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想要求全世界的人都要像你對沈丹和一樣對待他。”
    商君想，就是在熱戀中的趙瑜州，也沒這麼想過。如果當初是楚江的話，沈丹和應該還活的好好的吧。真的要找個人愛自己，對沈丹和來說，那個人是楚江顯然更好。
    而且，不管是當年的沈丹和還是後來跟沈丹和性格相似的朱廷，楚江顯然都很喜歡。所以他才會覺得，雖然朱廷板上釘釘是孟白野的人，楚江未必對人家沒有想法。
    “這件事我下次告訴你吧，算是我的故事，跟五哥有關。不是你想的那種。”
    商君：“我想的哪種？”
    楚江笑的十分撇脫：“你想我暗戀五哥唄。你上次還問我是不是暗戀朱廷，今天倒是可以告訴你，你猜錯了。”
    難為他還如此認真的解釋了，上次他都沒說到底是不是。商君笑笑：“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不是什麼事，不用特別跟我解釋。”
    楚江點點頭，眼神卻透露出來不以為然。這對他可是大事，要是商君誤會了他不就麻煩了嘛。他確實是希望沈丹和成為朱廷後能夠一生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無病無災到白頭。孟白野是個不錯的人，朱廷遇到他後楚江就明白了。他隻是希望沈丹和過得好，但是他沒想過跟朱廷在一起的人是他。
    現在是最好的結局，解不開的人是他自己，不是其他人。
    “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我那個心態，特別像嫁女兒。”
    商君：“……”這話要怎麼接下去呢？誰是你女兒，沈五還是朱廷？後來女兒不聽話，跟渣男私奔了，最後還落得個悲慘下場，所以你遷怒了整個世界？
    商君覺得這個橋段怎麼這麼熟悉，似乎是什麼變態情節？
    楚江點頭，鄭重的說：“兒大不由娘，有些事情很無奈，我們今天吃飯這麼開心，就不說這些糟心的了。我們說點兒有趣的。”
    看他似乎真的不介意提沈五，商君道：“……好。”
    楚江笑眯眯的說：“我們就說說這個我覺得特別好吃的魚吧。這個，還跟我自己有關。”
    商君笑：“哦？你親自抓的？”
    楚江道：“那當然不是，就我小時候，也沒有真的下水抓過魚，家裏就一個孩子，我爸媽不讓。”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楚江支著下巴，悠然神往的目光中給商君講起了他這輩子的故事。
    “我老家是秦皇島的，撫寧區，以前是個縣城。我們離海近，魚類很多，每年大概就是什麼應時吃什麼吧，往常這個時候正是海邊玩兒的季節。我們那個地方啊，太陽雖然大，其實沒有北京這麼熱。”
    商君聽著，心裏讚同，那是個很適合度假的地方，在城區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時候，悠然閑適，懶洋洋的節奏可以把人心腐蝕掉。他也很喜歡。
    “我小時候想過，就在撫寧縣過一輩子得了，開個水果店，有客就應，沒客就蒲扇涼茶歪躺椅上，庸庸碌碌的一生，也未嚐不好。”
    商君忍不住為他童年的小心思笑了：“你小時候就想了一輩子這麼遠？”
    楚江也笑笑，是啊，他打從生下來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他不管怎麼過完這一生，到了死的時候，都要回去的。所以做什麼顯得並不重要，閑適安逸反而是最省力的選擇，因為他自來不是人啊。
    “你就當我早慧吧，那種聰明的小孩兒。你呢，你小時候有沒有想過長大的事情？”
    “我小時候不那麼早慧，聽從家長的話，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什麼理想。”
    “其實想那麼多也沒用，命運這個東西，不由人的。你看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商君挑眉：“難不成水果店主還不如明星？你似乎很嫌棄啊。”
    楚江咧嘴笑了，你說的對啊，我這也算勵誌改變命運了，不能嫌棄。說著呢，屏風打開，老板帶著兩個服務員上菜了。
    三菜一湯，分量不大，商君格外有一盅湯。
    楚江的故事就被打斷了，可是他並不是個熱衷於傾訴的人，招呼商君吃菜，嘴上振振有詞。
    “叫老板專門給你燉的，鯽魚湯，對胃好。你趁熱喝了吧，喝完我們就開始吃飯。”
    這一盅不多，大概就是半杯水的量，想是怕影響食欲沒有多送。商君端著這盅湯，心裏百般滋味，到底一飲而盡，喝幹了。
    楚江看他喝完招呼他吃菜，重點介紹了那盤蒸魚。
    “我們老家近海嘛，在川菜沒進來前主要還是醬來調味，所謂爆炒，就是油多醬多，海鮮醬油多。蒸菜上倒是花樣沒幾種，吃個新鮮，這魚也一樣，沒別的，就是新鮮，北京不常有。”
    說著親自挑了魚頭下刺最少的部分夾給商君，這魚從中間片成兩頁蒸的，魚頭下的肉本來也沒多少，他將將剔了大半過去。
    “胃不好的人吃魚有好處，脂肪少，蛋白質多，而且好消化。”
    想了想又說：“我雖然做藝人算是陰差陽錯，不過為了保持身材，也關注過營養學。好多藝人都是這樣，對吧？”
    “嗯，尤其是女藝人。”
    商君把魚放嘴裏，這魚，確實還是那個味道。他小時候也常吃的，刺少，他爸覺得給孩子吃合適，很喜歡做。不限於清蒸，紅燒也有，清燉也有。
    “好吃嘛？”
    “好吃。”
    “那多吃點。”
    說著楚江自己挑了刺，吃得很開心。
    “你還記得我們有一次談，我為什麼做藝人嗎？“
    “你說為了賺錢快那次嘛？”
    “對，就是那次。我沒騙你，就是不盡然如此。我小時候本來可以庸庸碌碌過一輩子的，但是我初中時候，家裏出了點事兒，我爸沒了。”
    商君明白，這是繼續他的故事了。他不言不語，細心聆聽。
    “不過我運氣好。我爸有個水果店，平時也隻是他一個人經營，我媽心髒不好，幫不了什麼忙，我本算關了水果店輟學打工養我媽的。當時學校知道了我們家的情況，對我特別照顧，我成績還不錯，可能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很可憐，學校組織了好幾次募捐，我就在好心人的資助中讀完了高中。”
    “我不是開玩笑哦，我初中時候已經很高了，有175左右吧，做力氣活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媽很不樂意，她還想把家裏房子賣了還債，我們一起去鄉下過活。”
    “做母親的，都不願意看著孩子受苦吧。”
    楚江搖頭：“這不是什麼受苦，在我看來，人各有命，不必太執著。”
    “你說的簡單……”
    “哪有什麼真的難的事情。”楚江漆黑的眼睛看著商君，商君看不到底，隻聽他說：“這世道已經很好了，餓不死人的。”
    商君就信了他的話，不知道是信了他說的世道，還是信了楚江的眼睛。
    “後來你還是讀完了高中。”
    “嗯，讀完高中，考上大學，還做了這個賺錢快的行當。”講到這裏楚江笑得頗開懷，他說：“我當時發現做演員賺錢快，跟最近的事兒很有關係，你猜猜看？”
    商君凝眉想了想，有了：“偷稅？”
    楚江都想給他鼓掌：“是啊，大花之前演過武則天，當年最赫赫有名的武則天演員也進去過，因為偷稅。新聞裏爆出來了一個金額，我當時就想，這怕是天底下成本最低的買賣，有個皮囊就足夠了。”
    “正好，我也隻有一副皮囊。”
    “你那個時候多大？”
    “高二吧，當時剛學會上網，各大網站的門戶新聞還不多，很多東西都可以擺在明麵上說的時候。”
    楚江高二的時候……那大概也是商君剛剛知道有經紀人這個行當的時候，雖然不想承認，恐怕楚江比他還要先看清了一些事情。
    商君感慨：“沒想到你還真是個人才啊。”
    楚江就笑啊笑：“是啊，我如果當初沒做演員，也許會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比如檢察官，比如警察什麼的。”
    商君跟他一起笑：“演戲耽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