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聯合慰問團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天，下著毛毛細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整個望郎山監聽站基地一片靜謐，隻有“笑麵虎”的宿舍兼會議室的窗戶還閃耀著燈光，隻有山坡上那台柴油發電機，還在不知疲倦的“吐、吐、吐”地響著。偵察兵和警衛連的戰士們都已經進入了作戰地域，隻有警衛連連長蘇爾剛和“利劍”偵察分隊各組正副組長聚集在“笑麵虎”的宿舍兼會議室中，聚精會神的聽呂翔呂副大隊講解作戰計劃和戰鬥分工。
    根據“前指”命令，空降軍偵察大隊的偵察兵們仍然與“利劍”偵察分隊混編，對內對外仍然稱“利劍”偵察分隊。任命“東北虎”蕭振飛和呂翔為“利劍”偵察分隊副隊長，“東北虎”仍然兼任五組組長，呂翔兼任“利劍”偵察分隊參謀。“利劍”偵察分隊各組組長不變，各組增加一名副組長，由空降軍偵察大隊的四個副連職分任。
    呂翔講完之後，“笑麵虎”笑嘻嘻的望著偵察兵們，半晌才說道：“咋樣呀？……你們這幫臭小子今兒個晚上都玩兒的高興不？……”
    偵察兵們“哈哈”大笑道：“高興！……真高興！……絕對高興！……”
    “笑麵虎”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道：“嗯……高興就好！……你們玩兒的高興，越南”猴子”也指定高興，咱們大家都高興，就說明賀副司令的”假癡不癲”計劃成功了！……”
    見偵察兵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笑麵虎”笑眯眯的接著說道：“你們可別嘴上不說，心裏邊罵我今兒個晚上好吃好喝的吃多了，撐得在這旮遝滿嘴跑火車！……”
    待偵察兵們笑得差不多了，“笑麵虎”哢吧哢吧眼睛笑眯眯的說道：“嗯……你們這幫臭小子這把才相信了我是從來不說謊的了吧？……我現在可以告訴大家了，反正大戲”上屋抽梯”立馬就要開演了，省得你們邊打仗這心裏邊還邊犯嘀咕。呂副大隊不是跟大家夥兒把作戰計劃都說清楚了嗎？……說實話，原來還真沒有這個”假癡不癲”計劃。可是，越南”猴子”很渴望呀，賀副司令為了請君入甕，沒有轍咧，就臨時加演了這麼一出。……”
    “禦貓”興奮地說道：“”101”，我明白了！……這一仗是早就計劃好的。隻不過越南”猴子”這一陣子”吱吱扭扭”的老也不動，首長們為了讓越南”猴子”放心，就組織了今兒個這次聯合慰問，挑動挑動越南”猴子”的神經，讓他們有一種咱們很鬆懈的錯覺。嗬嗬……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越南”猴子”這才有膽子來望郎山監聽站基地送死！……”
    “笑麵虎”連連點頭，笑眯眯的說道：“嗯……”禦貓”說的八九不離十呀！嗬嗬……我不是像個”碎嘴子”老太太似的，總”嘚啵嘚啵”的嘛。打仗，就得動腦子！……既能準確的判斷敵情，又能及時的分析上級和左右鄰兄弟部隊的動態。這樣，才能使自己始終處於主動。大家要多向”禦貓”學習呀，有事兒沒事兒的多動動腦子！……”
    “東北虎”似乎還有一件事沒有想明白，他撓了撓腦袋，說道：“報告”101”！……這個……這個越南”猴子”要是今兒個晚上以班組的規模來了，無疑是送死。要是多了……”
    “笑麵虎”知道“東北虎”是擔心兵力不足，他笑眯眯的說道：“”東北虎”你盡可大放寬心，咱們可不是孤軍作戰。根據軍區的統一部署，第四偵察大隊特一連的三個排，前天晚上就已經在咱們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的側後的三個方向秘密進入了潛伏陣地，特一連的王連長親自帶一個排作為預備隊，確保咱們側後方的安全。……在咱們正麵，邊防七團二營的三個連加機炮連已經隱蔽待機，隨時將越南”猴子”合圍在望郎山山腳下。”上屋抽梯”嘛，他們就是幹抽梯子的活兒的。越南”猴子”就算是突破了二營的防線，哎呦……我都有點兒”抹不開”了，第四偵察大隊特二連、特三連和特四連，還有機炮連已經在越南”猴子”撤退的必經之路”啞巴口”布置了一個”口袋陣”，這就叫”張網以待”。嘿嘿……越南”猴子”他敢來呀，就別想再回去，準夠他們喝一壺的！……”
    呂翔在上麵講，戰智湛在下麵邊聽，肚子裏麵邊嘀咕道：“嘿嘿……小鳳大妹子輕搖羽毛扇，當真神機妙算，算無遺策，勝過關雲之長，賽過諸葛之亮！……小鳳大妹子說的那話兒當真來了！……”
    在偵察兵們的掌聲中，呂翔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各位首長，同誌們，我們第二次返回前線，是做好了和陸軍老大哥長期協作的思想準備的。……也算是表示入鄉隨俗的誠意，我在來的路上也讓弟兄們有綽號的使用原來的綽號，沒有的編一個。一是容易記，二是作戰中可以保守秘密。嗬嗬……”沒有外號不富”嘛。我在原來部隊有一個綽號，叫”老鷂子”……”
    “老鷂子”說到這裏，偵察兵們拍著手笑了起來。“禦貓”二組的副組長，空降軍偵察大隊二連的副連長陳永飛綽號“鵟鷹”，代號“202”，和其他三個偵察兵，因傷留在南寧“四一二”醫院治療。“黑狐狸”三組的副組長站了起來，敬了一個“羅圈兒禮”之後說道：“報告各位首長，我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二連副指導員尚書晟，綽號”黑雕”，代號”302”！……”
    “黑雕”坐下之後，戰智湛四組的副組長站了起來，也敬了一個“羅圈兒禮”之後說道：“報告各位首長，我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副連長王成棟，綽號”禿鷲”，代號”402”！……”
    看來，任各組副組長的空降軍偵察大隊偵察兵的綽號，屬“東北虎”的五組副組長，代號“502”的孫勝利最好聽了，叫做“金眼雕”。戰智湛的四組空降軍偵察大隊戰友的綽號，集結的時候大家都已經介紹過了。但是，戰智湛的心裏邊還是忍不住樂：“真不愧是空降軍，所有人的綽號都是食肉的猛禽，一個比一個厲害。不過挺奇怪，沒有叫”座山雕”的！……”
    會議一結束，戰智湛和“禿鷲”趕緊返回自己的四組潛伏的陣地。討厭的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雨水像一滴滴墨汁，把個初夏的夜晚染得透黑。一陣冷風吹來，戰智湛的下巴顫了幾下，好家夥！真他娘的冷呀！戰智湛猛地想起了被自己的“克星”，監聽站的女兵黃曉瑋捉弄，也是在這麼一個雨夜，扔在深山老林裏的囧事來。那一晚，自己顧不得坑坑窪窪的路，不停的跑，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渾身全是泥水，比今天可是狼狽多了。今兒個這幾步道兒也是“一呲一滑”的，險象環生呀。好在還有一個“禿鷲”，關鍵時刻能互相攙扶著，別摔得跟泥猴似的。戰智湛雖然裹著雨衣，可是背後背著的那把丁司令獎勵給他的日本軍刀的刀柄，支楞巴翹的讓雨衣怎麼也捂不嚴實，他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四組潛伏的陣地位於三道崗的兩側後方大約三十米處，由戰智湛和“禿鷲”各帶五個偵察兵據守。戰智湛剛鑽進蒿草偽裝的戰壕內，“蛇雕”就對他嘟囔道：“哇尻！……我說”駱駝”，這雨下得可真”膩歪”人，又濕又冷的，還得趴在水坑裏，潛伏的滋味可真難受！……”
    “蛇雕”姓錢名廣，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的副指導員，在四組的代號“403”。“老鷂子”抽調人員組建偵察分隊時，考慮“蛇雕”代理指導員職務，連裏的思想政治工作離不開，就沒打算抽調“蛇雕”。“蛇雕”大為光火，直接找到了“老鷂子”，一番軟磨硬泡之後，由於各組組長都有了人選，“蛇雕”心甘情願的以副連職屈就組員，也得參加這次難得的實戰。對於“蛇雕”的名字“錢廣”，戰智湛總覺得耳熟，可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聽說過。戰智湛幾乎回憶起了所以英模事跡材料，裏麵好像沒有“錢廣”這個名字。
    這一次，在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第二次相見，戰智湛一下子想起來了。原來，這個“蛇雕”錢廣是與十年前長春電影製片廠拍攝的電影《青鬆嶺》中的反麵人物“錢廣”同名同姓。戰智湛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己看電影《青鬆嶺》時的年紀還小，難怪想不起來。電影中的“錢廣”為了壟斷車把式這個職業，把牲口訓練出了“三鞭子”的習慣，大車走到村外大榆樹下時不打三鞭子，牲口就要驚車。不知道“蛇雕”這個“錢廣”有沒有“三鞭子”絕活。
    “蛇雕”身邊的“大灰狼”接過話來笑眯眯的說道：“我說”蛇雕”，你可別”矯情”！不用說下雨了，就算是不冷不熱的好天，趴在濕乎乎的草叢裏，蚊子叮蟲子咬的，一趴就是幾個小時，動都不敢動，真他媽的難熬得很！……有一次我潛伏，實在累熊了，就靠著石頭放下防蚊帽的麵罩一合眼睡著了。你猜怎麼著？過了不大一會兒，我就被鑽心的疼痛給疼醒了。我這一看呀，他媽的，原來是草叢中成群的黑色大蚊子正隔著我身上的迷彩服麵料在狠狠地咬我呢。上下飛舞的蚊子圍繞麵罩嗡嗡作響，”老鼻子”了！……我裸露的可憐手背上咬起很多小疙瘩，又癢又疼，”倍兒”刺撓，鑽心的難受。……我這個來氣呀，你說我這準備打越南”猴子”呢，你個臭蚊子真”不夠揍兒”，不幫忙也就”結了”，幹嘛還搗亂呢！……”
    由於混合編組，代號就得統一理順。“大灰狼”的代號變成了“405”，“黃鼬”的代號變成了“406”。聽了“大灰狼”的話，幾個偵察兵低低的笑了一陣。代號“404”的“兀鷲”笑道：“我說”大灰狼”，這你可就活該挨咬了！……我們在叢林訓練的時候，急救盒裏防蚊油是必備的，把防蚊油抹在身體的裸露處，那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就可以防蚊子叮咬。……我們訓練都配備，你們潛伏作戰難到沒有嗎？……”
    “兀鷲”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的司務長，名字叫李寶貴。“大灰狼”聽了“兀鷲”的話，一時語噻。他哢吧哢吧眼睛，對“兀鷲”笑道：“嗬嗬……我說”兀鷲”，你咋”不識逗”呢？……讓你這一”白話”，我可就”崴泥”了，那就是一個”掰不開瓣兒”。……”
    幾個偵察兵又是一陣低笑。戰智湛沒見到“黃鼬”，就笑了笑說道：“咦？……”黃鼬”和”黑鳶”這倆小子幹啥去了？……這個點兒三道門不應該是咱們的哨呀。……”
    “黑鳶”就是代號“409”，和“黃鼬”混得很不錯的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八排的副排長曲紹山的綽號。代號“410”的“鷹雕”笑道：“咱們三道門的哨得明兒個早晨呢，”蛇雕”自告奮勇，說他早晨睡不著覺，正好去上哨。嗬嗬……”黃鼬”和”黑鳶”這兩個”龜兒子”在上邊觀察監視呢！……本來是”黃鼬”一個人去上邊觀察監視，可”黑鳶”非得陪著。看起來呀，這兩人眼下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倆人好的穿一條褲子了！……”
    “鷹雕”也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八排的副排長，名字叫做費德高。這個費德高戰智湛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覺得他的名字很奇怪。“費德高”那不就是“飛得高”嘛，坐著飛機自然而然的就“飛得高”，是不是有點太張揚了，顯擺自己是空降軍的咋的？
    “禿鷲”帶著五個偵察兵潛伏在三道門西側的側後方。五個偵察兵分別是代號“407”的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七排的副排長尤鵬琪，綽號“獵隼”。代號“408”的也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七排的副排長王玉財，綽號“雀鷹”。代號“411”的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九排的副排長關小紅，綽號“白頭鷂”。代號“412”的也是空降軍偵察大隊三連九排的副排長林玉峰，綽號“紅隼”。
    夜越來越黑，雨越下越密，“大灰狼”在戰智湛的後邊嘟囔一句：“今兒個晚上要難過哦！……越南”猴子”今兒個要是不來，這罪兒可就白遭了！……”
    戰智湛把屁股後麵的“80式”衝鋒手槍挪到前麵來，一屁股坐在壕溝裏，閉著眼睛說道：“憑欄靜聽瀟瀟雨，暮色空明雨亦霽……”
    “笑麵虎”在向偵察兵們通報情況時還是有保留的。軍區作戰部梁部長和“前指”賀副司令在給他布置任務時，一再告誡他千萬小心。根據“內線”轉來的情報，來的是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隊”裴義濤上尉加強了一個排的三連。這個裴義濤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在抗美救國戰爭中那也是多次負傷，屢立戰功，是“影子部隊”有名的一員悍將。尤其是他在“影子部隊”的資格比馮氏德英還老，自然不把這位女上司放在眼裏。
    裴義濤上尉本來有很多次升遷的機會，也許是他大字不識幾個的關係，也許是他命運多舛，每次總是眼睜睜的看著馮氏德英青雲直上。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就是，連小毛孩兒黃明在他不經意間也爬到了一連連長的位置上。“影子部隊”的一連是什麼部隊呀？那是功勳卓著的英雄連隊，是“影子部隊”的代名詞。前一段甚至有傳言說黃明即將晉升為大尉，那可就後來者居上，比他的級別還高了，裴義濤上尉為此憤憤不平。讓裴義濤上尉鬆了一口氣的是，黃明上尉被解放軍的大炮炸的粉身碎骨，他似乎又看到了晉升大尉的一線希望。
    要想晉升就得有戰功，可惜，幾次有規模的作戰都讓黃明上尉這個王八蛋搶了風頭。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不如意的時候，除了努力外，還需要學會自嘲。好多人不缺乏努力的心，但缺乏自嘲的能力，也就是不會減壓。結果常常被別人擠兌、諷刺，弄的崩潰在即，前途渺茫。有人說“人不能太方，也不能太圓。太方容易傷人，太圓又會讓人遠離你。因此，一個人要橢圓。”裴義濤上尉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變的懦弱了，自己重新站起來的勇氣似乎已經蕩然無存。可是，要是那樣真的該為自己悲哀了，他的心中似乎還有一個聲音。要有勇氣，有毅力，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消沉下去，要改變自己，找回希望。
    直到幾天前，越南“猴子”的陸軍總司令部副總參謀長榮誌勇少將視察“影子部隊”時，裴義濤上尉似乎嗅到了什麼，他有一種預感，那就是自己翻身的機會可能來了。在向榮誌勇少將彙報時，裴義濤上尉決定賭一把。他先是對“薩姆-5”中高空、超遠程地對空導彈係統被襲擊一事，闡述了與別人不同的見解。那就是中國反動派已經開始使用類似美國鬼子的特種部隊，對越南重要的軍事目標進行打擊。“薩姆-5”導彈係統被襲擊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大的破壞行動。望郎山監聽站基地就是中國反動派進行這些破壞活動的眼睛和耳朵，而“利劍”部隊則是懸在越南頭上的一把鋼刀。必須趁望郎山監聽站和“利劍”部隊羽翼尚未豐滿的時候，堅決予以毀滅。越快越有利，越快越能夠化被動為主動。對於裴義濤上尉的彙報，榮誌勇少將聽得津津有味，很感興趣，感覺這個“老上尉”很有戰略頭腦。榮誌勇少將表揚了一番裴義濤上尉，接著又關懷備至的詢問了半天裴義濤上尉個人的生活、戰鬥經曆。榮誌勇少將回到陸軍總司令部之後，立刻向越南“猴子”的陸軍總司令阮友林上將做了彙報，又遊說黎英賢中將在二打望郎山監聽站基地時使用裴義濤上尉的三連。
    榮誌勇少將把手伸到了“影子部隊”，同為副總參謀長的黎英賢中將心裏很不是個滋味。但他對自己在“影子部隊”，甚至全軍特工部隊中根深蒂固的影響是十分自信的，也不怕榮誌勇少將搞什麼小動作。對於榮誌勇少將這種如日中天的留蘇“少壯派”，黎英賢中將的原則就是最好不要“針尖兒對麥芒”。反正馮氏德英現在是不能越過邊境的，二打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的“虎口拔牙”計劃又是既定的作戰計劃，就讓裴義濤上尉的三連實施作戰計劃也不違反自己的原則。如果裴義濤上尉的三連能夠順利實施“虎口拔牙”計劃，摧毀了望郎山監聽站基地，重創甚至消滅了“利劍”部隊，那也是整個“影子部隊”的榮譽。“花花轎子人抬人”，讓榮誌勇少將感覺到十分意外的是，黎英賢中將提出“虎口拔牙”戰鬥勝利結束後，不僅給裴義濤上尉記功，還晉升為人民軍大尉。“聖人之思修，愚人之思叕”嘛。
    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隊”的三連分散滲透進中國境內之後，在睡牛溪旁的一個山洞中集結了。睡牛溪是睡牛溝下的一條小溪，枯水期時溪麵最窄處寬不足三米。睡牛溝因睡牛溪而得名，就是“利劍”偵察分隊剛來南疆時，為馳援望郎山監聽站基地，淩空飛渡的山澗。
    “影子部隊”的三連在睡牛溪旁潛伏了一個白天，黃昏時分，裴義濤上尉命令部隊向睡牛嶺上運動。睡牛嶺雖然叫嶺，實質上就是一座饅頭形的圓山。睡牛嶺四麵坡度較大，尤其是西北方向，也就是“利劍”偵察分隊淩空飛渡的地方，很多地方的坡度都達到了九十度。隻有朝向望郎山的一麵坡度稍小，但是也有四十五度左右。
    爬這種坡度的山，對於一般人來說，自然是望而卻步。可是對於“影子部隊”來說，則是家常便飯了。“影子部隊”三連的副連長阮偉武上尉爬上了睡牛嶺之後，也是出了一身的大汗。他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哈哧”、“哈哧”的喘著粗氣。剛剛爬上睡牛嶺來的戰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他身邊走過，都和他一樣汗流浹背，“哈哧”、“哈哧”的像狗一樣喘著粗氣。忽然，阮偉武上尉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他知道是連長裴義濤上尉上來了，趕緊站起身，迎上幾步，壓低了嗓子打了聲招呼：“義濤上尉……”
    這個人影正是“影子部隊”的三連連長裴義濤上尉。他扶著一棵樹喘息了半晌，這才回答道：“哦……是偉武上尉呀！……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
    阮偉武上尉皺著眉頭說道：“就是因為什麼情況也沒有，太順利了，我這才犯嘀咕。……”
    裴義濤上尉側耳傾聽了一下望郎山方向傳來的喧囂的音樂聲，說道：“看看去！……”
    阮偉武上尉隨著裴義濤上尉來到了山頂，爬上了“笑麵虎”曾經站在上麵觀察望郎山戰況的那塊巨大的石頭，二人舉起“蘇八M8×30”望遠鏡向望郎山方向望去。哇，隻見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的操場上通亮一片，熊熊燃燒的篝火四周，還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正在翩翩起舞的人群。
    阮偉武上尉放下“蘇八M8×30”望遠鏡，笑嘻嘻的對裴義濤上尉說道：“義濤上尉，中國反動派正在狂歡呢，戒備鬆懈。……咱們這個時候要是殺進去，那可就是典型的屠殺呀！……”
    裴義濤上尉也放下“蘇八M8×30”望遠鏡，雙眼無神的望著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的操場說道：“是呀！……可是上級命令咱們必須放過中國反動派的聯合慰問團，說是考慮到聯合慰問團中不隻是有中國反動派的大幹部，還有很多老百姓，所以不能打。不能引起國際輿論的非議！……”
    阮偉武上尉笑了，說道：“這不是婦人之人嗎！咱們又不是第一次殺他們的老百姓……”
    裴義濤上尉想起了黎英賢中將和榮誌勇少將許願打勝這一仗之後，晉升他為大尉的話。雖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他不願圖一時的痛快，違抗上級的命令，毀了自己的前程。裴義濤上尉歎了一口氣之後說道：“唉……上級自有上級的考慮，咱們執行命令就是了。……”
    阮偉武上尉嘴中嘀咕了一句：“他媽的！……上山的時候，我這右眼皮就直跳！唉……不是好兆頭！……不會是”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餌釣金鼇”吧。……”
    裴義濤上尉沉吟了許久，這才堅定地說道：“我們不能猶豫了！……命令炮排架炮，標定諸元！……命令各排，原地休息。淩晨三時向睡牛嶺山下隱蔽運動，五時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