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智湛正在出神的望著圍著“禦貓”的幾個女兵，梅笑然卻十分向往的說道：“我下連隊的時候，也和戰士們一起包過餃子，可惜我就像你的同學”白列巴”，也不會包。但是，我真羨慕那種生活。……兵哥哥，聽說哈爾濱真的很冷，還有冰燈，是不是非常漂亮？……”
    戰智湛聽梅笑然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不由得向她細望了幾眼，見她神態天真、嬌憨頑皮、雙頰暈紅、容色清麗、氣度高雅，當真比畫裏走下來的還要好看，這個世界上竟會有如此明珠美玉般美極無儔的女孩兒。戰智湛長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自己笑道：“哈爾濱的冰燈是賊啦漂亮，就像童話世界。……俺還是去兆麟公園看的冰燈呢……”
    “兆麟公園？……兵哥哥，你給我講講唄……”梅笑然十分羨慕的央求道。
    “中！中！中！……”戰智湛連連答應著，興致勃勃的講道；“哈爾濱人真聰明，手真巧。他們從鬆花江裏取出天然冰，使用鋸、鑿、烙鐵等簡易工具，製作出了各種造型迥異的冰的雕塑。晚上，這些晶瑩剔透的冰雕和彩色燈光巧妙地結合起來，哇，簡直就是童話世界，讓人流連忘返。……兆麟公園建於二十世紀初，曾經叫做”紅十字董事花園”，是哈爾濱這座城市曆史最悠久的公園。三十年代改名為”道裏公園”，後因李兆麟將軍被害後葬於園內，為紀念這位抗日民族英雄，於一九四六年八月十五日命名為”兆麟公園”。……”
    梅笑然一雙纖纖玉手托著香腮，問道：“兵哥哥，這冰燈到底是什麼呀？……”
    見女兵如此好學，戰智湛不由自主的賣弄起自己淵博的知識來：“嗬嗬……所謂”冰燈”，在最原始的時候其實是漁民在捕魚的時候發明的。……每到冬季，鬆花江上都要結一層厚厚的冰，如同給鬆花江罩上一個嚴嚴實實的大蓋兒。這時恰好是捕魚的最佳季節，因為隻要你在冰麵上鑿一個洞，洞會透進光亮和新鮮空氣。這時，趨旋光性很強的魚為了呼吸新鮮的空氣就會聚攏過來，就會鑽進你下在冰窟窿裏的網中無法逃脫。這種捕魚的方法如果到了晚上能在鑿開的冰窟窿點上一盞燈，效果會更好。由於天冷風大，需要有個高度透明的防風燈罩，但在那時還沒有什麼有效的防風工具。不過，勤勞智慧的漁民們居然成功的製作了冰製的燈罩。這種冰做的燈罩是在水桶壁結了二厘米厚左右的冰後，在上麵的薄冰上鑿一個洞，把中間剩餘的水倒掉，然後用火沿著水桶上壁四周一烤，使桶和冰分離，於是一個晶瑩透明的冰製燈罩就製成了。把這個冰燈罩往蠟燭上一罩，就成了最原始的冰燈。這種土製冰燈，曆史上也叫”窮棒子燈”。後來，有些窮人在新春佳節或上元之夜買不起燈籠但又不甘寂寞，就做了這種”窮棒子燈”擺在自家門前尋樂，而富人則對這種”窮棒子燈”是不屑一顧的。……”
    梅笑然聽了連連點頭，說道：“這些漁民真聰明！……毛主席他老人家就說過”人民，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曆史的動力。”嗬嗬……那冰燈怎麼跑兆麟公園去了？……”
    戰智湛撓了撓腦袋，說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呀。哈爾濱的冰燈今天能夠譽滿天下，完全得益於一九六二年時任黑龍江省委書記兼哈爾濱市委第一書記的任仲夷。……”
    接著，戰智湛講起了哈爾濱冰燈那一段曆史。
    哈爾濱的冬天是異常寒冷的，就連空氣似乎也要凝固起來。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以前，哈爾濱的老百姓已習慣長期待在家裏不出門，哈爾濱人稱為“貓冬”，公園沒人去，成了“半年閑”。那年，任仲夷到廣州市參加全國工業工作會議。會議的重點是解決如何振興工業，改善人民生活問題。此時，國家仍處於經濟困難時期，群眾精神生活也極其單調，而哈爾濱人的“貓冬”則使得本就一片蕭條的市麵更顯冷清萎靡。任仲夷想知道廣州人冬天是怎樣參加戶外活動的，隻要晚上不開會，他就要到廣州市區轉一轉。他聽說廣州文化公園搞了花卉展，便饒有興趣地橫過珠江邊的西堤二馬路走進廣州文化公園。一進公園，他立刻被眼前熱鬧的場麵吸引住了，隻見花卉展繁花似錦，彩燈璀璨，人如潮湧。任仲夷忽有所悟：要讓哈爾濱人不“貓冬”，就應該有類似廣州文化公園花卉展或花市這樣的文化活動。可是，哈爾濱的冬天除了冰封就是雪飄，用什麼方式能在寒冬裏搞出個“廣州文化公園”來呢？
    一九六三年二月一日，農曆正月初八。這一天，任仲夷和市長呂其恩到香坊區檢查工作，視察了一個新辦的利伯維爾場。當走出利伯維爾場時，任仲夷驀然發現，路邊一戶居民家門前有一點微弱的亮光，走近一看，原來是個老太太蹲在路邊，麵前擺放著個用“喂得羅兒（上粗下細的水桶）”製成的空心冰坨，中間插了根點燃的蠟燭，成了一盞晶瑩的“窮棒子燈”。
    任仲夷心頭一亮：“冰燈，不就是哈爾濱的特產嘛！這正是哈爾濱之所長呀！……”
    任仲夷把呂其恩叫過來，一起在這盞冰燈麵前端詳了半天。
    任仲夷回到家，馬上叫他的兒子們一塊兒用家裏的水桶、臉盆盛上自來水，搬到陽台上，放到室外冷凍，當凍成厚冰殼時再拿回屋內，鑿開頂心，倒出中間未凍的清水，就成為中空的冰罩，又在冰罩裏點上蠟燭，冰燈就做成功了。他和孩子又在冰燈上倒進黑墨水、藍墨水和紅墨水，冰燈就變成彩色的了。如何擺放他也動了腦筋，有單個擺的，有兩個扣在一起呈磨盤形的，還有四個互相對擺成葫蘆狀的。為做冰燈，任仲夷家的水桶和臉盆都弄壞了。
    任仲夷把住在隔壁的呂其恩和鄰近的市委書記處書記林肖硤叫過來商量這件事。三個哈爾濱市的當家人，像大孩子般和自家的小孩子一起在陽台上大搞冰燈實驗，每家都做了若幹盞冰燈，擺放在自家二樓陽台的圍欄上。從馬路上很遠處都能望見這些耀眼奪目的冰燈。望著此情此景，任仲夷開心地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計劃在他心中醞釀形成。
    二月三日，任仲夷在他的家裏，召集主管副市長張屏和市建設局副局長劉作田等人，開了個小會。任仲夷提出一個大膽設想：“今天是正月初十，過五天才到元宵節，這個年還沒過完。廣州有花卉展，除夕搞花市，南方各地元宵鬧花燈。我們哈爾濱市沒有花市、花燈，可以到正月十五那天，在兆麟公園搞個冰燈展，就叫冰燈遊園會，你們看怎麼樣？……”
    “什麼，搞冰燈遊園會？……”現場的幹部一臉茫然。他們沒見過冰燈，更不要說搞冰燈遊園會，還要在四天之內完成，簡直難以置信。
    任仲夷見他們麵有難色，便把自己在廣州文化公園的所見所聞，以及與呂其恩在香坊區看見老太太做“窮棒子燈”的事細說一遍，又讓在場的幹部觀看院子裏他和呂其恩、林肖硤及孩子們做的一長排點著蠟燭的空心冰坨燈罩，還詳細講解冰燈凍製的方法。最後，任仲夷斬釘截鐵地下達動員令：“我們一定要把冰燈遊園會搞成功，叫老百姓不”貓冬”，把群眾的勁兒鼓起來，讓哈爾濱的冬天不再寂寞！……”
    任仲夷家召開現場工作會後，市園林處馬上調集所屬十三個部門的八百多名職工進駐兆麟公園，劉作田坐鎮指揮，用自來水凍製冰燈。職工們忙到深夜十一二點鍾才吃晚飯。飯後也不休息，困了就打個盹兒再幹。經過晝夜苦戰，終於造出了上千盞冰燈。他們將冰燈扣在山坡上，擺在牆垛上或掛在樹枝上，安上電燈泡或點燃蠟燭，有的還用初春柳樹枝生出的“毛毛狗”點綴。市食品公司冷庫用菊花、活魚等凍製出三十多朵冰花。正在放寒假的哈爾濱藝術學院美術係學生趕來，用天然雪塑造出一隻大象。職工們還凍出一條冰道，做了一些小爬犁，供孩子玩耍。整個冰燈遊園會從設想到完成布展，前後隻用了四天時間，創造出一個奇跡，後來人們把這種精神稱為“冰燈精神”。正月十四那天晚上，哈爾濱市第一屆冰燈遊園會在兆麟公園拉開了帷幕。消息傳出，全城轟動，群眾扶老攜幼，呼喊著“看冰燈去呀！……”
    一時萬人空巷，盛況空前。兆麟公園第一個晚上就湧進了近五萬人，連盲人也進場用手摸冰燈。那時的門票大人是五分錢，小孩是三分錢，人人買了票就急著入園先睹為快。後來幾天，潮水般的人群險些把兆麟公園的大門擠破，守門人員根本無法收門票，隻好打開大門，任人湧入。冰燈遊園會原定展期三天，因遊人太多，又延期了三天。在六天裏冰燈遊園會共接待遊人二十五萬之多，占哈爾濱總人口的十分之一。“貓冬”的人們終於走出了家門，冬天的兆麟公園也結束了“半年閑”的局麵。一九六三年二月七日這一天，載入了中國冰燈發展的史冊，它是我國第一次出現有組織的冰燈遊園活動，開創了現代冰雪文化史的先河。
    從此，哈爾濱冰燈遊園會一發而不可收拾。一九六四年一月十五日開幕的第二屆冰燈遊園會首次全部采用電燈光源，首次采用鬆花江天然冰來製作冰燈，首次解決了用天然冰蓋樓和用冰雕鏤出人像和動物。雕成了小姊妹、金馬駒等冰雕，塑出了老壽星、小孩騎象等雪塑，出現了第一座八米高的冰塔，第一座十二米長的冰橋，第一件四米高的室外大型冰雕工農兵人物群像，第一個二十米高的冰瀑布珠穆朗瑪峰，譜寫下我國現代冰燈藝術新篇章。一九六五年一月一日開幕的第三屆冰燈遊園會首次出現了地方工業產品的彩色浮雕冰屏。
    然而，一九六四年底，正當第三屆冰燈遊園會熱火朝天地施工之時，有記者寫了一篇調查報告說這是“勞民傷財”，於是黑龍江省監察廳派來了調查組。任仲夷和呂其恩據理力爭：“我們搞冰燈，主要是發動廣大工人和青年義務勞動搞出來的，花錢很少，根本沒賠錢。……”
    任仲夷理直氣壯地說：“莫說不賠錢，就是賠錢也應該幹！這是我們園林工作的方向。……”
    黑龍江省省委第一書記歐陽欽知道後，肯定的說道：“哈爾濱搞冰燈，對反映大好的經濟形勢，對人民的身體健康都大有好處。……不然，有什麼力量能將二百萬人動員出來？……哈爾濱的冰燈今後還要繼續搞下去！……”
    戰智湛講完了哈爾濱冰燈的曆史，梅笑然十分向往的說道：“兵哥哥把哈爾濱說得那麼美，我真想去看看！……那時候，鄭緒嵐的一首《太陽島上》，就唱得我的心都飛到了哈爾濱。簡直太美了！……”接著，梅笑然就輕聲唱了起來：“明媚的夏日裏天空多麼晴朗，美麗的太陽島多麼令人神往。帶著垂釣的魚杆，帶著露營的篷帳，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小夥們背上六弦琴，姑娘們換好了遊泳裝，獵手們忘不了心愛的獵槍，心愛的獵槍。……幸福的熱旺在青年心頭燃燒，甜蜜的喜悅掛在姑娘眉梢。帶著真摯的愛情，帶著美好的理想，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我們來到了太陽島上。幸福的生活靠勞動創造，幸福的花兒靠汗水澆，朋友們獻出你智慧和力量。……明天……會更美好，明天會更美好……”
    這首曾經風靡一時的歌曲《太陽島上》是記錄片《哈爾濱的夏天》主題歌。歌曲創作於一九八〇年，最初由鄭緒嵐演唱。梅笑然邊唱，戰智湛邊拍著手給她打著拍子。梅笑然唱的一點也不比鄭緒嵐差，十分專業。她的歌聲似乎就是那傳說中的天籟吧，如翠鳥彈水，如黃鶯吟鳴，她的聲音已經把戰智湛給感染了！暖暖的，流進心田，許久後才發現，這美妙絕倫的歌聲發自於梅笑然的心裏。
    梅笑然一唱完，戰智湛拚命地給鼓掌，惹得其他文工團員和戰友一起行注目禮。戰智湛似乎能夠讀懂戰友們的目光，那是一種略帶責備的目光，隻不過戰智湛不在乎而已。
    梅笑然唱完了《太陽島上》，一雙妙目眨呀眨的望著戰智湛，嫣然一笑：“兵哥哥，我才發現一個問題，你真的博學多才呀！……”
    戰智湛有點不好意思了，撓了撓腦袋，說道：“俺可不敢說有啥才！……要說”博”和”多”，俺就更愧不敢當了！……俺連學校的”詩社”都沒混進去呢。嗬嗬……”
    “”詩社”？……哎呦喂……你們學校還有”詩社”？你給我講講唄……”梅笑然就像一個青澀的小女孩兒般磨著戰智湛。
    戰智湛最怕的就是女生求他，尤其是漂亮女生。梅笑然一張口，戰智湛立刻來了勁兒，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眼目前兒”是八十年代初，那可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每個人都懷揣著夢想、自信、勇氣，書寫著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就像一九八〇年俺上學”那前兒”，由著名作曲家穀建芬譜曲的《年輕的朋友來相會》，那是相當的流行，很能代表”天之驕子”的激情。……”說到這裏，戰智湛扯著嘶啞的嗓子，缺五音少六律的哼唱起來“再過二十年，我們重相會，偉大的祖國該有多麼美!……挺胸膛，笑揚眉，光榮屬於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沒等唱完，梅笑然就給他鼓起掌來。這一下，又引來戰友們和文公團員的側目。戰智湛管不了那麼多了，繼續講道：“”天之驕子”就像塔克拉瑪幹大沙漠久旱的胡楊林喜逢甘霖，貪婪的從書海中汲取著各種營養。就連薩特代表作《存在與虛無》、弗洛伊德的《精神層次理論》、尼采《人性，太人性的》等等一些書籍，也被這些學生們爭相誦讀，這些洋書雖然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卻是手執書卷的男女之間交流的通行證。在”那前兒”，今天你”薩特”了沒有？就和”今天你吃飯了沒有？”一樣稀鬆平常。那會兒，文壇打破了七十年代政治壓製下的文化禁忌，在開放的天地中生根俯仰。嚴肅文學這一塊出現了一批厚重大氣的作品，而通俗文學則有古龍、金庸、瓊瑤、亦舒、三毛、尤今等”大手筆”的作家坐鎮，較之疲軟的七十年代文壇，是前所未有的繁榮。最後打底的是八十年代初的”朦朧詩”，詩歌是想象的盛宴，它使語言的表達獲得了無限的釋放。……舒婷、顧城、江河等詩人和他們的”朦朧詩”作品在校園中非常受歡迎。……俺第一次接觸到”朦朧詩”這類作品，還是俺的小學妹鄭爽用娟秀的小楷抄寫的舒婷的詩《致橡樹》。……這是一首愛情詩，就算是傻子也會明白俺小學妹的意思。不過，詩人心中崇尚著的是那種高尚、偉大的愛情，詩人以橡樹為對象傾訴了自己的愛情和愛情的熱烈、誠摯和堅貞，讓俺非常感動。……這首詩俺雖然不能倒背如流，卻也爛熟於心。尤其是詩中有幾句，幾十年之後仍然讓我念念不忘，時常朗朗誦讀。……”
    講到這裏，戰智湛真的誦讀起來：“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
    梅笑然十分景仰的說道：“兵哥哥，你謙虛，你都出口成章了！……”
    戰智湛笑眯眯的急忙搖手，說道：“不中！不中！……俺差的太遠了！……”朦朧詩”的出現絕非偶然，是與中國當時政治形勢劇變分不開的。……而”朦朧詩”的流行帶來的是學校裏出現了很多”詩社”，也湧現出了一批”校園詩人”。……俺的同寢室同學”避孕套”就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校園詩人”……”
    戰智湛講到這裏，梅笑然忍不住“咯”的一聲嬌笑。但是由於少女的矜持，梅笑然沒好意思追問這個不雅的綽號是怎麼來的。戰智湛停了停，接著搖頭晃腦的講道：“俺的同學”避孕套”所在的”詩社”，同學們戲稱之為”騷客會社”。……這個”騷客”，並非是指整日裏沾花惹草的那種好色之徒。而是通常和文人並用，是詩人的別稱，亦稱”騷人”。……源於屈原所作之《離騷》，後人多以”騷客”形容詩人，或文人的不得誌。……也可以形容有文化的男人。所以，把同學冠以”騷客”並非貶義。……同學們愛書、喜歡書，這就是需求，也就是商機。……俺們這屆學生，有很多來自於社會，對捕捉商機是很有眼光的。……就像”避孕套”很有經濟頭腦，這絕對和他出身於資本家家庭的基因有關係。……也不知道他怎麼疏通好了學校團委，居然和他的”對象””合理合法”的辦起了一個書亭。……由於”避孕套””對象”的名字叫毛秀華，所以，同學們將他們的書亭戲稱為”畢毛書亭”……”
    戰智湛說的是實話，幾乎全國的高校七九級這一屆考上大學的學生，確屬“天之驕子”。後來好多成為富商巨賈，其所掏的第一桶金大都可以追朔到在念大學時的“勤工儉學”。
    戰智湛講到這裏，發現梅笑然的俏臉一紅，欲言又止，就急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道：“俺同學和他”對象”的這個”畢毛書亭”，”畢”是畢業的”畢”，”毛”是姓毛的”毛”！嗬嗬……書亭開業那天，方圓五十米之內”人山人海”。特別是沒了各種”苛捐雜稅”，書亭裏的書便宜得沒邊兒了。但不含糊地說，那時候的大學生確實真愛看書、發奮的學習。每天省吃簡用的幾個錢兒，也確實是大都買書了。……”
    戰智湛這一解釋，梅笑然的俏臉更紅了，幾欲滴出血來。戰智湛正不知所措，梅笑然卻似乎恢複了平靜，說道：“兵哥哥，你的同學……你同學的”對象”是什麼人呀？……”
    戰智湛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毛秀華是俺們學校經濟專業的同屆校友，學校排球隊的主力，也是她們係的美女，是”避孕套”靠著天天給打熱水”忽悠”到手的。毛秀華身高一米七二，要是穿上高跟鞋，絕對比”避孕套”高一截。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她怎麼會看上”避孕套”呢？……不過，”避孕套”在俺們七九級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角色，經常在校刊團報上寫寫文章做做詩什麼的。此外”避孕套”的情書寫的尤其堪稱一絕，任誰見了都會津津樂道，深以為奇。遇到毛秀華之前，”避孕套”就像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上大課的時候遇到個順眼的女生也會即興做首情詩送過去，從對方的發型誇到鞋子，從看老師的眼神誇到記筆記的姿勢。嗬嗬……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給”避孕套”做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叫做”濤濤情書滿天飛，是個女生就得追。……””
    梅笑然聽到這裏，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自古美女一笑百媚生，戰智湛見自己的故事把梅笑然講笑了，就講得更起勁兒了：“”避孕套”是一個清清瘦瘦的男孩兒，瘦到什麼程度呢？瘦到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了似的。但”避孕套”的氣質和常人卻是大不相同的，他一軀清瞿，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避孕套”瘦，又喜穿極瘦的服裝，如此這般地飄飄而來渺渺而去，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剛入學”那咱”，”避孕套”曾經發揮”情書滿天飛”的特長，對俺們班的第一美女顏若霞狂追不舍，顏若霞”紫丁香”的綽號就是”避孕套”的傑作。嗬嗬……”眼目前兒”俺還記得”避孕套”寫給”紫丁香”的一段情詩呢”有風吹過窗欞飄忽著幽暗的香，微醉的酡紫繽紛了眼簾那名叫紫丁香。雖然沒有牡丹的富貴芍藥的嬌豔，卻芯蕊含香陶醉了鬆花江。……””
    聽戰智湛講到這裏，梅笑然笑了笑說道：“嗬嗬……你這個同學真浪漫！……”
    戰智湛興猶未盡，笑道：“可不咋的！……直到有一天，”避孕套”發現”紫丁香”早已經心有所屬，又遇到毛秀華，這才作罷。……”避孕套”狂追毛秀華，俺們寢室的同學都知道。第一次表露心扉時，他就是根據毛秀華的姓名，在元旦的時候寫了一首藏頭詩給毛秀華”愛恨情愁有誰知，毛舉縷析枉自癡，秀女窈窕惹人醉，華芳廝守會有時。”……其實，毛秀華的身邊從來不缺人追。開始時，她並不喜歡”避孕套”，對”避孕套”時不時的給自己的暖瓶裏打滿熱水甚至有點煩。直到毛秀華目睹了”避孕套”在全校的”七一”晚會上聲情並茂的朗誦了一首謳歌黨的詩歌，這才對這個”現實主義文學”同學有了點意思。……”
    梅笑然笑道：“嗬嗬……你這個同學可真不容易呀！……兵哥哥，你在大學讀書時沒”忽悠”個女同學嗎？……”
    戰智湛沉吟了半晌，違心的笑道：“你瞅瞅俺長得黑不溜秋，跟豬八戒他二姨夫似的，有哪個女同學能看上俺呀……”
    “我可不這麼認為，”黑”說明你健康！我就……”梅笑然說到這裏，俏臉一下子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