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修為人原則性很強，樊羽一直是他的心結，他必須自己麵對。可是想到許一，腳底下的油門不自覺就快了些。想念，就像心裏長的草，生命頑強地瘋狂生長。
    回到老宅，紀爸不在家，紀媽在院子花園裏看文件。
    “媽。”紀辰修走過去，眼睛看向樓上。
    “他在樓上上網課。”歐陽顏讓兒子坐下，“你想清楚，這麼做可能的後果。”
    紀辰修點頭，“最近他還好嗎？”
    歐陽顏說道，“不錯，英語可以和外教基本交流，小測成績也還可以。學校那邊課程也跟得上。你小時候我都沒這麼關心過你的學業，現在找補回來，還挺有意思。”
    紀辰修輕輕笑了笑，又抬頭看一眼樓上自己房間的窗戶。
    “對了，唐鬱最近總約他出去，好像下午還約好了一起去爬山。”歐陽隨口一提。
    “我爸怎麼安排工作的？公司法務部長這麼清閑？”紀辰修皺眉不滿道，想了想，“幫我看好他，和小寶一樣按時上下學接送，必須晚飯前回家。晚上不許再出門。”
    紀媽好笑地搖搖頭，看著兒子寒著臉離開，放下文件回到樓內。
    紀辰修滿腦子都是許一不聽話，所以在拳館達到了意外的效果。他回家時，樊羽在廚房做飯。
    “等下就可以……”樊羽因為他嘴角的傷愣住。
    “沒事。”紀辰修拇指碰碰嘴角，去洗澡。
    樊羽渾身發抖地後退半步，靠在台麵上好半天才緩解。他知道紀辰修什麼都清楚，他就是在利用自己來逼他，逼他坦白。他苦笑，一切都太晚了，晚到他根本無能為力。
    “我幫你處理下傷口，然後你就回去吧。”樊羽拿著藥箱等在浴室門口。
    “嗯。”紀辰修這次很快答應。
    樊羽並無意外地看他一眼，默默幫他處理傷處，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側耳傾聽著他離開。
    紀辰修從樊羽家出來，直奔私家偵探的辦公室地址。他除了第一次見麵上門過，後麵都是電話聯係，但今天沒有任何回複，再打電話也都沒人接聽。
    一棟老舊的商住兩用樓裏，物業為了省電，白天不開燈，晚上沒人住的樓層聲控燈都不安。幸好外麵天色沒有全黑，走廊裏還多少看得見。牆壁上應急燈綠色的微光亮著，透著詭異。
    事務所的燈黑著，看起來沒人。紀辰修撥通電話，手機卻在辦公室裏震動。
    紀辰修沒有推開門，順著牆壁找到走廊燈的按鈕，視線亮起，他才猶豫一下推門。
    辦公桌旁，私家偵探斜掛在椅子上，脖子處明顯幹涸的血跡觸目驚心。
    “喂，張組長，我在永安新寓6棟403，這裏有人受傷，可能已經死亡。我沒碰他。”
    張組長讓他退出現場，注意安全，原地等警方過去。
    “你碰見嫌疑人了？”張組長看見紀辰修嘴角的傷很是意外。
    “下午打拳受的傷。”紀辰修解釋。
    “你確定沒碰屍體？”張組長已經猜到了可能的結果。
    紀辰修搖搖頭。
    不出意外，屍體上有他的指紋，這次紀辰修沒有隱瞞他的行程，從早晨到晚上過來，一整天每個細節都知無不言地告訴了警方。警方也第一時間請了樊羽過來警局核實。
    “你說的時間段，他都和我在一起。晚上也是因為吵架才離開。”樊羽淡然回答。
    紀辰修桌下的手握成了拳，他多希望樊羽和一切無關。他越是想要把他拉上岸，樊羽越是要向更深的沼澤裏走。他曾糾結於是否要假裝一無所知，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越陷越深？
    從警局出來，樊羽送紀辰修取車。兩人到了地方，他並沒有下車。
    “我等下要回一趟老宅。”他故意這樣說，他在提醒他，他還在等著拉他上岸。
    “哦。”樊羽看不出臉色，並未給他期待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