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姨母來了，績溪這邊有禮了。”還未到前廳，裏麵閑談的聲音就停了，待到張績溪走進去，隻餘滿室呆若木雞的寂靜。
    張績溪也沒管這些人為什麼沒了聲音，徑自走到一旁空著的椅子上坐下，有乖巧懂事的丫鬟當即上來給她送上溫度正好的茶水，張績溪嚐了一口，別說，雖然比不上仙茶口感，但芬香濃鬱，倒也挺好喝。
    “啊，這就是蕭瀟吧！長得端是讓姨母看傻了眼。小瀟兒，可別見怪。”這會兒已經從美顏衝擊中回過神來的王沫沫一臉慈愛地對張績溪笑道。
    “姨母誇讚了，順便和姨母提一句，父親當初找人李代桃僵為我擋災，給我改名張績溪，如今，我雖回了丞相府，但名字我卻不想用別人用過的，所以，姨母，你得改一下對我的稱呼。”張績溪手中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地對王沫沫說道。
    “哦，哦，好的。姨母知道了，小瀟，不，是小溪兒，你說是怎樣就是怎樣。”王沫沫一副張績溪說什麼是什麼的縱容姿態道。
    此時，全然被當成空氣的宰相夫人楊氏乘機插話：“敖王妃與小溪初次見麵，想必有很多話聊，我就不作打擾了，免得擾了你們的興致。”
    早在張績溪還未進府之前，蕭遠就已經和楊氏通過氣，嚴令她不許端著主母架子往張績溪麵前湊。楊氏不知張績溪與蕭遠之間的交易，隻當張績溪這女兒當真是蕭遠心頭寵，手中寶，蕭遠舍不得張績溪受一點委屈蹉跎，這才來嚴厲警告她。
    楊氏自是心中憤恨不服，但也心知忤逆蕭遠的後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所以此時，哪怕被張績溪這名義上的女兒全然無視，也隻敢心中惱火，自己找台階退下，不敢指責張績溪的無禮不懂規矩。
    “那便謝過夫人成全了。”王沫沫倒是不知楊氏心中的千回百轉，隻以為對方是真的善解人意，感動地受了對方好意。
    楊氏笑著帶丫鬟退下後，偌大的客廳就隻剩下王沫沫，敖慶洲，以及張績溪三個主人，以及一些再旁等候吩咐的丫鬟。主人既然已經離場，王沫沫便沒有再守著禮儀，起身從主坐上，來到了張績溪身邊。
    “小溪兒，聽慶州說，你這眼睛為蛇毒所傷，姨母今日帶了好幾位醫者，都是皇城中有名的神醫來為你看看。你初來皇城，想必一應用品倉促間，準備的不夠周全，明日就要參加國宴，姨母給你送來了些珠寶美翠，錦衣華服，以應所需，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王沫沫倒是不見外，拉著張績溪的手滿是心疼地絮絮叨叨。倒是難得的讓張績溪回想起了前兩世的那兩位母親。
    若說有什麼能稍稍撬動張績溪冷漠無情的心，讓他稍有柔軟，怕也隻有那兩位給予他如山母愛的女人，此時王沫沫這副相似的慈母神態，讓張績溪難得的對她多了幾分耐心。
    “姨母有心，錦衣華服，珠寶美翠我收了，至於醫者，就算了，久病成醫，我的醫術不錯，眼睛的事情姨母不用費心，我自心中有數。”張績溪話說的雖隨意，但言語中的強勢也是顯而易見。
    王沫沫見此，雖依舊憂心張績溪的眼睛，但為了不惹張績溪不悅，也沒堅持說服張績溪同意，讓隨行醫者為其診斷看看。
    話題到這裏便略顯沉默，王沫沫見此，轉移了話題：“明天要殿前表演，小溪兒，準備得如何？”
    “奏樂唱曲，有什麼好提前準備的。況且”話說到這，張績溪玩味地朝王沫沫偏頭：“姨母。就算輸了，出賭資的又不是我，大雲皇帝就算惱怒，有丞相府和護國將軍府護著，他還能殺我不成。您說是吧！”
    “噗嗤”被張績溪不負責任的話引得發笑的王沫沫附和道：“沒錯，就算小溪兒你輸了三座城，大不了讓你大表哥二表哥率軍再搶回來就是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姨母這話我愛聽”張績溪說完，挑眉看向坐在對麵至他進來便一直未曾發言的敖慶洲，打趣了一句：“大表哥聽見了，我要輸了，你可得替我兜底啊！”
    “嗯”隻聽沉穩的男聲發出了一個音，不多，卻仿若許下了什麼承諾。已然是把一句玩笑話當了真。
    張績溪耐著性子又敷衍了王沫沫幾句，之後便以困乏為由，打發了王沫沫母子兩人回府。之後用了些飯菜填了填肚子，便又回房睡覺去了。
    張績溪是在當晚月懸正空的時候，見到的蕭遠。當時蕭遠一臉倦意，很顯然這一天在皇宮中，過得也是勞心勞力。也是，伴君素來如伴虎，自當小心謹慎，提心吊膽。
    雖然已從管家口中得知了張績溪容貌出眾，但真的親眼目睹其容，哪怕自詡見慣了國色天香的蕭遠，亦有片刻的頭腦空白。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言語難以描述之美人，美態。
    “明日的國宴賭城之鬥，你有幾層把握？”克製自己收斂心神的蕭遠問出自己最關心之事。今日一天，於皇宮內，皇帝拉著他就明日賭城之事問來問去，可見大雲皇帝顏永袁是真急了。也是，大雲雖地域廣闊，但三座城池也不是大白菜，說給就能舍的。這不單單是領土的問題，還關係著民心的流逝問題。
    “奏樂，唱曲能贏，至於跳舞，我棄權。”張績溪倒也沒隱瞞，直言自己的打算。
    “為何棄權？”蕭遠雖不知眼前之人舞蹈如何，但觀其姿容，想必起舞之時，亦是美態驚人。雖說輝王朝那邊之人有舞仙之美譽，但兩者當有一比之力才是。
    張績溪可不管蕭遠心中的彎彎繞繞，直言道：“閑累成不。三局兩勝，白得一座城，差不得就得了。你真當你三局皆勝，輝王朝就當真會遵守承諾拱手讓你三座城？人君王也不是傻子，明著推脫不成，暗著拖延交城日期還不會嗎？你今日在宮中商議了一天，想必大雲皇帝也有此想法吧！”
    蕭遠被張績溪的話堵得一窒，別說，還真給張績溪說對了，今日在宮中，幾位閣老大臣商議輸贏之後的處理方式，其中就有輸了拖延交城時間這一想法的討論。知道張績溪看的透徹，不好忽悠，主意也大，不會被他隨意拿捏，便識趣地不在糾結棄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