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聖誕前夜，李老板心血來潮買了一袋子蘋果，給遊戲廳裏每人發了一顆。
    今晚雨夾雪，天氣冷，後巷的大多數人都不會出門。已經過了十一點，看確實不會有人再來，許一便鎖了門，拿著蘋果往出租屋走。大概他年紀小好說話，其他人總是先下班留他到最後鎖門，借口說他住的最近。許一知道他們在欺負他，可他覺得無所謂。16歲那年一無所有跑到這裏，李老板收留他，還養了他這麼多年。他願意為他多做點事。
    他的傘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戴著衛衣的帽子很快就被淋透，濕冷的布料貼在頭上很不舒服。一轉入小巷又被車燈晃了眼，更是脾氣說來就來，“說你們呢！關遠光不知道嗎？”
    他是後來才看到有兩個人在前麵的，剛才幾乎沒聽見什麼聲音。看架勢兩人在打架，可打架打得這麼安靜的還是少見。他不是那種管閑事的人，也不那麼愛看熱鬧，隻想快點回家。
    當然他不知道，一個傻的不會說話，一個悶的不愛說話，打架就像演默劇。這很正常。
    紀辰修聽對方聲音年紀不大，不想他被牽扯進來，於是喊道，“趕緊報警。”
    許一抱著蘋果，聞聲一愣，這聲音不要太好聽。他抬頭，正對上紀辰修看過來的雙眼。他隻覺得自己腦子一麻，心髒“砰砰”亂跳，整個人仿佛沉溺在那雙婉若星辰的眼裏。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就像往常一樣下個班，竟然一不留神撿到自己的姻緣。
    “快報警！嗯！”紀辰修一不留意被陸子旭踢了一腳，正中膝蓋，悶哼一聲。
    許一這才反應過來，看起來他們不止簡單的打個架而已。自己一見鍾情的男人，怎麼能在他麵前挨打？當他是死人啊？他把蘋果往棉襖裏麵衛衣的袋鼠口袋裏一塞，跑過去上去就給了壞人一腳。陸子旭猝不及防被踢了個仰八叉，許一拉起紀辰修就跑，“跟我回家！”
    紀辰修已經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主要是體溫過低，又消耗了大量體力，找個安全地方打電話的確是個更為穩妥的辦法。於是他沒有拒絕，任由許一東繞西繞，帶他來到民房裏的一間閣樓。樓道裏有一盞小燈，他見許一從棉襖下擺往裏掏，掏出鑰匙，然後開了門。
    “快進來！”許一把人拉進房間，立刻反鎖了門。摸黑去把窗簾拉起來，然後才熟門熟路打開衛生間的燈。這樣從外麵看起來就不會那麼明顯，幾乎不會被發現。
    紀辰修眼前一亮，環視一周，這個最多10平米的房間竟然還帶獨衛。房間裏配套東西雖然很少很舊，倒是被收拾得幹淨整潔。屋子裏沒有異味，還有淡淡的牛奶味。
    當然，在忽略自己身上味道的前提下。
    許一先是對他咧嘴一笑，然後見他一身狼狽，立刻拿暖水瓶兌好熱水，還翻出一條新毛巾。
    “你先洗一洗，找我的衣服先給你換一下。”許一指指衛生間。
    紀辰修看著眼前的小孩，看樣子不會超過20歲。娃娃臉，皮膚白嫩，一雙大眼睛水潤清澈，說話時總是眉眼彎彎，似乎天生很愛笑。這樣一個孩子，獨自住在這樣一間房，還把他這個看起來狀況不太好的人帶回家……紀辰修不得不額外留神。
    “手機借我用。”紀辰修收回目光說道。
    許一沒有片刻猶豫，很自然地從棉襖下擺往裏掏，然後掏出一個半舊的手機。
    “剛才玩沒電了，我去充下電。”許一到床頭去充電，還回頭笑眯眯補充一句，“閃充，很快的。”
    紀辰修沒多說，走進衛生間清理自己。他渾身實在難受，這樣一盆水根本洗不去一身的味道和粘膩，見牆壁上有淋雨噴頭，便問，“我可以洗個澡嗎？”
    “這個天氣，太陽能不一定有熱水。”許一在外麵喊。
    “不怕。”紀辰修脫掉已經報廢的西裝外套，猶豫了一下再開口，“衣服借我。”
    許一剛才就在幫他找衣服，寬鬆的衛衣和運動褲，敲門後遞給他。
    “給你，放在那個架子上麵不會被淋濕。”許一指著洗手盆上方的一個鐵架說。
    紀辰修聽話地接了衣服放上去，然後頷首，“謝謝。”
    許一彎著眉眼搖搖頭，幫他把門關好，然後自己去把淋濕的外套脫掉掛在門上的掛鉤上。他打開電熱毯暖好被窩，又給熱水袋充電。做完一切想了想，一拍腦袋趕緊把手機關了機。