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坐在車裏好一會才清醒，“辰修，我明天要去一趟龍源山公墓，去看看我爸爸。”
    紀辰修聞言想了想，“今天就去。”
    許一一愣，轉頭看紀辰修，“我沒準備。”
    “先去花店。”紀辰修交代家裏司機。
    “是，少爺。”司機應聲換了個方向。
    車子停在一家花店門口，許一看了看周圍，小心道，“你在這裏等我吧。”
    “嗯。”紀辰修也沒下車惹麻煩的打算，他隻希望家裏找不到他們拖一天再說。
    買完鮮花，許一又去了旁邊一家水果攤買了些水果，包成一小盒方便隨拿隨放。
    龍源山位於城西，日落西山，格外應景。雖然已經下午，但來掃墓的車子還是不少。跟隨大部隊的車輛慢慢蠕動，好一會他們才排到位置。紀辰修自然不方便下車，許一說了一句“等我”，便抱著東西下車往公墓入口處跑。
    許一捧著鮮花和水果，一個人走進骨灰寄存處。整個牆壁都是一個一個小小的格子，每個格子裏寄存著的都是一個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靈魂。他走著走著，鼻子開始發酸。
    沒有墓穴，鮮花和水果無法安放在小小的格子裏，隻能放在前方的地上。眼看就是年三十，祭拜的人特別多，公墓管理處規定祭拜完貢品還是要立刻拿走。
    他嘴裏念叨著，“爸爸，快吃啊！”
    “許仕義的兒子在嗎？”突然身後一名工作人員站在門口喊道。
    許一舉手，在眾目睽睽下開口，“我是。有事嗎？”他有按時繳費的。
    “你買的墓穴已經選好，我們來幫你安放你父親的骨灰過去。”工作人員比以往熱情許多。
    “是……謝謝。”許一不用問便懂。
    他抱起鮮花和水果，跟著工作人員一起把爸爸的骨灰安放在接近山頂的一個位置上，編號是1106。許一回頭麵朝山下方向，從這裏可以看見整個墓園甚至山下的一大片風景，好像本該陰森森涼颼颼的墓園也變得有溫度起來。
    “許先生，墓碑字要過幾天才刻好，如果你不方便過來，我們可以添加微信把照片發給你確認，隨時都可以更改。”工作人員禮貌客氣道。
    “不用，年後元宵節前我自己再過來一次。”許一笑著回答。
    “那好，我們先去工作，請便。”工作人員結束一切告辭。
    “謝謝。”許一道謝，然後回身幫爸爸把鮮花擺好，水果放正，屈膝跪了下來。
    許一摸摸空空無字的墓位，“爸爸，你教我的技能特別好用，我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人了。他很好、很優秀對不對？不知道你和媽媽當年是不是也因為你一眼看到姻緣在一起的，媽媽是活著還是不在了呢？以前你不願意提，我也不問。可是我想把我喜歡的人有多好，告訴給你們聽，告訴給每一個我認識的人聽，甚至告訴整個世界聽。”
    許一知道紀辰修是公眾人物需要注意，所以並沒有多待，很快下了山。
    “還好？”紀辰修見許一膝蓋有些髒問。
    “嗯。”許一用力點頭，笑得有些動容，“謝謝。”
    紀辰修沒說話，讓司機開車回別墅。他電話調了靜音，一直在想對策，在猶豫是把許一放在家裏好還是單獨找套房子給他住。搬出去的話，許一肯定不願意。
    “你想搬出去住嗎？”紀辰修很快又補充道，“我會幫你安排好住處。”
    “不想。”許一搖搖頭，抓住紀辰修的胳膊，“我就想和你一起住。”
    “……”紀辰修決定先放家裏，爺爺回來也是住空氣好的南山別院，自己常去就好。
    “最近過年要不要出去玩？我可以幫你安排跟團。”紀辰修若無其事問。
    “我喜歡在家和你一起，還是你也一起去啊？”許一已經察覺到紀辰修有事。
    紀辰修偏頭看他，“我要在家過年，紀家的習慣。”
    許一小心地問，“辰修，是不是你不能帶我一起去叔叔阿姨家過年了？”
    紀辰修微頓，抬手扣在許一的頭頂，“你乖乖在家，老宅家裏過年人多，會不方便。”
    “沒關係的，你和我說我就懂。以後對我不用為難，我都能理解。”許一笑著說。
    紀辰修心微微疼了一下，許一這個樣子實在太乖了。
    “我盡量多在家裏，而且，很快就開工了。”想到許一之前對於一起過年的種種期待和憧憬，紀辰修不禁開口安慰，他甚至開始希望早點結束假期。
    許一點點頭，沒有不高興。對於現在的一切，他已經很感激、很滿足。
    車子開到別墅院子裏，紀辰修和許一下了車，紀辰修道，“車子開回去吧。”
    家裏司機感激道，“謝謝少爺。明天我送回來。”
    “不急。”紀辰修頷首，和許一並肩走進別墅。
    走到門口許一習慣性說道，“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去找你。你在房間等我。”
    “好。”紀辰修回答後才發現自己回答的過於自然，還沒等再說什麼，開門後目光正好落到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爺爺身上，也是一驚。他本能把許一拉到身後，見楊管家滿臉為難地看著他，立刻便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難怪到現在還沒有電話進來，老宅的父母也被爺爺二次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