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唐睡了一夜，卻也沒睡一夜，早晨支起昏昏沉沉的腦袋，摸了摸身側的位置，空空蕩蕩，果然，阿楠不在。
    眼下一抹濃濃的黑眼圈，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天天黏著自己，甜甜地叫著自己阿楠哥哥的阿楠不在了。
    青雲在屋外催促道，“阿唐，收拾好了嗎？該走了。”拎著一個扁平的包袱走出門，來時四個人，一隻猴，現在也就三個人了。
    一輛馬車停留在寺廟門外，比來時的馬車好許多，“阿彌陀佛，永信法師留步。”嘉善雙手合十道。
    青雲，瞿唐亦是雙手合十。
    伴著達達的馬蹄聲，距離護國寺愈來愈遠，瞿唐的心也愈來愈沉重，離開這京都城，便也就裏阿楠愈來愈遠了。
    瞿唐挪到窗邊靠著，撩開簾子，街道兩邊的繁華映入眼瞼，若是阿楠在，定要吵鬧著下去買些小玩意。
    “師父，下次什麼時候再來？”
    青雲道，“未知，有緣自會相見，徒兒勿要再尋煩惱。”
    瞿唐將簾子放下，隔絕了車外的熱鬧，垂下眼瞼，默不作聲。
    馬嘶叫一聲，馬車驟然停下，瞿唐一個踉蹌，額頭磕在了車上，頓時就紅了，不稍許，就鼓起個包，“嘶。”瞿唐輕呼一聲。
    “怎麼回事？”青雲掀開簾子問詢。
    趕車師傅道，“遇到一等將軍府家的馬車了，咱們稍等一會，讓他們先過吧。”民不與官鬥，也隻好如此了。
    “也好。”青雲道。
    鄰邊上的馬車急駕而去，風風火火，徒留下揚在空氣中的的灰塵。
    “駕！”馬車動起來，達達的馬蹄聲響起，晃晃悠悠中，瞿唐閉上眼睛，往日和薑楠在一塊玩兒的畫麵一幕幕閃過。
    淚珠掉下來，砸在手背上，涼的。
    午時。
    護國寺又來了個貴人，當今太子薑南。
    一件紅色鬥篷將薑楠從頭到腳裹起來，遮住剃的光滑油亮的頭頂。雖然看不清人，不過太子整個人都透露出歡喜。
    說來奇怪，太子來寺裏並未見永信法師，而是徑直走向了僧人所住的僧舍。
    推開門扇，屋內空無一人。
    又走到隔壁屋子，推開，依舊空無一人。薑楠愣住了，呆愣愣的看著空蕩的屋子。
    “裏麵住的人呢？”薑楠問道。
    “回殿下，殿下問的可是嘉善大師一行人？”旁邊一個大和尚道。
    “正是。”薑楠急切的說道，“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阿彌陀佛，殿下來的不巧，嘉善大師今早就啟程，這會兒估計已經出城了。”
    像是被晴天霹靂打中一般，呆愣木雞。
    半晌，回過神來，隻說了一句，“追。”
    太子車架一直急行到城門口，方才停下，“殿下，不可再追了。”左右侍從攔住薑楠。
    “師父他們，阿唐哥哥不要我了？”薑楠低喃道。不相信他們就這麼出城回去了，“再等等，許是路上耽擱了，許是還未到城門口。”
    黃昏。夕陽西下。
    “殿下，咱們該回了。”邊上小太監輕聲提醒道。晚了，宮裏該關門了。
    “回罷。”薑楠心灰意冷道，帶著哭腔。
    侍從皆不敢言語。
    歡喜的去，哭啼啼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