇悠悠醒轉過來，抬頭看著陌生的一切，但床上那張清秀的臉卻是熟悉的。
    小蛇這才算對他放下了戒心，它沒想到原來這世上還有好人，還有人能對它這麼好。
    後來的日子裏小蛇便一直跟在玄煜身邊，時間長了，玄煜覺得該給它取個名字，便道：“你一身青，看你又那麼喜歡晚上，就叫你青夜如何？”
    這個名字其實他不是很喜歡，但是那個時候不能說話，玄煜便那樣決定了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的是，青夜之所以喜歡晚上是因為隻有晚上的時候他和玄煜在一起的時間才會長一些。

    作者閑話：

    4月1號，一個特殊的日子，既是愚人節也是哥哥張國榮的忌日，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