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咱們有姓薛的姐姐嘛？”
    “我就知道你這豬腦子記不住，不過你記不清楚也正常，薛姐走的時候你剛來不多久。她是原來的第十殿輪回王，我們地府第一美少女。”
    “哦哦，沒在十殿，那她升職了？”
    “在那個地方，不叫升職吧……四百多年薛姐也到人間進修，不知道當時什麼事情，她幹涉了輪回。黃董親自去人間處置她。不知道他們怎麼談的，薛姐沒有馬上回來，而是過完了她那一輩子。你不覺得跟楚江犯錯後黃董的處理方式很像嗎？”
    老蔣皺眉，他任地府第一殿也就四百來年，這事兒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你在哪兒看到的她，她現在怎麼了？”
    “我上次去北海的時候見著她了。今年我們跟北海聯合整治魂魄偷渡的事，你知道的吧。十八地獄一直有漏洞，不少年了，最近幾年逃出去的人多了，才順藤摸瓜找到地方。
    黃泉跟北海雖然毗鄰，十殿卻一向不跟北海有交集。但是黃泉生成早於地府十殿，其實它一直跟北海有彙流之處，有幾處水道是連著的。有些逃出去的魂魄，雖然是九死一生，命大的還真的跑北海了。”
    “沒有過奈何橋的投不了胎，去北海也沒用啊，回不到人間。”
    “做不了人還可以做小動物嘛，我看有些悄咪咪的做魚做蝦做烏龜了，膽子大的還去龍宮上班呢。總比一直在地獄裏下油鍋強吧，要是我，我也跑。”
    “你是不是濫用私刑給人嚇跑的啊……”老蔣見她老是油鍋油鍋的，難免腦補。
    “放屁，我青天再世賞罰分明，那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孽！”
    “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你繼續說，繼續說。”
    包女士氣鼓鼓的瞪他一眼，才繼續道：
    “我跟這姓敖的龍孫去了北海邊界，所謂彙流，其實兩道水生死不能同流，因而卷出了百丈漩渦，壯闊非常。魂魄如果僥幸沒被攪成碎片，過了漩渦，就逃出生天了。
    敖龍孫跟我說，這裏是天險，不好渡過，再說龍族是生靈，沾了黃泉水會死，沒法守關。發現逃魂後，北海和地府商量後，黃董就派了黃泉的人來守了。我原來也不知道是誰，後來到那裏才認出來，竟然是薛姐。”
    包女士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薛姐坐在漩渦裏，手上拿著死魂卷，一筆一筆的勾名字。頭頂上就是漩渦壁上逃出來的死魂，嘶吼謾罵聲要蓋過水聲。要我看，都不比下油鍋舒服。
    我叫了幾聲薛姐，薛姐抬頭看了我一眼，嚇了我一跳。薛姐可是我們森羅地獄第一小仙女，一向白衣飄飄溫婉嫻靜，老畢還一天老開玩笑說楚江跟薛姐可以去改行做金童玉女呢。可薛姐現在的樣子，臉色慘白，眼神空洞，雙手已經被黃泉浸成了白骨。她想了好久才記起來我是誰。”
    “後來呢？”
    “後來也沒能怎麼樣，這地方是重點改造項目，以前技術不成熟隻能用鬼差守關，現在正打算重新開發水下警戒設備。如果能開發好，薛姐大概就解脫了吧。”
    老蔣皺著眉想象那樣的場麵，後背發涼，他們這些閻羅啊其實一般不會受什麼多大的責罰，最多一段兒時間內判案偏頗，導致黃董批條子叫他們去投胎一世體驗世情，就是所謂的去人間進修。
    回來後自然心平氣和，繼續好好工作，這行之有效的進修方式地府推行了有一千年了，每個閻羅都沒想過他們還會真的受罰，畢竟斷案是功德，哪天即便不想做閻羅了，看在功德的份兒上黃董也能給安排個好出身投胎去。
    老蔣實在很難相信黃董那樣好說話的人，真的把人丟那種地方。
    “……你這麼說，黃董可能也給楚江安排好了？”
    “我不知道……黃董的意思誰也猜不到，他那個人，看起來婆婆媽媽古道熱腸的，但是真的下狠手，也特別狠。”
    談到這裏，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森羅地獄是律法堆就的，作為執法人，他們是最不能違背律法的。
    “……那你，剛剛打電話是為什麼啊？想把薛姐的去處告訴楚江？”
    包女士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其實心裏自有一番糾結。
    “不是，我隻是覺得從他篡改生死簿開始，他就越走越遠了，想把他拉回來。至於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別糾結了，該來的誰也攔不住。真有個什麼不測，我們也隻能提醒提醒，別的還能做什麼？黃董是地獄的主宰，他即地獄，他決定的事情，我們也沒辦法。”
    包女士歎氣，是呢，反正看楚江現在開開心的，也許不知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